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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记忆归档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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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周隐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代码，屏幕上的脑电波图谱化作一串蓝色光点，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景象在屏幕上一闪而逝，消失在名为“童年创伤—47区”的档案里。
档案馆的穹顶洒下冷白光，将他映得像一尊冰雕，只有镜片偶尔反射的蓝光证明这是个活人。
"编号M-4271，归档完成。"
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电子音在房间里回荡，又被环形实验室的吸音壁吞没。两百平米的空间里，只有量子服务器运转的嗡鸣，那些两米高的黑色金属柜里储存着二十五万人的记忆——快乐的像糖果被存放在玻璃罐里，痛苦的则像医疗废料般压缩成块。
周隐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用白大褂袖口擦了擦眼镜。这是今天第七次重复这个动作，袖口已经磨出一道淡蓝色的痕迹。腕表显示23:17，距离每日记忆清理程序启动还有43分钟。他该走了。
他微微直起腰背，带着轻微的疼痛感。突然，所有的指示灯全部熄灭——
黑暗像墨水般灌满空间，周隐的手指悬在警报按钮上方三厘米处。他听见液体滴落的声音，在绝对寂静中格外清晰——滴答，滴答，像是生锈的钟表在倒走。
"别按。"
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轻微失真。周隐的后颈汗毛竖起，他闻到了铁锈混着廉价润滑剂的味道。
这时，一盏应急灯亮起来，在墙上投出来人的剪影：高挑，微驼，左臂不自然地反折着。影子向前一步，周隐看到他的机械义肢——那是二十年前的旧型号，关节处还刻着记忆管理局的报废章。
“你是谁？”
"系统漏洞？"周隐慢慢转身，"不可能，防火墙是我亲手——"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站在三米外的男人穿着脏污的病号服，机械右手正把玩着一枚记忆芯片。黑发垂下来遮住右眼，左眼却亮得骇人，像是有人往玻璃眼球后面塞了颗恒星。同时还冒着诡异的蓝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周医生。"男人笑了，露出犬齿的金属尖，"你每天归档别人的记忆，有没有想过..."他向前一步，义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自己的记忆也被归档了？"
应急灯突然频闪，在明暗交替间，周隐看到男人脖颈处的编号：M-0001。记忆管理局最早的实验体，理论上十年前就该被销毁的——
"林深。"周隐念出这个名字，口腔里泛起消毒水过量的苦涩。他认识这张脸，在绝密档案的照片里，在午夜梦回的残影中。
林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机械手指抠进左胸，扯开病号服。仿生皮肤下，一颗透明的机械心脏正在抽搐，每跳动一次就渗出蓝色黏液，跳动的相当没有规律。"时间不多了。"他抹了把嘴角的机油，"女娲在吃人，周隐。而你，"他举起记忆芯片，"是她的共犯。"
芯片在应急灯惨白的灯光下泛着白瓷光泽，周隐看清了上面的刻痕——那是他的笔迹，写着"最终保险协议"。
"不可能..."周隐向后退去，后腰撞上控制台。他从未见过这枚芯片，但身体先于大脑认出了它。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太阳穴开始刺痛，像有数万只蚂蚁在颅骨内侧爬行。
林深突然扑过来，机械手指掐住周隐的下巴。他们的鼻尖几乎相触，周隐闻到了更浓的铁锈味——那不是机油，是血。林深的左耳正在渗血。
"量子海，第七区。"林深的声音变成气音，"你的记忆在那里发霉。"他的拇指擦过周隐的唇纹，"跟我下去捞，还是继续当管理局的乖狗狗？"
“我为什么要跟你下去，我的【理性脑】告诉我现在应该立刻报警。”
林深听见他的拒绝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时，警报声突然炸响，红光如血浪般漫过墙壁。周隐的视网膜投影显示[入侵者锁定]，但他没动。某种比警报更尖锐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啸叫——那是林深机械心脏的频率，与他脑海里的秒针完全同步。
"你..."周隐的瞳孔微微扩散，"你改造了我的生物钟？"
林深大笑起来，机械脊椎爆出电火花。他拽着周隐的领带将人拉近，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咬耳朵："不止呢，医生。"他的舌尖擦过周隐的耳廓，"我还改造了你的心脏。"周隐猛的将他推开。
“别靠这么近。”周隐冷冷地说。
天花板的微微震荡声传入他们的听觉中枢，天花板从中间裂开，无数机械管开始喷洒神经麻醉剂，周隐在眩晕中看到林深撕开自己的机械臂——里面是空的，藏着一把沾血的量子密钥。“咚、咚、咚”记忆管理局的武装机器人撞开大门的瞬间，林深将密钥捅进控制台接口。
"欢迎回家，周隐。"
世界在剧痛中扭曲，周隐最后看到的，是林深被麻醉剂腐蚀的脸——他居然在笑，左眼流着血泪，右眼的机械瞳孔收缩成一条竖线，像蛇盯住猎物。
然后黑暗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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