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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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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扉明将蛋糕和西瓜放在露台的桌上摆好，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江景看了一会儿。
他是出生在冬夜的孩子，从来不喜欢现实中的夏日，不喜欢灼人的炎热和汗水爬在皮肤上那种黏腻的感觉。
但今年的夏天，似乎比以往都要轻松点，也许是十八年人生终于有一桩阶段性大事落幕，未来可期。
桌上还放着一瓶酒标全是英文的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其中一只剩一杯底的红，看来沈欲忱自己早就喝上了。谈扉明握着酒瓶晃了晃，看着那边沈欲忱打开投影仪选片子的背影。
“想看什么？”沈欲忱转过头，他脸色看着挺正常的，感觉没有喝太多。
“都行。”谈扉明起身走到沈欲忱身后，凑过去在离他耳边一拳的距离嗅了嗅，确实没有明显的酒味儿，而是另一股花的香气。
沈欲忱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定住，愣了一秒抬眸盯他，谈扉明神色很自然地看着他笑，“我就想闻闻你喝了多少。”
沈欲忱越过他的身影看了眼桌上的酒杯，转过头去继续若无其事地选影片：“刚倒上喝了一口，就出去接你了啊。”
“嗯，你酒量怎么样？”
“还行吧，怎么，要跟我比比吗？”
谈扉明没怎么喝过酒，唯一一次还是小的时候，偷偷尝了口奶奶做啤酒鸡没用完的罐装啤酒，那味道又苦又涩，不怎么好喝，但作为调味料却挺好吃的。
他也好奇自己酒量到底怎样，于是答应下来。
沈欲忱最后挑了一部两人都看过的喜剧片，不过上次看已经是初中，内容剧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幕布上的龙标出现时，谈扉明已经倒好两杯酒，沈欲忱看到两只高脚杯里盛着满满当当的红酒时，忍不住笑了，坐在他身旁的时候还在笑，肩膀一颤一颤的。
谈扉明不知道他突然在笑什么，也跟着弯起嘴角，攥拳轻轻捶了下他肩膀：“不是，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笑你可爱。”沈欲忱小心翼翼端起高脚杯防止红酒洒出来，一边扬眉示意谈扉明，“干一个啊。”
谈扉明疑惑地眨了下眼，可爱这词儿可跟他没关系，但还是学沈欲忱的动作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看着晃荡的红酒里那轮颤动的都要溢出来的月亮，他恍然大笑：“你说我是不是倒太多了啊。”
“我的酒你随意喝。”沈欲忱笑着抿了一口，目光停在谈扉明仰头举着杯子滚动的喉结上，默默把后半句“只要别醉太快”咽了回去。他失笑，放好杯子拉住谈扉明的手腕，“虽然才十几度，但你也不能当葡萄汁喝吧。”
谈扉明“嗯”了声，朝沈欲忱狡黠一笑，将半杯红酒放在桌上：“我就是补救下，你看，现在不是正常了吗。”
“是是，”沈欲忱顺着他手看过去，满杯红酒还剩半杯，“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沈欲忱看回幕布，九十年代的喜剧电影正上演着夸张的恶作剧桥段，电影播放过程中他时不时端起酒杯啜吸，旁边的谈扉明也面色如常，但人实际已经有点上劲儿了。
刚才喝得太猛，回味过来只觉得头晕，还有满口浓郁的果香，不苦不涩，他细细咂摸口腔里淡淡的巧克力味，觉得比啤酒好喝得多，更有韵味儿。盯着电影里的不断出糗的人物，他慢慢喝完了一整杯红酒，又倒了小半杯，意识恍惚起来，身体往下滑了一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躺椅上。
谈扉明感觉自己正躺在伊甸园的果树下，被掉落的甘甜成熟的果实砸到鼻子，砸得红色汁水流了满脸，他舔了一下唇角，又感觉自己变成被采摘的葡萄，在木桶里发酵陈酿，身体和氧气产生反应，渐渐迷失在浓郁的果香中。
屏幕上的男主角和友人进入电影院，意外接了个吻。
沈欲忱捏着杯子饮尽剩下的红酒，转头看向眼神迷离的谈扉明。
“谈扉明。”他叫了一声，托着脸靠在躺椅上，静静看着谈扉明泛红的侧脸，幕布不断变化的光在他眼里跃动。
“嗳，谈扉明。”他又轻轻叫了一声，想要叫醒他。
“嗯？”谈扉明闭了一下眼，侧头看着三个沈欲忱在旁边看他，又眨了一下眼，才三合一变成一个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沈欲忱。
他真的好白，谈扉明想，在夜色里，在他一头乌黑的发丝中更明显。谈扉明抬手蹭了下沈欲忱垂在耳边的头发，嘟囔道：“其实还是黑色更好看。”
黑色好，和沈欲忱此刻乌黑朦胧的眼珠相呼应，色彩统一，像被点睛的大理石雕像。
作乱的食指没有顺利垂在身边去，而是被沈欲忱攥在手里。谈扉明感觉沈欲忱的手掌有些湿润，听到沈欲忱轻声问：“你是不是醉了？”
“哪有。”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谈扉明动了动，想抽出他的手，但沈欲忱攥得挺紧，于是整个胳膊被带着搭在谈扉明身前。
手肘在木质的躺椅扶手上硌得有些疼，再加上左臂没带假肢没法扶着什么保持平衡，他的身体开始往下滑，只得松开谈扉明的手指。沈欲忱想要坐起来，但谈扉明又把他手腕抓住捏在手里。
“……”
谈扉明垂眸看着他们的手，自己拇指和中指轻易就能握住沈欲忱的手腕，捏起来晃了晃：“沈欲忱，你是不是太瘦了。”
“你松开，我要掉下去了。”
“哦。”谈扉明嘴上答应，手依然攥着不放，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缓了两秒，“我扶你起来。”
说罢，他下弯腰，两只手卡在沈欲忱腋下把人往上提溜了点。
沈欲忱就着这个姿势呆了两秒，嘴唇微张，不可置信地哼笑一声，扬手打开谈扉明的手。
“撒手。”沈欲忱说完，谈扉明乖乖站起来，接着他伸出右手命令，“现在拉我起来。”
“好的。”谈扉明拉住他的手，沈欲忱借力站起来，衣角无意蹭到桌子上的蛋糕，谈扉明看到了，盯了两秒，然后拉住沈欲忱沾脏了的衣服下摆慢慢蹲下来，从桌上抽出一张纸给沈欲忱擦。
他擦拭的动作很慢，手还在打飘，有几次沾着奶油的纸巾又污染了衣服干净的地方，沈欲忱低头看着谈扉明的动作，视线落在他头顶，手指微动，轻轻按在蓬松的头发上。
“你好像我小时候养的金毛犬。”沈欲忱说。
谈扉明仰起头，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他和金毛犬的关系，捏着纸又擦了两下，迷迷瞪瞪垂下头慢慢开口：“怎么、都这么说。”
沈欲忱摸头发的手停住，蹙眉：“还有谁？”
谈扉明眯眼，想了会儿：“我前女友。”
“。”沈欲忱眼神里的暖光渐渐冷却，他站了几秒，蹲下去，手抓着谈扉明的头发逼他仰起头和自己对视：“你还喜欢她？”
“没有。”这次回答的很快，谈扉明闭上眼又睁开，他有点难受，头脑发热发懵，但被沈欲忱拽着头发倒是能好受点，于是强撑着解释了下，“就是，你的话让我想起来了……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蹦出来。”
说完他盯着沈欲忱的鼻尖，慢慢说：“你别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沈欲忱扫了眼墙角，转回视线，冷冷问，“你干什么了她说你是狗。”
“啊。”很长的一段停顿后，他接着说，“谁说我是狗？有病吧。”说罢，皱眉，抓了把头发，“我忘了，想不起来了。”
谈扉明骂人实属罕见，看来是真的醉了，沈欲忱想了想，试探着说：“你前女友说你是狗。”
“啊，她凭什么说。”
“我说你是呢。”
“……”谈扉明想了两秒，“记起来了，她说我是你的狗。”
沈欲忱眼睛睁大了些，松开谈扉明的头发，颇有兴趣地扶起他的脸：“她怎么说的？”
“我想想……说我对你，随叫随到、唯命是从、任劳任怨、百依百顺、有求必……”
“停。”沈欲忱打断谈扉明的话，他本来就是想逗逗人，也没有真的生气，毕竟他作为朋友，也没立场生气，要说生气，那早在谈扉明当初告诉他自己谈恋爱时就气够了，何况现在两人早分手了。
他只是有点膈应。
沈欲忱摸着谈扉明的下颌角，托着他的脸跟那双眼睛四目相对，谈扉明平时总一副不苟言笑的正经样子，不笑时是看着就像很不好惹的冷漠厌世脸，此刻却因为醉酒眼神变得湿润，表情也乖顺了很多。
沈欲忱垂眸在他唇上盯了两秒，移到谈扉明那双略狭长的薄薄的眼皮上：“明明，我想吃蛋糕。”
大脑处理这个指令花了两秒，谈扉明撑着地准备起身：“我给你切。”沈欲忱连忙按住他肩膀，力度很轻，但谈扉明动了一下就继续蹲着了。
“我们没有刀，你忘了吗？”
谈扉明摇摇头又点点头：“忘记了，我头好晕。”
沈欲忱轻笑一声，他蹲得有些腿麻，就拉起旁边的小木凳坐上，居高临下看着谈扉明毛茸茸的脑袋：“美院工作室体验怎么样？”
“挺好的。”谈扉明答。
“有遇到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
沈欲忱点点头：“对前任还有感觉吗？”
谈扉明摇头：“没有。”
“和她接过吻吗？”
“没有。”谈扉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如实回答：“拉过手。”
沈欲忱了然，桌上因为天热而渐渐融化的蛋糕，此时已经有些塌陷，倒向一边。他扫了一眼，眼神转向蹲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谈扉明，委婉地问出最想问的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要和我一起吃蛋糕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