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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别抛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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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燕南没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方式、这种原因,见到顾梵这个上辈子的宿敌。
几分钟前他打电话给晏明之,电话接通后几秒钟就被挂断了,再打就是无人接听,接着就是关机。他心里咯噔一声,两个月前的谋杀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来的路上就通知了手下,带人来天台,不许惊动宴会其他人,原本打算用来杀人的武器,这下变成了救人的帮手。
因为埋伏的地方是在半路,他们赶过来需要一会儿,楚燕南等不及就和一起找人并且知道地方的容观先找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会遇见顾梵,和这样的晏明之。
“你是谁?”顾梵率先问出口,楚燕南隐在昏暗中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话应该我问你,把他给我。”楚燕南走过来,拉开了顾梵环在晏明之腰上的手。
顾梵没强求,顺势放开,可晏明之还没放手,见状顾梵反问,“你是他朋友吗?我看着不像。”
“至少比你像!”楚燕南低吼了一声,又去拉晏明之的手,落后几步赶来的容观看到这场面差点急炸了。
容观扶了扶跑掉的眼镜,喘了几下,“顾哥,是这人把门搞开的,他应该是晏先生的朋友,咱们还是先走吧。”
顾梵没理他,因为晏明之死死抱住他不放,而那边楚燕南看晏明之一点儿也不配合,只得一边耐着性子轻声说,“明之,快松手,我带你走。”,一边用力扒拉晏明之的手,看见晏明之这样,楚燕南怒从心生,根本没注意手上的力道,把晏明之的手扯得通红。
“痛,痛”,晏明之意识不清楚,说话也浑浑噩噩,像个小猫一样哼唧。可即便这样也紧紧抱住顾梵的腰,像是慢半拍,随后有点儿惊恐的喃喃道,“我不走,不走,不要打我……”
“够了!你没听见他喊痛吗!”顾梵一听见这人带着哭腔喊痛,又说这些受委屈的话,心里难受得很,脾气也上来了,吼了一句。
楚燕南见此只得罢手,可是放下的手却握成拳,容观见状上前一步,挡在顾梵前面,“这样这位先生和我们一起走吧,车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还未等容观讲完,外面的天台上传来打斗声,楚燕南紧紧牙关,恨声道,“不必了,我去处理这边的事情。”
看也没看相拥的两人,楚燕南觉得自己急需揍人出火,走了出去外面马上传来闷哼声。
容观看了一眼顾梵怀里人的状况,皱起眉毛,“顾哥,咱们快把晏先生送去医院吧。”
“嗯。”顾梵答应一声,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意料之外的轻,这人力气明明那么大……
车停在楼下侧门,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男人站在车旁,见一行人下来,赶忙迎了上来,“我是傅经年,明之怎么样?”
宴会开始时,晏明之本应该在傅老左右,但是人却消失不见了,傅老让傅经年来找,傅经年就发现事情不对劲。
“被人下药,神志不清。”顾梵此刻也实在没什么客套寒暄的心思。
傅经年帮忙拉开车门,顾梵将人放进车里,自己也坐进去,“我们去市医院,等他稳定以后,我给傅老发消息。”转头吩咐容观,“快开。”车驶了出去。
景行园距离市医院至少十五分钟车程,顾梵摸着人的额头,烧得滚烫,心里万分焦虑,偏偏那人还不老实,安静了没有两分钟,磨磨蹭蹭又扒住顾梵的胳膊。
顾梵无奈扶额,却也只能低声询问他怎么了,免得再刺激到他。
晏明之拿一种委委屈屈的眼神看着顾梵,眼眶里的泪打转,要掉不掉,路边的灯光照进来,连他因为委屈而嘟起的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顾梵。“晏明之收紧环抱着的胳膊,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
顾梵心想这真是个祖宗,再次看了一眼晏明之的唇,收回视线直视前方,回道,“是。”
“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是不是做对不起我的事了!”晏明之说着就开始扒拉顾梵的头,想让他看自己。
容观差点把车开进绿化带里,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非常辛苦,这位晏先生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顾梵:“……”这祖宗查岗还真是中气十足的。
两只带着温度的手,捧着顾梵的脸,不得已顾梵只能稍微侧身,直视晏明之。
晏明之看着这张脸,定定地说,“你是顾梵。”,放下手,环绕过顾梵的脖颈,用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在顾梵耳边,说,“我在安和巷买了一栋小房子。”
顾梵寻思这什么意思?
“是按照你想象的样子买的。你,跟我去看看吧,种的葡萄就要熟了……我好高兴,你又出现了。”
还没等顾梵消化这些话的意思,晏明之就抬起头,对着顾梵的唇,印了下去。
“我爱你,别抛下我。”
容观心情很复杂,偷偷瞄了一眼脸色莫名的自家老板,就在刚才,他的老板被人夺去了保留近三十年的初吻!虽然那个人好像是潜在老板娘,但是这故事还没开始呢,就直接强吻上真的好吗?看看老板那脸色,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自己老板了,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滴——”抢救室的红灯灭了,门一开,大夫走了出来,顾梵见状“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容观摇头,在心里默默收回自己说的话。
“医生,怎么样?”顾梵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只有那句“我爱你”反复盘旋。
“已经脱离危险了,病人的身体素质不错,再加上计量较小,应该不会成瘾,但还是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顾梵跟医生反复确认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之后,点点头,跟医生道谢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几年出了几种非常厉害的非常规药品,毒性猛烈,一次即可成瘾,戒断反应非常惨烈,顾梵打心底里不愿意看见晏明之遭那样的罪。
“容观,你通知一下傅家”,顾梵顿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接着说道,“还有那个来救人的朋友。我进去看看。”
晏明之并不需要特别看护,但顾梵还是给他申请了单独的病房。在被药效起劲的过程中晏明之消耗了太多的能量,精神起伏过大,在镇静剂的帮助下此刻正睡着,挂着吊针的手放在床侧,顾梵看着这只手,形状是修长匀称的,骨节隐藏在皮肤下面,微微突出,指甲修剪的很漂亮,正是这只手,不久之前紧紧的环抱住他,搂住他的脖子,视线上移,顾梵盯着晏明之的嘴唇,那种触感还没有消散,有一点让他怀念。
顾梵其实一直没什么时间思考另一半的事情,爱情对他来说也像是一件遥不可及的纯白瓷器,美丽细腻又容易破碎。只不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它还是会折射出幽幽的月光,吸引着他的视线。
他的世界在几年前还充满着血腥、杀戮,他从来不想也不敢想把自己爱的人带进自己的世界,因为他知道,那会成为他的软肋,也会给他爱的人带去伤害,他会亲手把这件纯白的美丽物件染上鲜血,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它破碎在黑暗中,而无能为力。
那是一种恐惧,既然得到了要遭遇失去的痛苦,那还不如从未得到,这样也就不会害怕了。在没有深夜惊醒的前十几年中,他想以后可能会娶一个温柔的妻子,不需要特别的爱,喜欢就好,过着平淡的日子;而从八九年前得了那病以后,这种心思也没有了,没有人会一直忍受自己的丈夫半夜呼号,吵吵闹闹不睡觉的。直到两个月前,看见了那幅画,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制了。
他开始不停地想这是谁画的呢?调查后发现这个叫晏明之的画家意外的合眼缘,电话号码静静的印在纸上,多少次输入进手机却又删除,要是对方问自己哪里得来的手机号,他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自己暗中派人跟踪调查得来的吧!
两个月的时间就在这种焦虑中度过。终于挨到景行园,他想着这样就可以很正常的接近他了,没想到,却又发生了这种事。
这么多年来,他顾梵不论做什么都十分果决,考虑过后果,就不怕结果如何。
偏偏遇上这个人,总有些犹豫不决,徘徊不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或许是因为这种情况从来没发生过吧。
暗叹一声,起身到了旁边的陪护床躺下,关了灯,这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起伏的呼吸声,节奏逐渐趋向一致,顾梵也陷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