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宿舍独处 ...
-
尹柯初至今还记得表白成功时的雀跃，可这份欢喜被现实碾得粉碎。
当发现喜欢的女生孟允芮脚踩两条船，另一条船竟是翟栩时，愤怒如潮水般将他吞没。他盯着两人互动的痕迹，只觉得翟栩的存在就是对自己的嘲讽——是这人故意勾引，才让自己的感情沦为笑话。
每一次撞见翟栩，那些被背叛的难堪、对感情破裂的不甘，都化作刺向翟栩的敌意，他在心底无数次诅咒这场荒谬的三角关系，认定翟栩就是毁了他初恋的罪魁祸首。
时隔多年再想起那段纠葛，尹柯初心里竟泛起一丝疲惫。曾经以为永远烧不尽的怨火，不知何时竟弱了下去。
他开始忍不住复盘往事：或许当年的自己太过武断，除了愤怒，从未认真探究过女生的真实想法，也没给翟栩解释的机会。
如今再看翟栩，那些刻在记忆里的“死对头”标签，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他隐隐期待打破僵局，又怕重揭伤疤，这种矛盾让他在靠近与退缩间徘徊——想试着和平相处，不全是放下仇恨，更像是对曾经偏执的自己，寻一个和解的出口。
-
“其实也可以不是死对头……”尹柯初嘶哑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到关系可以缓和吗？”翟栩困惑道。
算了，忍忍过去吧。反正以后还会多相处的，弄的太尴尬也不好。——尹柯初揣测道。
“嗯……那和睦相处？”他询问道。
我已经先发质问了，你不同意就别怪我咯——他盘算道。
“……行。”翟栩应了应。
哇塞，他居然会同意，这让尹柯初一开始感到意外，但情有可原。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梁柏道。“对了，这两个是你们的床铺，上面有名。”他补充道。
二人应了应。
-
蓝宝石般的天幕被阳光擦拭得发亮，几缕云絮像融化的棉花糖，被风扯成轻薄的丝缕。
翟栩刚上完课，在宿舍里复习，下午一点多还有课。
他把课本往旁边一推，仰头盯着旋转的吊扇出神。
风扇叶片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将窗外飘来的桂花香吹得七零八落。他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杯，却发现早已见底，杯壁凝着水珠在木纹桌面洇出深色水痕。
“我中午有课，我下课后，帮你们带中午饭。”梁柏把篮球往床上一扔，扬了扬手机道，“现在就接单成功~”他的运动鞋底还沾着操场的红土，在瓷砖地面留下几个浅褐色脚印。
“谢了哥，”翟栩抓起笔在草稿纸上划拉外卖备注，“帮我带份黄焖鸡，微辣加土豆。”阳光穿过纱窗，在他面前摊开的《高等数学》课本上投下菱形光斑，微分方程的公式被晒得发白。
吊扇在天花板投下缓慢转动的阴影，梁柏带上门的声响惊飞了窗外啄食的麻雀。翟栩盯着草稿纸上洇开的墨点，突然听见走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鞋后跟轻叩瓷砖的节奏。他抬头时，尹柯初正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一把银色钥匙，钥匙环上的银杏叶吊坠折射出细碎光斑。
“刚……刚路过看见宿舍亮着灯。”尹柯初抬手拨了拨被汗水黏在额角的碎发，白衬衫第二颗纽扣解开着，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血管纹路。他胸前别着的学生会徽章在阳光里明明灭灭，像是某种无声的暗示。
翟栩慌忙把微分方程笔记往课本底下塞，指尖蹭到草稿纸上的外卖备注：黄焖鸡微辣加土豆。
虽然已经和好了，但翟栩还是有些畏惧感，怕他再次反悔。
尹柯初已经踩着满地银杏叶的影子走进来，他身上雪松混着桂花香的气息让吊扇搅动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尹柯初的目光扫过翟栩慌乱遮掩的笔记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钥匙环上的银杏叶——那是大学迎新时学生会发的纪念品，他记得翟栩也领了一枚，不知是否还留着。阳光在翟栩微蜷的肩线上流淌，衬衫领口被汗渍洇出浅灰的痕迹，和记忆里那个在篮球场挥汗的少年重叠，却又在对方骤然绷紧的脊背里碎成光斑。
阳光在他解开的第二颗纽扣处流淌，锁骨下方的血管随着呼吸轻颤，像故意落在翟栩视线里的诱饵。他忽然凑近半寸，雪松混着桂花香的气息漫进对方镜片：“黄焖鸡加土豆。”尾音擦过翟栩颤动的睫毛，“你以前……也总点这个。”
翟栩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开墨渍。他看见尹柯初指尖摩挲钥匙扣的动作，和大一时在篮球场看见的如出一辙——那时这人总在他扣篮后晃动车钥匙，让银杏叶吊坠在阳光下划出银弧，晃得他差点摔了篮球。此刻对方手腕内侧的薄皮肤在光影里泛着粉，和他藏在钱包里的、偷拍到的体育课照片一模一样。
“你还记得啊。”翟栩听见自己声音发哑，慌忙低头盯着草稿纸，却看见尹柯初的倒影在镜片上晃动，衬衫领口敞出的V形区域正对着他的视线。他突然想起大一那年，在食堂拐角看见尹柯初绕道三楼吃饭，明明点的是糖醋排骨，却在路过他的餐盘时，用筷子夹走一块土豆——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嫌弃，而是故意的触碰。
如今已然和好，旧事已一笔勾销，现在回来想想之前好傻……好蠢。
钥匙在尹柯初掌心压出红印，他指尖划过翟栩摊开的《数据结构》，算法流程图旁画着歪扭的笑脸，让他想起当年在对方课本上画的乌龟——只不过现在乌龟旁边多了行注释：def 尹柯初的虎牙(x): return x+1。“你数学还是这么烂？”他笑着开口，指尖却故意掠过翟栩试图遮掩的便签边缘。
其实尹柯初没和孟允芮在一起前，他和翟栩算是好基友关系。所以在得知他也和她在一起的消息时，他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好兄弟和对象在一起了，换谁都受不了。
-
“开门开门！黄焖鸡和糖醋排骨来咯——”梁柏的大嗓门带着风撞开房门，塑料袋在掌心勒出红痕，球鞋底的红土在瓷砖上印出歪扭的枫叶形状。尹柯初转身时恰好挡住翟栩慌乱藏笔记的动作，钥匙环上的银杏叶吊坠晃过对方镜片，在梁柏的篮球服上投下细碎光斑。
“靠，翟栩你居然给‘一刻钟’点微辣的？”梁柏把餐盒往桌上一墩，酸梅汤玻璃瓶在桌面磕出脆响。那时尹柯初没来前给梁柏发消息，让他帮他带份糖醋排骨，“当年他在食堂能把辣椒油泼到我球鞋上，你这是蓄意谋杀吧？”嘴上这么说，却熟稔地替两人分筷子。
尹柯初正低头解钥匙扣，指尖猛地顿在银杏叶吊坠上——这个外号还是因为他大一进宿舍，介绍自己时。梁柏当时在打游戏没听清，喊道：“什么？你叫‘一刻钟’？”舍友众人哄堂大笑。自此之后，被梁柏喊成习惯，此刻从对方嘴里冒出来，偏偏撞在翟栩抬头的瞬间。
他踢了踢桌脚，“再叫外号，下次帮你带麻辣烫时多加三份小米辣。”话尾故意拖得发黏，像片沾了糖水的银杏叶。
梁柏叼着筷子笑出眼泪：“得了吧，当年D大论坛热帖《惊！学生会主席竟有个叫‘一刻钟’的神秘男友》，配图还是你替翟栩捡钥匙的背影——”突然被翟栩的目光钉住，看见对方草稿纸上不知何时多了行注释：#2020年论坛帖ID:45217，关键词‘尹柯初 翟栩钥匙扣’，浏览量12w，回复区含‘般配’词条37次。
尹柯初的指尖猛地顿在吊坠上。他当然记得那个帖子，大二上半学期那年不知谁拍了他弯腰替翟栩捡钥匙的照片，配文“学生会主席与计算机系学霸的神秘互动”，评论区有人又翻出当年他和翟栩以及孟允芮的三角恋旧闻，那时翟栩被喷的狠，说他是“横刀夺爱的心机男”。那时他气得在论坛注册小号回怼，却在看见翟栩的匿名回复“是我没说清”时，突然哑了声。
“吃饭。”翟栩闷声开口，把糖醋排骨往尹柯初面前推了推，酱汁在瓷盘边缘画出不规则的圆。尹柯初忽然发现，对方的草稿纸边缘还记着论坛帖子的截图链接，最后更新时间停在昨天——原来这人到现在还在关注当年的八卦，就像他抽屉深处还留着那片写着“没勾引她”的银杏叶。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宿舍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