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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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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取东西的人是萧君阳临时叫去的，一个姓赵的年轻的小伙子。倒是口齿利落，医院不给东西，他也不急不躁。平静的像是来谈生意，给了胡鸣一张名片就形势逆转了。
胡鸣拿着那张写着律师职业的名片，像是捧着烫手的山芋。赵文渊甚至都不用威胁，萧君阳让他顺带打听的事情，胡鸣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之后都不太敢面对阳照安，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萧君阳接到赵文渊的电话，知道东西没拿回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提醒他不要让老吴开车了。
回到明苑公寓已经天黑，萧君阳被一通电话耗尽了最后的精力，脸上的病气看着更加明显。
没想到阳照安会把东西扣下，原来以为他会对自己避之不及，能在医院见到实在是不可置信的小概率事件，查床之后再也没有碰过面。
那个银环在别人手里，萧君阳无论如何都得拿回来，可阳照安毕竟不是别人。当年的事情太过仓促，他们两个牵扯不清的也不止那一个素面银环。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熟悉的凹凸感没有了，空荡荡的。衣领在脖颈间摩擦的触感也不一样了，浑身不自在。
虽然粗糙简陋，萧君阳想了想，那个素面银环套在自己项间已经快十三年了。
他提着一袋子药和文件袋进门，等等已经守在门边了，蹭着他的裤腿，躺在地上漏出肚皮上的绒毛等着他抚摸。
等等是他养的一只猫，这两天他在医院，一直是助理过来照顾。两天没碰面，等等对他格外亲昵，哪里都给摸。
萧君阳还在为猫的殷勤高兴呢，等等转头就去趴在阳台上，盯着外面的鸟叫。它不太好动了，只有外面的鸟叫声能提起兴趣。灰色的毛飘得哪哪都是，怎么都收拾不干净。萧君阳在单独的房间，给猫准备了一堆玩的，可它几乎没碰过。
那房间不够吸引等等，它热衷于每天在萧君阳的卧室把猫毛蹭的到处都是。
算起来这只猫今年十多岁了，跟着萧君阳从青谷那个小镇，到了科大的学生宿舍，再到明苑的公寓里，被迫不离不弃。这些年见过不少场面了，但是公寓管家每次来打扫收拾的时候，都说猫不在房间里。
等等这几日也不太精神，以前叫起来是个小夹子，拖着长长的尾音冲他喵个没完。现在好像不爱动了，也不怎么叫了。它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猫了，小猫长成了大猫，懵懂的少年成了经营一家公司的老板。
而另一个，现在如愿穿上了白大褂，当初的桀骜也变成了冷峻，见第一面就能对着他下手。
吃过药躺进沙发里，萧君阳把等等放在自己肚子上趴着，一只手压在它背上。小猫被人强迫着动不了，安安静静的，两只眼睛瞪的溜圆。
萧君阳有时候觉得它更像一条鱼，尤其是连同脑袋一起趴着的时候。
可能因为昨天没回来，这猫难得这么乖顺，平时拍个照都得别过脸去。萧君阳把握机会，拿出手机拍了张它趴在胸口的照片。随便修了修，发了条朋友圈。
萧君阳的大多数朋友圈都是仅自己可见，这条难得忘了屏蔽别人。
往下翻几条，还能看到上个月发的关于一场梦的记录，他把这里当日记了。
“我那天看到他了，在省院的病房里。”萧君阳丢开手机，强迫一只猫听他讲心事，抚摸着猫的右耳，像是对着它说话，又像是在找借口，“但我们一句话都没得及说，我当时……睡迷糊了。”
养猫的人司空见惯的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听不懂的猫。
等等并不搭理他，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摆脱不了，就把下巴压在萧君阳胸口。
“你是不是不记得他了？”萧君阳一边回想旧事，一边问它，“你还是他抱来给我的，那时候你就那么一小点儿，他那么高……”
他似乎忘了赵文渊反馈来的消息，阳照安回国没多久，身边时常跟着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两个人在医院见面的时间越来越频繁。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不能一边不告而别，一边要求别人身边还给他留有一席之地。
猫不懂人的悲欢，平时高冷惯了，只是萧君阳昨晚没回来才显得亲近些。它跟主人人腻歪的时间非常有限，在萧君阳失神的揉着它耳朵的时候，起身跳下去找猫碗了。
萧君阳躺了会儿，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叹了口气，起身把助理送来的文件翻开。
除了几个需要他签字的文件，还有他一直在准备的项目投标资料。
萧君阳的齐民科技背后是康民集团，旗下产业涉及药品、医疗器械、保健等等，这次是他第一次踢开代理公司，直接尝试进入官方采购程序。
这种官方采购里到处都是人情世故，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所以行业内参与投标一般都是找代理公司，代理公司把持着不少人脉，也就把持着大量的机会。
找他们能节省时间精力，但其他方面的成本就大了去了。最后利润单薄，落到产品上，质量不缩水几乎不可能。
萧君阳想在这种情况下走出一条新路来，他就得绕过代理商，直接跟相关机构的领导谈。
要跟他们谈就得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他这趟进医院，就是因为忙着收购案，把自己搞得全都乱了套。
程思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送来的文件上重新标注了不少内容。
“怎么了？”萧君阳开口直截了当，“核算结果出来了吗？”
“已经出来了。”他问的直截了当，程思连问候都省了，回道，“比我们之前的预算高出不少，咱们账上的钱本来就不够······要不咱们跟九药再压压价？”
九药是萧君阳要收购的医药企业，这家老牌医药企业已经被挖空了，账面上没有什么资产，但萧君阳看中了他们手里的几项专利还有批准文号。这些是药企的命脉，盯上这些的不止他，还有安年医药的季成云。
季成云人脉不少，医药行业里没有他渗透不进来的地方。但是手段简单粗暴，是个纯粹的生意人。
“有季成云在里面搅局，压不了多少。”萧君阳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而且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九药的专利和生产文号必须出现在我们的方案里，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现在的数额是我们的审计团队跟九药一起核算出来的，”程思犹豫着，只要买通九药的几个人，让他们让步也不是不可以，“这个要重新核算的话······”
业内通行的做法，只要几个关键人的利益给够了，事情也就办成了，只是手段太过卑劣。
“不要想歪点子。”萧君阳打断他，“他们除了专利还有厂房设备，我预估的数字本来就是压价的，资金缺口我来想办法，你明天让法务部重新拟协议，做好了拿给我。”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齐民科技这几年资金充裕，可萧君阳还有其他的项目需要正常运作，事情凑在一起，吃下一个老牌医药企业还是单薄了些。流动资金全搭进去，后续乏力，就等于自杀。
处理完工作，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洗漱的时候摸到腹部的一块青紫，刺痛的感觉蔓延开，他才想起来还有药没吃。
房间里开了空调，等他收拾停当进卧室，发现等等已经把自己埋进被窝里了，在床上鼓起一个小包。
“你倒是作息比我规律多了。”萧君阳轻轻压了压被子鼓起来的小包，“晚安。”
空调遥控器就在床头，他拿过来把温度调高一点，从床头柜拿起一盒药，干吞了两颗。
吃完药上床的时候，膝盖在床沿磕了一下，萧君阳连伤处看也没看，趴在床头等那鼓劲儿过去。
关了灯，房间彻底黑下来。萧君阳闭着眼睛，强迫自己进入睡眠。但片刻后，他又睁开眼，像以前许多个夜晚一样，不由自主的用视线描摹另一个人的轮廓。
即便过去了十二年，他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人的样子。摘了眼镜的一张脸上，能看到眉尖那颗小痣，头发又短又硬，向他蹭过来的时候，扎的他总往后躲。
这些记忆带着经年的余光晕染，悠长又难忘。在每一个难眠的夜晚变成一把刀，一刀刀割在他心口上。
萧君阳半张脸蒙在被子里，为了控制情绪而久久不敢呼吸，眼睛紧闭着，眉心蹙成一团。疼痛从胸口蔓延到指尖，他翻身平躺着，抬手给自己拍了拍胸口。
昏昏沉沉之间，他看到了那个人穿着白大褂，阴沉着脸向他走过来。
病床边围着的人迅速给他让开，萧君阳眨了眨眼，看到了他眼里片刻的错愕，还有以往的想象里没有见过的样子。
他已经没了当年的单薄，厚重的黑框眼镜换成了银边，眉尖的痣也能看的很清楚。那双眼睛里有难以置信的震惊，也有蓄谋已久的愤怒，视线定住一般，在萧君阳脸上停了下来。
萧君阳在病中感到莫大的安慰，他以后必定是这样子的，精神干练像一颗太阳，从事着他们约定好的职业，救人于水火。
轻轻笑了笑，他便被汹涌的困意包围。安眠药开始发挥作用，他费力的抬了抬眼皮，分不清梦境还是真实。只感觉到一双手按在他腹部，医生常有的简单检查。但他并没有等来预想的按压诊断，那双手伸进被子里，在萧君阳疼的紧绷的肋间，用力按了下去。
萧君阳几乎能听到断裂的声音，剧烈的刺痛被更大的情绪掩盖，萧君阳眉心紧了紧，翻了个身。
“照安。”他呓语般唤了一声，“我疼。”
旁边的等等哼哼了一声，伸了伸小肉垫，蹭在萧君阳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