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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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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是冷的。
林深的嘴唇带着机械特有的金属味，电流从相接处窜入周隐的芯片接口。天花板坠落的碎石在两人脚边炸开，周隐条件反射地揽住对方的腰向后撤，后背撞上实验室的铁柜——二十年前的病历档案如雪片般倾泻而下，泛黄的纸张间夹杂着神经芯片的碎片。
"这时候走神？"林深用犬齿磨他的下唇，蓝血在齿间拉出细丝，"周医生的吻技比手术刀还钝。"
周隐扣住他后颈的芯片接口，强制切断正在过载的情感脉冲："你的机械心脏每分钟跳错三次，再刺激下去会爆炸。"他低头查看林深腿部的伤口，断裂的液压管正在侵蚀附近的神经线，"需要紧急处理。"
"处理我？"林深倚着铁柜笑，指尖卷起周隐散落的发梢，"还是处理你的良心？"
实验室突然亮起应急灯，红光扫过墙面那些未完成的脑部扫描图。周隐注意到某张图纸边缘的潦草笔记——正是他年轻时惯用的速记符号。
他撕下图纸，背后的金属板应声滑开，露出条向下延伸的维修通道。
"看来你的潜意识比嘴诚实。"林深探头看向漆黑的通道，"这地方连我都不知道。"
潮湿的冷风裹着铁锈味涌上来。
周隐从实验台翻出老式手电筒，光束扫过通道壁时，照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不同字迹的"M-0001"，有些已经氧化发黑，最新的一道还沾着蓝血。
林深忽然按住周隐握电筒的手："别数了，这里至少有117道。"他的机械义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每次格式化失败，你都会来刻一道，对吧？"
通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周隐沉默着脱下染血的白大褂，撕成布条捆住林深渗血的腿。这个动作让他们被迫贴得很近，林深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那里正隐隐发烫。
"当年给我装痛觉传感器时，可没见你这么温柔。"林深突然说。
周隐的手指在绷带结上停顿："那时候你还有完整的神经系统。"
"现在没了？"
"现在你只剩这颗机械心脏是原装的。"
手电筒的光圈突然剧烈晃动。林深抓住周隐的腕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芯片："所以你觉得我是什么？零件拼凑的怪物？"他的机械心脏发出刺耳的嗡鸣，电子玫瑰的根须从伤口钻出，在两人之间疯狂生长。
周隐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按上对方心口："你的左心室第三根传导纤维是我用手术刀改装的，右心房压力阀采自2155年的报废实验体。"他的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外壳，"但让你现在还能发疯的..."
玫瑰的荆棘突然缠住他的手指。
"...是这个。"周隐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同样的机械心脏。两枚装置在黑暗中同步闪烁，像某种扭曲的心跳合奏。
通道忽然剧烈震动，成串的螺丝钉从头顶坠落。林深猛地推开周隐，自己却被掉落的通风管砸中肩膀。蓝血溅在墙面的刻痕上，"M-0001"的字样开始融化，变成黏稠的数据流渗入地缝。
"起来。"周隐拽着他的胳膊，"地下的量子反应堆在暴走。"
他们在倾斜的通道里踉跄前行。林深半个身子倚在周隐肩上，受伤的腿在地面拖出蜿蜒的血痕。手电筒光束扫过之处，越来越多的记忆证据浮现——嵌在墙里的镇静剂空瓶、用手术线捆扎的实验日志、甚至还有半包过期的草莓味电子烟。
"你果然来过这里。"林深捡起烟盒，指尖摩挲着周隐留在塑料膜上的指纹，"在我被格式化的那三年..."
前方突然出现岔路。左侧通道的金属门锈迹斑斑，标着"禁区"的警示灯时明时灭；右侧则是向上的螺旋阶梯，扶手上缠满神经导管。周隐的芯片突然弹出全息投影——
【】2156年3月21日 23:17】
监控画面显示，年轻的周隐正在禁区门前输入密码。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粉色包装纸，是林深最爱的草莓蛋糕。
林深突然笑出声："原来周医生也会偷吃甜食。"
"那是给你的。"周隐皱眉看着投影里自己通红的耳尖，"那天是你..."他猛地住口。
"我的生日？"林深贴近他耳畔，"连这个都记得？"
禁区门突然自动开启。陈腐的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草莓香，周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味道与林深现在的电子烟气味完美重合。
实验室中央摆着台老式神经连接舱，舱内铺着医用棉垫，上面散落着电路板和...半块干涸的草莓蛋糕。控制屏亮起的瞬间，两人同时看到那行闪烁的提示：
【情感模块共鸣实验第117次】
【状态：永久终止】
林深的手指抚过操作台，激活了尘封的录音：
"今天是他的生日。"年轻周隐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第117次尝试唤醒情感共鸣...失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但当他看到蛋糕时，心跳频率提升了2.3%。或许..."
录音戛然而止。
现实中的周隐突然被林深按在控制台上。机械玫瑰的荆棘刺破他的衬衫，在皮肤上勾出血珠："你当年到底想证明什么？"
"证明你不是怪物。"
"然后呢？"
"证明我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