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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刻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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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案发生后第6个小时。
首都中心区夜里的灯光并不太足，也不知是否因为动乱的影响。连带着霓虹灯管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混杂了红紫色光线的影子。
街道旧巷转角墙根上方贴着的玻璃虽然已经泛黄得不成样子，却依旧还透着刚被擦拭过的反光。
就像劣质尼古丁的味道一样，也全都被他一脚踩灭碾碎在泥渣里。
严寒隆冬的水汽液化成了雾气后散漫得像是具无主的灵魂在这座城市里游离。
过往之人打了寒噤又呵着气才敢匆匆逃离这个仿佛成了巨大牢笼一般桎梏着所有居住民的地盘。
而这里是c城的地下城，所有最精密的实验都被藏匿在这片阴影之下进行。
地下城并不会因为任何恶劣的天气受到什么影响，倒是一年如春。
白硝从科研所专用的外套内袋里抽出一只怀表，表盘上已经经过改造被制成了LCD液晶玻璃基板的显示屏。
他盯着那只电子怀表。
无情冰冷的数字跳动着显示了倒计时：
距离下次拟态剂注射还剩12分37秒。
就像是被宣告了死亡结局。白硝蜷缩在黑诊所隔离病房的床上，被经过改造药物注射的的腺体，正通过连接的数据线，传递至精密仪器发出的不祥的微弱电子交流声与他的呼吸频率一同翕动共鸣。
白硝的唇舌启张，他舔抵了下唇畔，口中只觉干燥。
那怀表是个老物件，多少年前家族里老人收藏的古董传下来的。
如今在被白硝经过改造，装上电子屏后可以记录些信息，必要的时候还是很方便他拿来翻阅查找的。
“喏，你最新的腺体数据报告。”
妃夏将手中的纸质文件丢给白硝。
她收拾着自己的医用器具，一边同白硝交流。
“最新的查验报告显示你现在的生理参数有8个致命冲突点。”
“什么意思？”白硝追问。
“总之不太好，你身上注射进入的信息素阈值还在安全范围内。我劝你最近少往自己身上用药。”
“放心，他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你的真实性别。”
妃夏补充上一句试图让白硝安心。
对面的人却不理会她，自顾自穿上外套收拾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知道了。”
白硝的靴跟碾过积水坑时粘上了些许泥污，黏糊又恼人。
破碎的霓虹倒影在他瞳孔里被炸裂旋开成了一片迷迷蒙蒙看不真切叫他目眩的血雾。
妃夏丢过来的纸质报告还被他捏成了团握在掌间带着打印机余温，那上面似乎还带着墨水难闻的酸臭味。
“金属支架穿透率超过37%，信息素受杂质元素影响出现折叠性错误……"
白硝闹中的思绪杂乱，他嘴里还无声念着刚才上千代妃夏丢过来报告上的内容文字。
妃夏给了他六支冒着寒气的深紫色试剂，被他揣在了口袋里，叫他想起刚才的对话来。
“受到药剂的作用影响，经过基因乱序的腺体正在对你产生排斥。”
“所以呢？这有什么说法？”白硝正用吸管嗦着上千代妃夏递过来的维生素水饮。
“给你一个警告，你现在身体里被植入的omega基因只会一段时间内短暂接受并且适应人体。”
“短暂？”白硝不解。
上千代妃夏一边核对着新送来的基因样本数量，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去告诉白硝：
“你也知道的，这玩意毕竟是个新提出的技术概念。按照老话，长期植入基因可以比做是给再生障碍性贫血病人进行血液透析。”
白硝接她的话：“我知道，但这成功率不是挺高的吗？”
一般而言，在排除治愈率受到的多种因素的影响。
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患者进行同胞全相合造血干细胞移植后的治愈率可达到80%~90%。
即使是是亲缘半相合造血的干细胞移植，治愈率也能够达到60%~70%。
“但这不是医学意义上通俗常说的换血疗法。”
作为与白硝师出同所学院的同门最终投身于医学领域的上千代妃夏表示无奈。
“你这是基于性别基础试图对基因的改写。”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追问下去。
她只是感慨：
“学长，我可以……问问你吗？”
“为了白家你真的就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吗？”
“即使……”她吸了一口气哽住却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即使这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妃夏静静看着白硝，等待着他回应，而一旁的冷藏箱上的计时器却忽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噪音。
她忙不迭前去查看，留下了白硝一人独在原地的病床上坐着。
他仰头望着纯白无瑕的天花板出神。
白家不是一个小家族。世袭传承了几百年的血脉为何会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被毁掉。
在意识到是敌人有意蓄谋为之的时候，身为一直被保护抚育长大的幼子，他必须以身入局，斡旋对待于各界与白氏有任何利益牵扯的集团或关系。去找出真相。
白氏的血脉不能就此被无由来的断绝，他必须查明这一切。
慢慢的，白硝挪开了不知什么时候敷上眼睛去遮住光线的小臂。
眼前有些雾朦胧的，他揉了揉眼睛，坡上科研所的白色外套，离开了上千代妃夏的诊所。
镅同位素241Am辐射警报响彻地下空间时，白硝内袋中的电子机械怀表开始报错，“嘀嘀嘀”地在他心口处震动。
他严重低估了楚闻泱的信息素抗性——这个患有严重omega排斥症的alpha，比他预料之中的更为棘手。
楚闻泱的战术手套粗糙的质感擦过他的脖梗后颈，弄得白硝起了一阵无端的瘙痒。
从地下城出来所经过的狭窄街巷太过冗长，到处都是霓虹光线交织的阴暗面，什么也看不清。
白硝的肘击被楚闻泱轻而易举就格挡住。当然，他怎么敢和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军长少将起冲突。
omega拟态剂代谢殆尽的征兆已经开始逐渐显现，空气中混杂着说不清的气味混纺。
他必须在倒计时归零前……
“你……身上注射了其他抑制剂？”
面对楚闻泱的凑近，白硝似乎感受到有什么信息素正在透过破损的抑制贴渗出。
是楚闻泱的？还是自己的？
“故意伪装成beta混入c城做实验的滋味如何？”
“s级alpha现在可就站在你面前。肯定不好受吧，白硝医生。”
楚闻泱忽然释怀的大笑了两声。
他的笑意里带着不可言说的恶劣与玩味，就像是抓到了自己的什么秘密一般。
想要将自己掐住，捏死在掌中……
白硝感受到身后的气息逐渐淡化，趁机一脚试图踹开身侧的alpha。
他感受到自己背后的冷汗正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而无名的寒凉则顺着脊骨攀附而上。
楚闻泱只是接着自己的话说：
“他们连你的真实性别都搞错了……”
“一个omega来到群狼环伺的首都中心区实验室进行科研学术研究……”
“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白硝医生。”
楚闻泱的军靴碾过地面积水，战术目镜的夜视模式将白硝苍白无血色的脸切割成像素网格。
他嗅到一股对方颈侧渗出的浓烈的劣质金属气息。
像是omega甜腻的信息素腐败后溃烂的伤口。
"呼吸频率每分钟32次，瞳孔收缩率异常，颈动脉搏动间隔……"
白硝不知道楚闻泱身上携带了什么高精密度的仪器，将他的心脏跳动频率研究得透彻。
而对方此时也恰好注意到了这个一直盯着自己的科研医生。
投向自己的神情里含笑三分。
白硝的眼刃扫过这位被军部特批的最高指导权限长官。里面带着这位科研学术研究人员独有的冷傲无情。
楚闻泱在目视看不清一切的绝对黑暗中轻笑，战术手套摩挲过白硝颤抖的腕骨，将他的桡腕关节出扣押捏紧掰正转向自身的方向。
“知道军部怎么训练alpha们在无光环境下作战吗？”
那是白硝来不及反应的一个瞬间。衣领突然对方被对方拽住迫使自己的整个人都贴近了楚闻泱耳畔。
“我们会切断自己的信息素感知系统。”
“然后……”
“使用信息素诱导剂迷惑敌人。”
楚闻泱倏而的贴近让白硝感觉周围的温度可见的上升了好几个度。
他是刻意压低了音调对着自己说的。
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尾调的气音却像是被刻意向上勾了几个度。充满威胁恐吓意味的语句都被多多少少覆上了暧昧气息。
白硝想爆粗。
于是的膝盖狠狠顶上面前alpha的腹部，在尚未触及的瞬间被电流缠住，激起一阵颤栗。
是防身电击器……可恶，失算了！
楚闻泱整个人早就习惯在危险来临的瞬间进入战斗模式进行防备。
而白硝也在缓过神来后迅速做出反应——他将随身携带的电磁刀抽出试图用来抵住楚闻泱颈间的大动脉。
霓虹光阴在潮湿的墙壁上流淌成黑色长河顺流而下。
楚闻泱的军靴碾碎了水洼里破碎的虚幻光影溅起又落入水潭。
"白医生装beta装得这么辛苦，不如让我看看真的omega腺体长什么样？"
白硝只带知道自己必定不是眼前楚闻泱的对手。
他后退半步抵在深邃巷墙角镶嵌着的水泥管道上，腰后电磁刀的轮廓硌得自己不免有些生疼。
他的眼神锋利，像是有千万的刀尖要向着楚闻泱刺去：
“楚少将的厌O症是装给议会看的？这么喜欢闻omega身上的信息素？”
“只是我们研究所与你们军部也好还是议会也罢。都没有任何的干系瓜葛。”
“还是说，你选择后者。成为第一个被omega信息素绞杀的s级alpha？”
“我们科研人员是独立的存在。实验室在首都中心区的总部不会对联邦，也不会对军部开放。关于之前您和我们谈论的利益交换，作为个人，我单方面……”
话音未落白硝便被他制住按在墙上，双手都被捏紧反剪在自己身后。
楚闻泱喉结滚动，他那只抽出了空的宽阔粗糙的手陷入白硝的腰窝。
“很浓的劣质金属气味，你们实验室的科研人员都和你一样这么特别？”
剧痛让白硝眼前发黑。他能感觉到有什么药物正穿了自己的皮肤注射进入。
他能感受到颅内逐渐尖锐的警报嗡鸣声，以及胸口内袋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怀表电子跳动音节。
"别动。"楚闻泱突然咬住他耳垂，温热的气息在白硝的耳边吐露。
“我觉得……有必要亲自来请白教授回军部好好洽谈一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