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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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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明之？快吃呀！都是你爱吃的。”楚燕南的脸上堆着笑容，头顶的灯光打在他的眼睛上，折射出绿色的锋芒，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晏明之低头看见一桌子菜，都是他爱吃的，心中暗想，这人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明之，吃完了我要送一份礼物给你，你肯定喜欢。”楚燕南的表情如旧，晏明之不禁好奇总保持着这种程度的笑容，不会觉得脸很僵硬吗？而且今天的楚燕南好奇怪。
“明之，你吃完了吧，我带你去看礼物。”
还没等晏明之反应过来，两个人就已经起身离开了饭桌，可是走着走着，晏明之发觉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好像以前来过几次，转念一想，自己也确实来过楚燕南的家，有点印象不奇怪。
“明之，到了，就是这个房间，礼物就在里面，打开门就能看到了。”楚燕南的笑容已经裂到耳朵边上了。
晏明之心中疑惑，可还是依言上前打开了门，屋里没开灯，很黑，看不清楚。
忽然晏明之感觉到一股大力重重的把他推倒在地，他听见一声轻呵，还没来得及回头，门就“嘭”地一声关的严严实实，现在屋子里面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地上不知道撒了什么东西，像是什么液体，黏黏的，沾了晏明之一手。
“啪”的一声，白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照的清清楚楚。
晏明之不适地眯起眼睛，抬头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头无力地低垂着，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楚容貌，黑色的衬衫上有些奇怪形状的空洞，破破烂烂的露出里面的皮肤，双腿是一种奇怪的姿势放着，不是前伸，也不是向后弯曲，而是左右摆着，了无生气的样子，像是……死了。
晏明之从地上爬起，地上的液体好像越发粘稠，有些粘住他的鞋底。
好不容易走到那男人面前，晏明之发现那人似乎动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抬起了头，而看到他的脸时，晏明之却后退两步，再一次摔倒在地，因为他看到那是被挖了眼睛的顾梵！血流的满脸都是，蜿蜒而下，抬起手，晏明之看见自己的手，血，全是血，全是顾梵的血！
“亲手杀了他的感觉如何啊？”
“不——”
晏明之大叫着惊醒，从床上猛地坐起，摒住了呼吸看清楚周围，入目全是白色没有满地血，但是也没有顾梵。
“顾梵，顾梵！”晏明之慌了神，猛地扯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就要往门外冲，但是身体里的药劲还没彻底消除，冲到门口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眼见要和医院洁白的地砖来个亲密接触，就被迎面接住。
“你这是……”想去哪？
顾梵难得一夜无梦，醒来看了眼旁边的人，还在睡着，就出去买个早饭，哪承想一回来这人就拼命往外冲。
把人扶着送到床上去，才看见还在淌血的手和滴答滴答的吊针，顾梵皱起眉毛。
刚想说他两句，奈何这人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又不好开口，只能默默做事。
手忙脚乱地关紧吊针开关，又叫了护士过来给这人处理伤口，才想起掉在门口的早饭。
“你别动，我去门口拿下早饭，自己按着手背。”
手上的伤口不大，已经被护士处理好了，只是要多按一会儿。
晏明之见他离开，才垂下头，怔怔地盯着地上的一块阳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梵看这人坐在床上发呆的样子，又想起昨晚他撒娇卖乖的眼睛，觉得自己简直是疯魔了。
“咳，你饿了吧，医生说醒了就可以吃了，随便买了点，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将早餐放到桌子上，心中松了一口气，万幸，早饭的包装很结实，刚才那一摔也没破漏，还可以吃。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顾梵自顾自地笑了笑，又拿手摸了下脸。
没有回答，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
晏明之从他回来就一直盯着他看，让他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昨天他们俩又抱又亲的，虽然医生说晏明之应该不记得的，可是自己记得清清楚楚啊。
晏明之盯着面前的人，一遍又一遍地看，从他进门接住他开始，他一直在留心观察。
他没变，样貌一点儿也没变，喜欢的衣服颜色也没变，连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什么都没变……只是，他的眼神那么正常，正常的让晏明之心寒。
现在的顾梵眼中有着对自己的关切担忧，小心翼翼，可是不对，不对！
他应该是愤怒的，斥责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应该是心疼的，心疼他遭了罪受了伤，应该是怜惜的，爱护的，自责的，懊悔的……
他顶着那张脸怎么可以只露出那样的表情？怎么可以？
平淡陌生而拘谨的眼神，就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泼下，冰的晏明之从自己编制的梦里惊醒。
十年大梦，最终还是醒了，梦里的人，梦里的自己，都是虚幻而不真实的，只有绞痛的心在阵痛。
此刻晏明之疯狂地想顾梵重生，不论他选择如何对待如今的自己，他都可以接受，只求他记得曾经的一切，只求他……回来。
闭了闭眼，眨去眼中的湿意。晏明之转过身子，躺了下去，把被子拉高过头顶，顾梵正无措的时候，被子里传来冷冷清清的声音，“不好意思，我累了，我想一个人待着，请你出去。”
顾梵呆住，不明白这人的意思，刚才他眼中的绝望和受伤一闪而过，让自己的心也跟着皱缩了一下。这是赶自己走的意思吗？
看着床上鼓起来的那个包，顾梵觉得一早晨的好心情就像升至半空的泡泡，“嘭”地一下炸了，消失在空气里，无影无踪，随着涌上心头的憋屈和心酸让他紧了下拳头，明明对待楚燕南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换了他就这样？
最后顾梵却也只能慢慢松开手，轻声道，“好，你好好休息。”
顾梵开门走出去，见医生在门口站着，看样子有一会儿了。
“顾先生，病人情绪不好？”
“他心情不太好，你等一会儿再进去吧。”顾梵一下子不知道该去哪里，他不想离开晏明之身边，可是对方也并不欢迎他，甚至可能是厌恶他的吧，可是昨天的他会很开心的、很认真地喊他的名字，为什么……
医生看了眼明显低气压的顾梵，开口说道，“顾先生，刚才在里面发生什么了？我听护士说，病人不接受治疗？”
顾梵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我也不清楚。一开门人就往外冲，看见我了以后，倒是老老实实的，后来又把我赶出来了。”
“顾先生，这种非常规药品的效果拔群，虽然已经过了一晚上，但是还有药效在，病人有可能出现情绪反复无常，波动较大的情况，您稍微顺着点。”
“嗯，我知道了。我也……不是他的家属，昨天刚认识的，但我会转告他家人的，总之谢谢医生了。”
医生：“？？？”搞半天不是两口子吗？昨天晚上病人来的时候那可是死死抱着这人，最后只能先打了镇静剂才把人给薅下来了，而且这人也是脸色绯红看上去很不正常，咳咳完了，说多了。
“哦哦，看您这么上心，还以为是您的亲人呢，您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我谢谢您哦。”
晏明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知道刚才他不应该用那么冷漠疏离的语气跟现在的顾梵说话，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这样真的失礼也很伤人，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匆忙，即便心理建设做了近十年，他还是没准备好，既没准备好接受重生的顾梵，也没做好准备接受从没爱过他的顾梵，他真的很没用。
自从重生以来，他尽量忘记那些过往，那个过程被称为放下。
几年前，他逐渐走出对死亡的恐惧，想过托萧临调查一下B市的情况，因为他发现那个被称之为放下的过程太难了，如果能知道这个世界的顾梵过得好不好，他或许会放下的快一点吧？
他心里总是存着些侥幸，为顾梵当年的做法找借口，他确实并非亲手杀他，确实没有露过面，杀他的人他也从未见过，不是熟悉的面孔。一切……可能只是误会。或许真的是个误会，那自己该如何自处呢？
真相被深深埋在岁月之中，不漏一丝痕迹。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既害怕调查到顾梵，又害怕调查不到顾梵，同时也会恐惧当年的真相揭开，因为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纷纷扰扰的人世间，再也没有那个他深爱着的人，也没有深爱着他的顾梵了。
晏明之来到的这个世界是崭新的，以一种不容置喙的粗暴方式抹去了所有线索，既让人看见希望，又让人绝望。
今天，就在刚刚，那个他不敢触碰的事实就猝不及防的摆在晏明之面前，不管他如何难以接受，都必须接受。
不管前世是谁杀了他，不管前世的顾梵还爱不爱他，不管今生的自己想要如何对待顾梵，这些假设、设想、痴心妄想，都随着那个事实变得毫无意义。
可他偏偏长着和顾梵一样的脸，甚至是一样的习惯……他宁愿这个世界没有顾梵，也不要这样的顾梵！
他不能因为前世顾梵杀了他而报复现在的顾梵，因为门外那个人是无辜的，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可是，可是，可是他呢？他自己呢？这些年的辗转反侧都是杞人忧天，那些年的爱恨情仇都成了一个笑话，都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天大笑话，除了他自己，再也没人知道，晏明之爱过顾梵，痛彻心扉，刻骨铭心地爱过。
最后自己还是被抛下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没有看清楚呢，真是个傻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晏明之把被子蒙在脸上狂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却像是在哭。
直到此刻，顾梵才有时间梳理整个事情的经过。昨晚太多事情，今早又有点闹腾，一些忽略的疑点全都冒了出来。
这件事情，有很多地方都透着古怪，特别是晏明之看见他的反应态度。
天台上毫不犹豫地肯定是他给他下药，非常肯定的说出他的名字，还是两遍！
那个不清不楚的吻和那几句话，“你又出现了”、“我爱你”之类的。
还有今天早上晏明之的冷淡态度，眼神中的受伤难过，连起来怎么看怎么古怪。
就像是晏明之在车上自己说的那样，难道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真的抛弃过他？
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怔愣当场，随后非常坚定地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顾梵可以指天发誓，自己不管是清醒还是睡着的时候都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母胎单身至今连初吻都健在，啊不，等等初吻好像已经被夺走了……QAQ，更不可能抛弃过别人，对别人不负责！
啊不，再等等，睡着的时候？梦里好像确实有和人家……
不对，顾梵你疯了吧，梦里的怎么能算数？
所以，最后顾梵下定结论，让晏明之伤心的绝对不是自己。
可是，他的样子似乎是有喜欢的人，而且两个人有矛盾吧？想到这里，顾梵比较了一下，与其让别人伤晏明之的心，那还不如是自己抛弃了他呢。
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真的是一遇到晏明之的事情，自己就像犯病了一样，胡思乱想的。索性也不想了，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吩咐容观公司的事情。一会儿等人来了自己走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