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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精英主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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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鎏金的圣经砸到了怀特的头上,沿着白皙面孔蜿蜒流下一行血,从他睫毛鼻梁上划出一道伤疤。
怀特没有反抗,只是低头看着地毯上四散而开的衣裙。
“耶和华会治愈你的疾病”,怀勒鄙夷的看着怀特面无表情的样子。
怀特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想要将裙子捡起来。怀勒大步上前将他踹开,怀特翻倒在地。
“当时你在想什么,守着妈妈的时候,你告诉我。”
地毯发出一声闷响,怀勒上前将怀特中长发拽住,半蹲着一下又一下的将他的头往地下撞。怀特的头皮遭到一阵撕扯,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信仰上帝!信仰上帝!把你那些丑恶的思想用圣水清洗干净,让他拯救你,拯救你”。
怀特心脏被刺中了,猛地将怀勒扑到在地给了他一巴掌。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让上帝见鬼去,他拯救不了我,我没有犯任何的错,每一个匍匐在地上的人都不是在表示虔诚,只是希望有所得到,包括你!”他怒吼,愠怒而又悲怆的流下眼泪。
呼吸急促,半刻之后又恢复了冷静,显得如此高贵矜持,看着面前的人。
“你就只是个异端,没有任何人能拯救你。”
审判他人的兴奋感,怀特的眼神,与深植于他的心中和信仰尊崇产生激烈碰撞,后者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怀勒心中暗想,自己是对的,他站在众人里面。
其实,怀勒被他的反抗弄的有些发懵,这是怀特为数不多的情绪表达。在妈妈死去之后,他精心照顾家里,像一个木偶人。
“我只是没有信仰上帝”
他平静的转身朝着门外走出去,没再多说一句。怀勒看着面前的裙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肮脏。
尤其是当他想到弟弟会穿上这条裙子,变成巫婆,变成娼妓,和男人上床,一切都令他作呕。房中的镜子映出他对着门的微笑。
那些思想就在怀勒的心底蔓延开来,缠绕住他。他窃喜自己发现弟弟藏着的裙子,灯光没有放过他,把那些正统思想的污水横流照的一览无遗。
怀特回到房间,从书柜上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他拿出妈妈给他的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亲爱的怀特,藏好自己,别被发现。”
马上就到四月了,怀勒即将前往军事学校学习,怀特感到庆幸,但是也有些不舍。
很奇怪,即使是最恶毒的行为也难以腐蚀那些命定的纠缠,怀特时常会原谅哥哥,因为在妈妈走后,他也扮演着妈妈的角色。
四月的月光总是有一些不同,他倚在沙发上,手指轻触花瓶,徒留冰凉。
他的房间最为繁复,总给人感到浮夸和糜烂,或许是被红木色墙纸包裹住的四周烘托出的氛围感,上面还挂着一副极长的宗教油画正对着床。
“当时你在想什么,守着妈妈的时候,你告诉我”
“妈妈你开心吗”怀特对着虚空回答。
怀特试图用沉默为他的罪名开脱。
他任由事情肆意发生,这些事情犹如暴风将他扰乱,撕碎,也无法让他停止演奏。因为更重要的东西把他捆绑住,让他找到居所和港湾。他没能清楚的知道是什么,但是他笃定会出现。
四月烈阳热浪,火焰和玫瑰适配所有的场景,再过于绝望都会让人生出一丝浪漫的气息。
怀勒把他的裙子全烧了,黑烟让霍伯恩注视,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对于怀特的反应感到熟悉,也有些害怕。
怀勒认为挑衅的眼神是迟来的惩罚,怀特毫不动摇的样子让他觉得这个游戏并不如想象中的有趣,并且时常他会感到自己才是那个罪人。
那阵过后,可能是因为霍伯恩漫不经心的呵斥,也可能是霍伯恩不知道透过虚空在看什么。临近开学,怀勒把精力又投入到开学的准备上了。
餐桌上
“爸爸,会送我去车站吗”因为战争的原因,大多数的道路都被破坏了。“怀特和士兵一起送你过去”,霍伯恩甚至没有抬头,怀特默许着。
怀勒想要面包,车站入口的小贩脖子上挂着红绳子,头顶的薄帽漏了两个洞,小贩笑嘻嘻的递给他,车站只有几人。
怀特站在站台上,看着周围远行的人。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士兵站在两人的背后,怀特的薄衬衫风吹的呼呼作响。他就站在那里,像一个指示物,一动不动,眼睛里印着其他人的离别和不舍。
列车来了,士兵穿着墨绿色制式服装笑着把怀特的东西一齐拎上去,摆在他的座位面前,怀勒走向车之前把面包掰成两半,但是始终放在手里。
隆隆的声音混合着煤炭的气息。他在车过道待了半天,从车窗里一直看着怀特望向别处的头。
怀特似乎感受到什么,两人隔着略微模糊有擦痕的车窗对视。士兵在露出笑容带着惊喜,忽地有一个穿着蓝色针织衫和工装裤的人和士兵攀谈。
“噢,先生,你是在斯的略服过兵役吗,我似乎见过你”士兵自然而然的攀谈着,脸上透露出得意的表情朝着男人说着自己经历过多少的战役。
男人连连点头并大声称赞“尊敬的英雄,我的名字叫索克,与你攀谈真的荣幸之至”,站台上的人忽然就多了,都凑了过来,想要让男人分析当前的局势。
怀特也在认真的听着,眼神时不时看着车窗带着些躲闪。
一只针管插进了怀特的手,他的整个身子瞬间麻痹掉。
惊慌失措中他想要呼救但是抹布已经紧紧被捂住他的口鼻,在那一刹那怀特看向怀勒,怀勒眼里闪着震惊,但是无动于衷。
怀特不再抵抗,身上的劲全都卸掉了,彻底倚在后面的人的身上。他看着蓝天,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
天气炎热,车站被雾蒙蒙笼罩着,就像某个异世界的连接点。
下一秒,当怀勒猛敲车窗的时候,怀特已经不见踪影,列车已经朝前开了。
当怀特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很颠簸。在一个军用的大卡车里,有块绿色的幕布被吹的翻飞。
他坐在幕布旁,周围都是和他年龄相仿的人,十六十七岁,看起来就是格外的柔弱和恐慌。每个人都沉默不语,但是都朝他看过来。还有当时和士兵攀谈的那个人,他微笑着和怀特打招呼,带着探究的表情。
他记不清自己昏睡了多久,脑子有些晕。
他伸手微微掀开幕布,就有一股风朝他灌过来,再掀得大一点,被风压倒的野草起起伏伏,柔软中带着无畏和张扬。当他嗅到风和野草的味道时,怀特想哭。
刚才的那个人穿过一堆瘦小干瘪的脚踝,走到怀特的身边坐下。“小伙子,你很开心,为什么”他下巴的胡茬泛青,说话时带着烟卷的苦味。
“你没有抵抗,我当时还在怀疑我是不是扎了个人偶”,他的笑话掉在地上,那人接着说,“你丝毫不惧怕,但却是贵族的模样”。
“我不是贵族”
怀特只回了这一句话,那人双手粗糙略微发黄,他只是笑着没有说话,然后抚摸着怀特金色的头发。“无所谓小伙子,我会把你卖个好价钱”,怀特回过头去看幕帘外,“要去那里。”
“卡尔。”a国最边缘,盛产罪恶。
叫卖声和尿骚味弥漫在巷子里,每个小孩都被蒙上了眼睛,双手被绑上铁链和脚链。每一个链子都被连在一起,有两三个人,牵引着跨过一个门槛。
“伙计,你简直不知道,a国的人都像死了娘一样,愁眉苦脸,那些穷苦人家孩子的父母,好像把孩子送给我们似的。”
哄笑声四起,“没关系挑出几个人,总能换钱,好酒和妓女哈哈哈哈”。
怀特头上的黑布被掀开,被刚才的人带到一个集装箱里面,集装箱的门像是电梯的推拉门。
他的眼睛被头顶的光给刺到了,这是一个环形的地方,集装箱数四五层的摞着,每个小孩都可供挑选,并且能够看见有多少人进来。
怀特在第一层,他看见许多枯黄的脸,白皙的脸,都带着茫然和死气。
那绝不全是他们当前的处境所造成的,因为这和当时看见钢琴老师的眼睛一样。一层和二层的集装箱里有一个薄薄的床垫,其余的甚至稻草也没有,只有一个类似于抽水水箱的一半的东西。
他清楚的感受到许多人注视着他,夜晚,恶臭和难以呼吸的灼热卷席着这里。
安静的令人害怕,怀特一直听着这座城市的声音,从近处迪厅发出的摇滚牛仔歌曲到偶尔闯入小巷的醉鬼在胡言乱语。
他厌恶这里地上的斑斑点点,分不清血迹还是某种液体的肮脏,他喜欢这里,也是因为肮脏,他睡着了,没有任何的恶梦。
士兵被处死了,霍伯恩睡在当时放着塔列纳尸体的位置,看着窗外的月亮,整夜未眠。
半夜,书房传来电话,霍伯恩不想起身。
现在,他想去墓园看一看塔列纳墓碑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