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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丁香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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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在看第四章之前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就请大家见谅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们可以继续去寻找自己的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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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谭家的煞星!!!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都怪你——”
梦里,谭恒被一个面容扭曲、声音凄厉的女人紧紧掐住了脖子。她的尖叫声在他耳边回荡,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撕碎。
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无法动弹。
“就这样吧,不要醒来……”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结束。因为只有在梦中,他才能与那个已经逝去的人重逢。
“妈妈,这样我就可以去见你了吗?”
谭恒的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他想念妈妈,想念那个曾经给予他温暖和关爱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嗡嗡”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梦境的寂静。那是手机闹铃的声音,无情地将谭恒从虚幻的世界中拉回了现实。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双手依然交叉在脖子处,保持着梦中女人的姿势。他抬起眼皮,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还没有从噩梦中完全回过神来。
“妈妈,我好像又失败了……”
谭恒喃喃自语道。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微微弯曲着,勉强撑起那单薄的身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抬起手,按下了关闭闹钟铃声的按钮,那吵闹的声音终于停止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慢慢地扭动着那僵硬的脖颈,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当他的目光终于投向窗外时,天空呈现出一片灰蒙蒙的色调,阴沉沉的,似乎预示着一场雪的降临。
天,雾蒙蒙的,要下雪了吗…冬天又要来了吗…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厌恶。他讨厌冬天了,讨厌寒冷的天气,漫长的黑夜,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和孤独。
谭恒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从床上下来。房间的空间不大不小,但由于没有开灯,整个房间显得异常昏暗和压抑,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他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冲洗着自己的脸庞,希望能借此清醒一下。洗漱完毕后,他换上了一身与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然后默默地走下楼去。
楼下的餐桌上,摆放着早已凉透的早餐。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那碗面条和那杯牛奶,却完全没有食欲。
“还能吃吗…”
成团的面条已经变得硬邦邦的,冷掉的荷包蛋也失去了原本的弹性,而浮在水面上的油滴则让这碗面看起来更加令人倒胃口。谭恒端起碗,毫不犹豫地将它倒进了垃圾桶里。
他走到门口,开始换鞋。为了以防万一,谭恒还顺手带上了一把雨伞。
“咔哒——”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谭恒打开了门。门外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墙面已经开始腐烂,过道上的灯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死老鼠的味道,让人闻了就觉得恶心。
谭恒小心翼翼地越过垃圾成山的街道,朝着临江北街走去。
一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每个人都裹着密不透风的棉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御寒冷的侵袭。而谭恒却只穿着一件薄绒卫衣,显得有些单薄。
临江北街的尽头,有一家花店。
那是谭芸生前留下的,也是她十几年来的心血所在。如今,这家花店由谭恒接手打理。
玻璃花房在晨雾中浮成琥珀色光斑,谭恒剪断第三根尤加利叶时,指尖残留的锈迹在清水里洇成血丝。
昨夜给铁艺花架除霜划破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混着植物汁液在纱布上结出墨绿痂痕。
门铃撞碎寂静的刹那,他正踮脚擦拭吊篮里垂落的常春藤。转身时碰倒了案台上的珐琅喷壶,水珠溅在2015年的老黄历上——立冬那页还夹着半朵风干的丁香。
"请随意看。"他低头擦拭眼镜,睫毛在镜片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
来人带进的风雪气息裹着苦橙香,在恒温25度的花房里凝成悬浮的冰晶。
墨绿围巾缠绕的手指抚过报岁兰叶片,黑色羊皮手套摘下时露出无名指关节的旧疤。
谭恒修剪花枝的银剪突然打滑,在虎口划出新鲜的红线——和那人手背的疤痕形状惊人相似。
"麻烦包一盆丁香结。"声音像砂纸擦过蒙尘的旧琴弦。
谭恒抱来青瓷花盆时,看见对方正用钢笔在便签上画无限符号,洇开的墨迹吞噬了纸上的「并购方案初稿」。
“先生,您需要的丁香结已经包好了,现在是初冬,等到春季,它会为您下一场花瓣雨”
男人轻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
“要是后续盆栽有问题。”
“要是后续有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店外的挂牌上是我的联系电话”
“店长可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热情。”
谭恒脸上原本挂着的微笑,在一瞬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突然凝固。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那个人身上。
那种熟悉的感觉如同一股微弱的电流,在谭恒的心头轻轻掠过,让他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
男人沉默地看着这个满脸疑惑的人,见那人还没有认出自己,便开始自顾自的把脸上的墨镜和口罩摘下。
“可真让人伤心呢,小店长,不过是八年未见就这样把我忘记了,这可不行啊。”
暖风机嗡嗡作响,那人摘下口罩的瞬间,谭恒腕间的红绳突然绷断。褪色的平安扣滚进排水渠,八年未见的容颜从记忆底片里显影——沈易眉骨那道疤更深刻了,像是有人用刀将十九岁的夏夜劈成两半。
谭恒说的上是逃避,不敢和那双思念了八年的双眸对视,更加不敢回复他刚刚的话语,他竟感觉到了害怕。
"配什么土?"谭恒蹲下翻找植料,过长的碎发遮住发红的眼尾。腐殖土混合珍珠岩的沙沙声里,他听见头顶传来衣料摩擦的簌簌响动。
沈易在解围巾,墨绿羊绒扫过他的后颈,像被毒蛇信子舔过的铃兰。
"你这里..."沈易的钢笔尖悬在他耳后,"沾了孢子粉。"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谭恒踉跄着撞倒水培架,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惊醒了休眠的捕蝇草。
“抱…抱歉。”谭恒的声音有点颤抖,“先生你那盆丁香结,一共费用800块。”
沈易下意识迈步上去扶住他的手臂,借力让他稳住身形。
“你没事吧?”
谭恒摇摇头,不自在的推开握紧他手臂的手,往后撤一步。
沈易落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随后收回裤袋,轻瞥台上的刷卡机,不紧不慢的说着:“哪里收款?”
谭恒紧闭嘴唇,回到收银台把刷卡机推了上去。
沈易拿出放在西装夹层的黑卡。伸手把原本的价格改成自己想给的金额。
“滴—收款成功”
六万块的转账提示音与八年前重合时,谭恒终于看清沈易腕表上的刻字——S&T交织的图腾,是他们高中时在旧书店扉页画的涂鸦。
薄荷汁液顺着操作台往下淌,在2015年的立冬日期晕开咸涩的湖。
“是八百,不是六…”
谭恒话还没说完,沈易就抬手阻断了他。
“多的,就当是见面礼了,小店长今天晚上有约吗。”
沈易抬脚往外走,“没有的话,今天晚上我来接你。”
谭恒根本没有拒绝的时间,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沈总,车到了。"穿灰色西装的女人举着平板电脑出现,屏幕蓝光映出「临江市花艺收购评估」的字样。
沈易将烫金名片插进龟背竹气生根时,尾指故意划过谭恒手背结痂的伤口。
“小店长,晚上见。”
沈易缓缓地坐回车后的座位上,身体稍稍向后靠,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摇下车窗。车窗玻璃缓缓降下,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随着车窗的开启,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些许凉意。沈易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股凉爽的气息,然后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的那个人。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用一种和八年前一模一样的欠揍语气说道:“今天晚上我亲自来接你。”
那微挑的唇角仿佛在故意挑衅对方,他将车窗升了起来,隔绝了车内外的交流。
一切高傲的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劳斯莱斯的尾灯消失在街角后,谭恒在碎冰晶里找到那枚平安扣。白玉内侧嵌着的微型芯片泛着幽蓝,像极了当年沈易藏在丁香花束里的监听器。
芯片在读取器中展开三千多天的加密日志,第一条视频日期停在2015年立冬——暴雨中的少年跪在沈宅雕花铁门前,怀里的丁香标本被车轮碾成紫色的雪。
为什么要在我什么都打算放下的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