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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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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热，正值隔壁小学放学。
街对面小卖部里跑出来几个小孩儿，每个人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冰棍，背上统一背着个红白双杠的双肩书包，书包正面印了个大大的蓝色校徽。
李耳将手伸出窗外，吸了口车窗外涌进来的新鲜空气，手习惯性往上衣兜里掏了掏，突然想到今天是给姜之泽开车。车上要是沾上了烟味儿，那他明天之后就别想干了。
于是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巷子口嬉笑打闹的几个小孩儿身上，就看到有个人远远地从巷子口走出来。
李耳小跑到车子侧后方为姜之泽开门，看他一副脸色不佳的模样，斟酌措辞：“您是回学校，还是？”
“直接回家。”
李耳又小跑回驾驶位，看一眼后视镜，阖动两下鼻翼，什么都没说。
车内空调开到16度，两个小风扇呼啦呼啦地往里灌冷风。姜之泽在后车座扭了扭脖子，想要极力摆脱残留在皮肤上的不适感，过了一会儿，他弯腰打开坐椅前的一个袖珍匣子，取出一个黑色小圆片。
一阵刺啦的声音过后，耳朵里就是绵长的寂静。
呼。
吸。
呼
吸。
耳机能够接受到的声音很小，姜之泽不确定绑架犯现在是不是还躺在沙发上，或许房间才是他的主要活动空间。这个监听器藏得有点着急了。
“南.....嗯嗯......”
姜用食指按住耳朵，耳机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痛苦。
“我......我不想吃南瓜。”
......
姜之泽保持着歪头摸耳朵的姿势，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点无语。
“我也......不想吃青椒。”
“嗯嗯......”耳机那头的绑架犯不舒服的扭动几下，衣服和沙发布料摩擦出沙沙的颗粒质感。
姜手指轻点两下监听器。
这人刚闻完自己的信息素，倒头在沙发上做起了白日梦，梦里还都是吃的？不知道是他S级信息素太没影响力，还是绑架犯的Omega腺体发育太迟缓。
他姑且将原因归为后者。
“不。”
喘息。
车子后座发出轻响，司机抬头瞟了眼后视镜。
后视镜里，被镜子框住的两条眉毛逐渐拧起，而眉毛主人的右手正无意识地拂过脖颈右侧，过了好一会，左边耳朵像是突然被人咬了一口，偏着的脑袋猛然往另一侧躲。
左手从耳朵上扯出一根细线，其中一头连着的黑色小圆片掉落在皮质座椅上，发出啪嗒的闷响。
然后就看到姜之泽仰起头，靠在沙发座椅上，用手挡住了脸。
李耳缓缓收回放在后视镜的目光，盯着前车像被驴踢过一样的车屁股。
心里默念，专心开车、专心开车。
车子缓缓驶入姜家车库，车库里一直空着的车位上停了一辆白色宾利。
大门里，两个女人正在里面谈笑。他没有停留，径直走上楼梯，然而事情也总不能如他所愿。
“之泽回来了——”
女人今天穿的是白色包臀鱼尾裙，隔着十米远含笑望着他，背对着他的母亲这时候也回过头。
姜之泽盯着女人耳朵上两个闪亮硕大的钻石，视线又落到母亲脸上，朝她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进门、坐下。书桌上放着整理到一半的课题笔记，他提笔写了两行，门被轻轻敲响。
说了声"进"后，推门进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手里捧着一盆花，看到姜之泽先是腼腆一笑，然后走进来轻声把花盆放上了窗台。
“这是什么花？”
女孩没想到姜之泽竟然会跟她搭话，脸上有些慌乱。
“花房今天新到的一批白玫瑰，这次的品种耐活，开得也更艳......”
"丢出去。"
女孩儿张大嘴巴，弯腰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听到第二遍的时候，抱起玫瑰花盆，慌乱跑了出去。
......
周青感觉到身体的潮水一波一波向后涌，慢慢露出海面下闪闪发亮的细沙，他弯腰捡起其中一颗最大的贝壳，转身向后跑，可身体就如逆水行舟，怎么跑也跑不回去。
下一秒他睁开眼，伸手打落在沙发上响个不停的手机。
他摸索着捡起来，等了好一会儿能看清东西了，杨星的微信头像在手机屏幕里蹦跶得欢快。
“喂。”周青清了清嗓子。
“欸？欸！青儿你完事儿啦？！你现在在哪呢？”
“在家。”
周青坐起来，锁骨上的烟灰跟着滑进了衬衫。
“斯——”
周青扯着衬衫下摆上下抖动，右手将手机放到耳边用肩膀给夹紧，把落进裤腰缝的一小节烟屁股给掏出来。
“你在家？”杨星小声嘟囔一句，“那我刚才敲门怎么没人应。”
十秒钟后，周青开门。杨星听到那倒人牙的声音脸都皱在一起，嘴上说着“改天我非把这门换了不可。”下一秒就捂住了鼻子，眼睛盯着周青的脖子，不动了。
半天，才说一句，“青儿，你跟那小子，睡了？”
“什么？！”周青声音都劈叉了。
杨星咳了两声，手放下，眼睛不看他：“我就说我介绍这么多Alpha你都看不上，原来你早就心有所属。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干巴巴的替你着急了。”
“......”周青简直想把这个大块头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垃圾。
“别在这放屁。”侧身让了个位置，指了指厨房，“今天李婶给我两条鱼你拿走。”
杨星“哦”一声，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冰箱，将冰箱里唯一的黑色塑料袋子拿出来，嘴上说着，“一会饭好了叫你”，突然又停下，转头，一脸煞有介事地看着周青。
“青儿......其实我能看出来你不喜欢Alpha，要不其实哥哥我也可以......”周青缓缓抬头看他，杨星到嘴边的话莫名哽了一下，“给你介绍几个Beta。”
周青低头继续摆弄手机。
“不需要。”
杨星继续叮嘱:“抑制器要少用，那东西用多了不好。学校多请两天假也没事儿，身体最重要。这里你不想回来我时常给你照看着，要是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青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杨星宽他两倍的肩膀，“别念了，杨妈妈。”
“......”
杨星提了一下手里的口袋，“一会儿做好了叫你，”转头看他一眼，关门。
看着斑驳掉漆的防盗门重新关上，周青肩膀沉了下去，重重躺回到沙发上，用一只胳膊盖住了眼睛。
“当然我也可以给你我的信息素。”
......
他吐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结一并吐干净，于是翻身坐起来，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回到沙发上，啪嗒啪嗒，又点上一根烟。
老旧的窗户外人声嘈杂，楼下有小孩儿成群结队地跑过，然后是摩托车从远及近的滴滴声。
嘴里的香烟燃了半根，没断。周青仰着头，大脑放空。
“过来。”
“你想让整栋搂的人跟你一起发情吗？”
......
艹！
周青牙齿叼着烟，大骂一句，接着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往烟灰缸里左右碾了七八下后，搓了搓脸。
这时候手机震动两声，他从沙发上拿起来。
“青儿。”
“嗯，”周青应一声，隔了一会儿又说一句。
“来了。”
周青在背心外套了件卫衣，门发出吱呀声后砰关上。
出单元楼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位老太太，弯着腰，用断成半截的晾衣杆做成的叉子，伸进深绿色大桶里，半个脑袋埋进去，一颤一颤地翻动着里面的垃圾，嘴里嘟嘟囔囔，将手伸了进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这么好的衬衫，板正儿的，说丢就丢......这么大我孙儿也穿不了，可惜了。”
说着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一件沾上了油渍和泥水的白色衬衫，掸了掸上面的果皮，放到身后的水泥台上，弓着腰又从垃圾桶里叉出来一个快递纸盒子，丢在脚下，踩扁，弯腰捡起，扔到身侧一个能装下四五个成年人的尼龙编织口袋里。
周青看了那件脏兮兮的衬衫好几秒，带上耳机，转身出了单元楼。
杨星他家离周青只隔了两栋楼。周青上楼时楼梯口站着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根绿色的冰棍儿，看到周青上来了，眨巴了下大眼睛，转头目送着周青拐上了另一层楼梯口。
还没爬上四楼，就听见一声呲啦啦的油锅声，接着是一股干呛辣椒油的香气扑鼻而来。
周青走到敞开的大门口，入眼一桌的家常菜摆在客厅和玄关中间。杨星他妈妈正对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他爸拿着锅铲从敞开的半透明厨房门后探出脑袋，喊了一句，“老婆，酱油在哪？”
杨妈妈不耐烦的哎哟一声，转头朝里面喊了一声，“之前放盐罐子的地方，就你老弄撒的盐罐子.......欸，周青来了。”
杨妈妈在客厅里向他伸手，拍了拍身侧的沙发。
“来，坐，这俩爷子做饭慢，且等一会儿呢！”
杨星他爸声音混合着抽油烟机呜呜的声响，从紧闭的厨房门传出来，闷闷的。
“马上就好——周青，桌上有水果，别客气！”杨爸爸拿着锅颠勺的背影，隔着玻璃门映得模模糊糊。
“你看这俩，就从这背后看，走在街上谁能看得出来这是俩爷子，结果一转头，嘿——我家那小子简直就是你杨叔的放大版。”
杨婶幸福的圆脸上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吟吟地将目光从厨房的玻璃门转移到周青脸上，问他：“是吧？”
周青弯了下嘴角，点头。
“对。”
“也不知道我当年咋生的，当初就那么丁点儿，”说着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现在长成这么大一坨。菜市场的婶儿都说，我会生，生了个拳击手。”说着又咯咯笑了起来。
周青被杨婶的形容逗笑了，低头看了眼杨婶腿上硬邦邦的石膏。
“腿快好了吧。”
杨婶伸出手用拳头敲了敲，石膏发出崩崩的闷响儿，“快了，下周就拆了。”
正说着，杨爸爸端着一盘干辣炒蚬子和一盆酸菜闷黄鱼出来了，杨星在他身后关掉排烟风扇。
“开饭了，开饭了，我刚偷尝了一下这鱼，我这做鱼的手艺又长进了。”
杨婶被杨星一瘸一拐地扶到座位上，圆脸上的小眼睛朝他一横，“上次做得又咸又辣，我拿去楼下喂狗，狗都不吃。”
杨爸在外人面前被老婆无情戳穿，面上有些挂不住，拿着筷子的手摸了摸后脑勺：“哎呀，上次是上次。”
“这次，这次绝对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