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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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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毅倚在门框上擦头发时，发梢的水珠正顺着锁骨滑进白色T恤领口。柯昱暏的视线像被烫到般急转而下，却发现对方只穿了内裤，两条笔直的腿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柯昱暏猛地从口袋掏出手机，视线紧盯着手机屏幕，解开锁屏后，指尖在屏幕上无意义地滑动。
手机嗡的一声，电量告急，他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站起来，却在走向插座的瞬间僵住——这不是他的宿舍。
而且他宿舍里也没有插座。
偏头就撞上黄毅疑惑的目光，他眼里透着疑惑，镜片后的眼睛像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柯昱暏连忙撇开视线。
“你用吧。”黄毅瞬间明白过来说。
充电器的插头第三次从插座滑落时，柯昱暏的眉头皱在一起。
再一次掉落在行军床上，柯昱暏有些烦躁。
”给我吧，这个插座有点问题。“黄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柯昱暏伸向充电器的手一抖，不过他发现黄毅已经穿好裤子了。
“你们学霸插充电器也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柯昱暏调侃道，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不少。
柯昱暏蹲在床边，看着蹲着的黄毅有什么新奇的方法，出乎预料的，充电器又掉下来了，他伸手捡充电器时和黄毅的手撞在一起，手指相触的瞬间，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两个人又快速抽回。
“它好像也不听我的话。”
黄毅轻轻笑出了声，不是平时那种礼貌性的微笑，而是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带着水汽的笑声。
柯昱暏第一次发现他右脸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这样安静的气氛太迷惑人了，柯昱暏觉得怪怪的，身体还有点热。
他率先打破这样的氛围。
”你放假了一般干什么？都在学习吗？“这话刚说出口，柯昱暏就想这话能不能撤回，这话题转的生硬又没有意义。
“嗯。”黄毅还蹲着，修长的手指握住充电器，“因为除了学习……”房间的灯给他的脸上镀了层柔和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没什么别的事可做。”
“那你学习会累吗？”柯昱暏问。
话一出口，柯昱暏就想抽自己，他这是怎么了？这种弱智的问题还问，黄毅是个人，是人当然会累。
黄毅抚摸了下充电器，这个随意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疏离："很累。"他停顿了一下，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太多期待了。"
柯昱暏看着他暴露出来的悲伤，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拿到别的房间去充。”黄毅站起来，拿着柯昱暏的手机说。
“谢谢。”柯昱暏轻声说。
随后听见一声钥匙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黄毅回来时，柯昱暏一双大长腿并在一起，正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好像他刚才的心里袒露吓到他了。
"学姐刚回消息了，明天同意你一起来。"柯昱暏说完有些懊悔——这算什么安慰？简直高高在上。
他今天晚上究竟怎么了？感觉踏进门后，整个人都变的怪怪的。
“谢谢。”黄毅抿了抿嘴，露出小酒窝，问，“吃晚饭没？”
“还没，打算一会出去看看。”柯昱暏说。
“泡面吃吗？”黄毅问。
“吃。”柯昱暏没思考几秒，很快应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退出了房间，黄毅去了厨房，柯昱暏去了沙发。
柯昱暏将包里的一小玻璃瓶拿了出来，晃了晃瓶子，里面红色的酱料发出黏稠的声响，说，“这个是周明涛给的辣酱，他说很辣很开胃。”
黄毅踮着脚，白T下摆随着他抬手伸向橱柜的动作掀起一角，露出截白净的腰线。
柯昱暏目光一从辣酱的配料表上移开就见到这副场景，他的声音止住，不知怎么耳朵有些发烫。
“怎么了？”黄毅一手拿着两包番茄泡面，一手拿着两个鸡蛋。
“没事。”柯昱暏拘谨的站着，伸出手把掌心的辣酱摊开，像献宝一样，“加点试试。”
黄毅把面放下，接过辣酱瓶，冰凉的手指擦过柯昱暏的掌心。
小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番茄的酸甜混着微辣的香气在房间里漫开。黄毅的眼镜很快起了雾，他摘下眼镜擦拭的模样让柯昱暏想到了小金毛，莫名柔软。
柯昱暏用手拍了两下他的头，打断了他继续想摸的想法。
"要尝尝吗？"黄毅舀了一勺汤递过来。
柯昱暏突然意识到这个举动也很亲密，又觉得是他自己多想了，黄毅可是把他当兄弟，心里话都告诉他了，亲密点就亲密点。
柯昱暏凑过来，就着黄毅的手尝了一口，热气氤氲中，他的睫毛近在咫尺："好喝。"
"很辣？"黄毅突然问。
"啊？"柯昱暏抬眸，随即又慌忙移开视线。
"你耳朵红了。"黄毅说。
“……”柯昱暏没说话，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有吗？
黄毅转身将勺子放在瓷碗里，把两颗鸡蛋打了进去。
……
两人吃完面后，柯昱暏瘫躺在沙发上，黄毅规规矩矩的坐着，背靠着沙发，
“几点了？”柯昱暏问。
“六点三十七。”黄毅掏出手机看了眼。
“那我回宿舍了，手机你放在那个房间？”柯昱暏问。
黄毅左手大拇指掐了下他的食指，“你坐着，我去给你拿。”
“嗯。”柯昱暏说。
黄毅打开一间锁着的门进去了，没开灯，很快出来，手里拿着充电器和手机，对上柯昱暏眼里的疑惑解释道，“姑父他们的房间，里面放着他们的私人物品。”
柯昱暏嗯了声，拿起书包，“黄毅，谢谢你的面。”
黄毅撩了下头发，露出额头站定，一手放着裤兜，脸上带着笑，一手挥了挥，“不客气。”
……
柯昱暏躺在床上才想起来，向日葵忘在了玄关，月光透过玻璃，在他被子上铺了层温柔的薄纱。
一楼钱姨来看了眼他人在后就离开了，宿舍很安静，一如既往的时间点熄了灯，柯昱暏掏出手机，99+的消息提醒。
两个班群，一个有老师的班群消息9条，另一个没有老师的班群消息99+，他看扫了眼，有老师的班群里发的是放假的作业提醒，和复习范围；没老师的班群里面发的是峡谷的邀请等，别的他没看。
他调了下两个群的免打扰，退出又点开了周明涛聊天框。
【老柯子，吃饭没？】
【你明天什么安排，我来陪你。】
【你都放假了，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最新三条消息还带着未读红点。
【明天去找学姐拍照片，你明天不上学吗？】
周明涛的消息几乎秒回，【去请假呗，不批就翻墙，和以前一样。】
柯昱暏扫了眼时间，【你现在是不是还在上晚自习。】
【嗯，无聊的淡疼，真不知道晚自习有什么上的，还不如让我回寝室睡觉。】
柯昱暏深吸一口气，指腹在屏幕上反复摩挲才打字【我俩把心思都放学习上。】
发出去的时候，心口发酸。
对面"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出现又消失。
【怎么了？老柯。】周明涛关切问。
柯昱暏下意识咬住下唇，牙齿在下唇上留下痕迹，【我爸让我这半年读完就回去，但我不想回S市，他说除非我能考进年级前二十五。】
过了好一会，周明涛才发来消息。
【我相信你！】
柯昱暏的手有些颤抖，闭上眼，缓了好久，回了他个拥抱的表情。
柯昱暏最开始来雨城只是因为得不到他爸的爱，他想回到妈妈的故土，他跟他爸赌气，他觉得这样他爸肯定会像哄弟弟一样来哄着他。
而现在，他不想再回到那个让他痛苦的人身边。
这天晚上他做了两个个梦，第一个梦，黄毅正蹲着校园墙角喂流浪猫，狸花蹭着黄毅的手腕发出呼噜声，而他在数对方的头发，在阳光下投落的影子，好多，数不清...
黄毅突然凑近，呼吸拂过他唇畔："你数错了，是十万一千八百二十三根。"
梦境突然扭曲，柯景尧举起花瓶，妈妈的血在米色地砖上蜿蜒汇聚成一小潭，柯昱暏想喊人帮忙，却发现他自己在帮柯景尧擦拭着血迹；想跑，双腿却扎根般钉在原地，血泊缓缓浮起一朵向日葵，花盘粘在秦阿姨的眼里。
惊醒时才凌晨五点，柯昱暏浑身冷汗，心脏跳得好快，这两个梦都很怪。
他打开手机，显示一条未读消息：
【向日葵在我这里。】
【明天我给你送来。】
后面跟着张照片，那束花插在农夫山泉的大塑料水瓶里，还露出了黄毅的黑色拖鞋和他白皙的脚趾。
柯昱暏上完厕所，再次合上眼，睡不着。
他忽然闻到一股药味，睁开眼，环顾周围再看向门外，没人，再嗅了下，药味消失了。
柯昱暏再一次对宿舍生活产生了抵触。窗外透进的微光足以让他看清房间布局，摊开的练习册上的字也看的清，但很费眼睛，他想要开灯，却没有开关；想要继续睡，却怎么平静不下来。
他开门趴在水泥的围栏，往下面的宿舍大门看，铁门没有拉下来。
一阵冷风吹过，穿着白背心的柯昱暏鸡皮疙瘩起来了，有点冷但还行。
柯昱暏穿着校服长裤和白背心出了宿舍楼，操场的铁网门没关，操场泛着青灰色，踏上橡胶跑道，有可能是早上的原因，没有塑料味，他一眼就看见对面跑道上有个人，瘦，高。
是他班的同学，好像叫段毅坤。
柯昱暏跑了起来，虽说是同学，不过不怎么熟悉。
刚开始还有点冷，后面就感觉这样的小凉风吹在身上太舒服了，汗珠从额头、发间滚落，吐出口浊气，他好像清醒不少，他不想见到那个女人，他也不想见到柯景尧，他要脱离那个家！
跑了半个小时，又走了两圈，段毅坤已经离开。
柯昱暏上楼梯回寝室，刚到三楼楼梯口，再次撞见段毅坤。
迎面一阵舒肤佳的肥皂清爽味道。
柯昱暏点头示意打招呼。
段毅坤倒是大大方方地说，“早上好啊，柯昱暏。”
“早上好。”柯昱暏微尬的聊了句，“这么早出去啊。”
“兼职。”段毅坤看了眼手表，“走了，一会要迟到了。”
段毅坤和他擦身而过，柯昱暏的注意安全咽了下去，没好意思说。
柯昱暏看了眼手机，快六点了。
【醒了吗？】
黄毅的消息。
【醒了。】柯昱暏一边开门一边回他消息。
【一起吃早饭？】黄毅回。
【好。不过要等我先洗个澡。】柯昱暏把门栓插上，脱了背心。
【嗯。】黄毅回。
黄毅昨晚难得的睡了七个小时，凌晨四点醒了，先做了篇卷子后，就去收拾，给柯昱暏发消息的时候正站在家里玄关，静静地望着那瓶花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