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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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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绯闻,是指沈欲忱是同性恋这件事。
追根溯源,还得从沈欲忱大学所在的乐队路演时期,曾翻唱过一首支持LBGT群体的歌说起。
进娱乐圈的明星,管你是红是黑是紫,都要被扒一遍个人经历找出可供大众娱乐的地方,这才算进圈儿。
但沈欲忱这匹音乐界的黑马,一没恋情二没黑历史,唯一的污点是家庭破裂,父亲出轨,母亲抛弃孩子另外组建家庭。可在粉丝眼里,这是他顽强乐观的性格特质。
大学时期,沈欲忱开始学习音乐,大概是遗传了曾是知名女高音母亲的音乐天赋,他辅修音乐专业课期末门门满分,后来组建乐队,共创的原创歌曲走红,一整个爽文剧本里身残志坚的天赋型主角。
沈欲忱的私生活方面更让狗仔失望,出学校后两点一线,不是在家,就是带小拖油瓶的妹妹去康复中心。后来出国进修电子乐制作,他在油管发布原创作品爆红,在自由国度也没有不良嗜好,这足够狗仔和对家咬牙切齿,怒评他对不起自己身上俩纹身。
那可是反叛的象征!而纹身的主人凭什么如此无趣?
就这样舆论消沉了一阵,功夫不负有心人,狗仔终于在半年前拍到沈欲忱回国后,和某卫视大导演一起进出酒店的照片,连忙造谣了一出同性潜规则的高潮戏码。
这最离谱的爆料一出,却越扒越真,即便工作室辟谣,仍有一部分网友不信:沈欲忱以前是学艺术的,学艺术的大部分思想开放;他长相雌雄莫辨,穿搭造型中性,男女粉比例对半,感觉就不直;再结合曾经路演翻唱过的歌,和同性绯闻——简直弯得否。
对此,沈欲忱方就事论事辟谣,针对性取向方面却从未明确表态,他的一些女友粉开始坐不住,淡圈爬墙退坑脱粉的比比皆是。
茂茂看着脱粉数量心惊肉跳了一把,好在沈欲忱事业粉占比最多,因此拍拍小心脏:“幸好咱哥是唱作歌手,要是流量爱豆或者演员,那不得塌成废墟了哇。”
此时,听出对面男人的故意试探,沈欲忱不答,只拿起冰水慢慢喝,淡漠地看他。
那人本还勾着唇角看戏,被他一直盯着,浑身不自在起来,借口尿遁。
见气氛冷下来,郝天赐连忙找了个话题:“你别理那个神经病,听说下个月你演唱会在北市开,离这么近咱们必须抽时间去看看。”
“好,回头我送你们门票。”沈欲忱爽快答应,盯着桌上杯底化掉的一滩水看了一会儿,转头回看默默喝茶的谈扉明,“你要来吗?”
谈扉明直视他的眼睛,笑道:“你愿意请我的话,我没理由不来。”
沈欲忱眨了下眼睛,没说话,转过头又喝了一口水。
看两人还客气上了,郝天赐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怪他想不通,沈欲忱和谈扉明自初中起就像绑定了似的,沈欲忱去哪儿谈扉明都跟着伺候,给人洗笔倒水削铅笔,别提多贴心。恐怕所有人印象里他们都出双入对,关系铁到像两块磁铁,拆都拆不开,此刻倒宛如最熟悉的陌生人,客气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郝天赐打了个哆嗦:“你俩能好好说话不?听得我怪怪的。”
“哪里怪?”谈扉明问道。
“就,”郝天赐挠了挠脸,“久别重逢的旧情人似的,感觉马上就上演破镜重圆的戏码了。哈哈。”
“……”沈欲忱瞥了眼谈扉明,笑道,“你都从哪学来的词。”
“我妈天天看那破狗血短剧,我也跟着听一耳朵,不听吧又吊胃口,听吧,又感觉浪费时间,一来二去我怎么着都学到点精髓了。”
谈扉明笑了笑,没说话,拿起热水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他看到沈欲忱的冰水喝完了,将热水放在两人中间的桌面上。
沈欲忱默默靠在椅子上,听郝天赐和其他人聊天。他早就看到热水瓶,但一直没有动作,只握着余温还冰凉的杯子在指间慢慢转动。
几人从一路飙升的金价聊到投资,虽然干艺术这行,但早沾上铜臭味儿,也许是怕冷了身边两位,又不约而同将话题往两人身上引。
沈欲忱爱答不理的,话题还容易敏感,那就说谈扉明。
友人乙道:“明哥,上次那个匿名买家,后来还有没有买你画了?”
“没,最近太忙,也没灵感。”
“害,灵感这玩意儿太玄了,多熬几夜就有了。你知道这事儿不?那个买家真得老有意思了,我看她就是对扉明感兴趣。”郝天赐看着沈欲忱说。
沈欲忱放下杯子抱起手臂:“什么?”
“扉明去年不是开个人画展嘛,那时候有个匿名买家,一口气把他的所有画都买走了,我靠,真豪气,那得百来万吧。”
郝天赐啧了两声,继续道:“本来我们都以为扉明这是又遇到像杨老师那样的伯乐了,但后来发现,只要他画完一幅发布,那个匿名买家就买走一幅,你说,这不是赤裸裸的追求是什么?”
“嗯,”沈欲忱垂睫盯着餐盘的反光点,“也许是单纯欣赏呢?”
“可能性极小,因为上个月,那个买家联系我约明哥见面,作为展览承办方,我必须得出面凑个热闹不是?你们不知道,买家小姐姐是个超级大美女,开Purosangue来的,帅得要死。你们知道的,我的梦想就是不靠父母全款拿下FUV。呃虽然至今还未成功。”
“那小姐姐上来就问能不能今后买断他的所有画,还问他有没有谈恋爱,我靠,这不是有意思是什么?”
谈扉明笑了声:“别听他夸张了,买家只是了解情况,何况她问的是《归属》那张画是否意有所指为某人而画。”
沈欲忱看向他,眼波流转:“那你怎么说?”
“实话说就是没有,如果我为某个人而画,绝对不会出售。”
郝天赐啪啪鼓了两下掌:“直男的原则!你们不知道他当时有多一本正经,我在旁边听得那是一个绝望。小姐姐完全媚眼抛给瞎子看。”
一旁听热闹的友人丙笑道:“那明哥你就该硬着头皮画啊,万一富婆喜新厌旧,就没机会赚了,这可比当老师赚得多,完全有机会比郝天赐先拿下那辆车。”
“过分了啊,”郝天赐捶了下旁边人的肩膀,“我要是有明哥那水平我直接闭关画他一个月实现财富自由。”
谈扉明冷笑了声:“那又不是我的梦想。”
沈欲忱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谈扉明,捏着杯子晃了晃,没说话。
他知道谈扉明有些不高兴了。
他认识的谈扉明是个可以为实现梦想拼命赚钱,但不会为赚钱忘记初心的人。
谈话间,菜陆续上齐,尿遁的那位友人甲卡着点姗姗来迟,见状懵了一下,不知道一会儿功夫为何谈扉明也不高兴了。
谈扉明向来随和不多事,一般很少挂脸,所以此刻面无表情倒是有几分威慑。
“说这么呢这么严肃?”
“就说那个富婆买家对他有意思……”
友人甲光滑的大脑皮层活跃起来,再加上刚才在走廊遇到了某人,他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嗨,明哥又不是那种为钱献身的人,你们忘了吗,他这么多年没谈恋爱,那不肯定是还是在等那个谁嘛。”
沈欲忱一怔,看向谈扉明。
郝天赐的八卦之心复燃,一脸兴奋地低声道:“谁?”
秒懂的友人乙朝他挤眉弄眼:“就杨采月啊,你看他这么多年清心寡欲,不是在等白月光是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谈扉明。
“什么白月光?”他不紧不慢拎着热水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慢悠悠道:“你们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只是没遇到合眼缘的人,也不想谈恋爱,一个人挺好的。”
“那不说明杨采月是那个合适的人了,哎,自她以后所有人都不合眼缘~”
郝天赐两手抱拳放在胸前,眨巴一双星星眼,尖声细语,被他这么一说,几个大男人搓着手臂的鸡皮疙瘩,纷纷起哄表示嗑到了。
谈扉明不置可否,拿起杯子抿茶。
沈欲忱收回目光,笑着听几人讲话,搁在桌上的右手无意识掐了一下指节的软肉。
不等几人插科打诨编造出一桩狗血戏码,他朝郝天赐轻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郝天赐咧着嘴点头,越过他朝谈扉明看去:“明哥你跟我们讲讲呗,当初为什么分的手……”
沈欲忱放完水从洗手间出来,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夜景,灯光昏暗,适合隐藏情绪。他从大衣口袋摸出一盒银钗,用手摁住烟盒从里抽出一支放在唇间,没有点火,就单纯咬着。
玻璃窗倒映出他迷离恍惚的身形,十二月的冷意穿透窗户爬上他唇角,沈欲忱用齿尖轻轻碾磨烟嘴,过了会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微微侧头,眼神依然盯着玻璃窗倒影。
谈扉明擦干手,站在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仿佛只是来看夜景,半晌他才道:“什么时候抽烟了?”
沈欲忱用舌尖舔了一下烟嘴,口齿含混不清:“忘了,大学吧。”
“嗯。”谈扉明静了一会儿,“昕昕还好吗?”
“挺好的,年初开了家花店。”沈欲忱取下烟,转头用目光描摹他的侧脸轮廓,“你以后追人需要送花,可以光顾一下她的生意。”
又道:“我妹妹她很想你。”
谈扉明低头看了他一眼:“嗯,好。”
两人再没话聊,沈欲忱的手机合时宜地响了两声,他叼着烟来看。明星都注重隐私,谈扉明也不再打扰,说了声先回去就走了。
沈欲忱看了会儿谈扉明背影,才转过头看手机,发现是日历自动发布的生日提醒。
12月22日,再过一天就是谈扉明的生日。
他盯着日历看了会儿,熄灭屏幕放回口袋,攥着兜里的打火机。
刚才谈扉明没有否定他的话,也许是真的余情未了。
齿尖碾磨烟嘴的力道重了几分,但黑暗恰好隐藏了他嘴唇的细微颤抖,使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有眼波流转间映着对面高楼的灯火辉煌,那么亮,才照出他情绪中泄露出的端倪。
杨采月给朋友庆生,喝多了酒,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
从卫生间出来后她扶在镜子前补口红,出来仍然脚步虚浮,分不清方向,忽然瞥见不远处吸烟区站着一个眼熟的人,心中一动。
她摇摇晃晃踩着高跟鞋走近,眼神从沈欲忱的脸上,扫到他垂在身侧有些空荡的左臂。
同样是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的人,而这个当初一直黏着谈扉明的霸道小少爷,居然成了舞台上光芒四射又张扬的大明星。
意外,也不意外。
今天在这里偶遇,杨采月觉得不可思议,抬起手轻轻拍了下沈欲忱的右肩,却因为脑袋昏昏沉沉,手掌力度变大,不得不扶着他的肩膀。
沈欲忱转过身,右手缩在袖子里任她扶,也是这时他才看清对面女人的脸,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松开。
杨采月朝他歪头笑道“谢咯。”继而扶着他的胳膊站直,有几分醉态的眼眨了眨,看上去慵懒动人。
她红唇轻启,笑道:“沈欲忱,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