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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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州！”
利亚姆怒吼，在闯进临时办公点之前，可怜的钢化加固门已经被他踹出一个大坑。
他一把拽住于明州的领子，alpha极强烈的信息素瞬间使他呛咳，A级的身体数值已经十分恐怖，利亚姆的绿眼如同毒蛇一样狠狠盯着他，单手将他甩出门三米远。
训练有素的士兵拎起他，给他脖颈上套一个钨钢颈环——抑制激光锁，是平日里惩处alpha的工具。
尺码明显大了，耷拉到于明州的锁骨，磨得一片粉红，摔倒时的手臂也划出了几道血口，肘关节脱臼，手臂软软垂着。
毕竟是珍贵的omega，士兵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接上。利亚姆冷扫一眼，到底是没动。
“谁给你的胆子”，利亚姆扯住他的颈环，逼迫于明州和他对视：“八年前，联邦通讯全星域警署，尤其京都，绝不允许出现类似低级失误。你在联邦警校读了四年书，全A毕业，给我一个解释，你要做什么？”
眼镜早就甩丢了，omega一双乌黑瞳孔顿时收紧。利亚姆观察他，不动声色地握住腰间配枪。还没等拔出，只见于明州眼中迅速蓄积泪水，滴滴点点地从脸上滑落。
“对不起……”他哽咽。
“对不起，我吓坏了，以为是加密过程需要输入警号。”于明州楚楚可怜地看着利亚姆，恐惧和懊悔一齐浮现在他脸上：“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是我太紧张太愚蠢了。”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边嫌弃自己太恶心，一边做出八点档偶像剧里omega的痴呆状，眼睛睁大，眉毛微蹙：“有什么我能弥补的吗？”
不哭还好，一哭，这个角度就显得有点太暧昧了。
利亚姆身高直逼一米九，于明州被他扯着颈环甚至还要踮脚，因为卡脖子，不得不伸出一只手垫着侧颈。离得太近，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利亚姆手上，把没轻没重的直男吓一大跳，又顺着颈环把他搡开了。
“你……”利亚姆这辈子见过的拟态间谍不少，omega真没见过几个。可怜的处男背过身平复自己，再转过头还是傲气十足，指挥士兵：“送到闳上将那儿。”
于明州心中咯噔一下。
闳衍？那太倒霉了。
哥，于明州闭上眼睛，你也没保佑你弟啊。
五十八年前，半人马座γ星系和α星系碰撞，未知的猩红拟态星人对照辉云军团，完全复制在半人马星系执行任务的第四舰队伤亡士兵。
第四舰队归来，发现早该死去的队员，竟然坐着残破的船舰返回，病恹恹地出现在基地诊疗院，声称在星系碰撞中获得了身体进化，不少D级转A转B。
但，如果说进化有迹可循，那死而复生又是什么说法？
疑云丛生，时任辉云军团长的张少将派出两艘侦查舰前往任务点勘察，这批人回到基地后，同样得到了等级上的提升。张昙少将百思不得其解，认为实在不合逻辑，决定亲自带队过去一趟。
但她没能回来。
从来没有什么死而复生，等级进化只是一个最适合人类的骗局。死伤的士兵无法复活，他们被半人马星座逃逸而出、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拟态星人“解构重组”了。
张昙的意识已经在逐渐消散，她感受到身体的剧痛，如剔骨削肉，被分解和重组，如同被无数细小的虫子同时啃噬入侵，一个新的张昙由百万个猩红拟态星人重新组合而成。
她看着熟悉而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在精神也被湮没之前，做出了最后一个选择。
S级alpha极其强大的精神控制力发挥作用，机甲和战舰启动自毁程序，携带弹药库自爆，指令不可扯回。
砰——
巨大的爆炸声和尖啸声席卷而来，星空扭曲，混沌炽热的白光顷刻间侵吞一切。
与此同时，同为S级的辉云军团第一舰队队长、少校闳衍，私自将两枚□□并三十七枚强化磷弹一齐发射，在三秒钟内通通倾泻在第四舰队的营地中心，火力覆盖了整片区域，俱是焦土，原营地留下一个直径近千米的巨大弹坑，无人生还，尸骨无存。
据说，当时第四舰队的营地还有他的爱人。
沉冤昭雪、被捧上神坛之前，他受尽唾骂，在鼓星边塞联邦最高监狱服刑十七年。
“上将，人带到了。”
利亚姆把他往前一推，再次忽略了这是一个脆弱的omega。
他力气太大，于明州踉踉跄跄，左脚踩右脚地跪倒在地，纤瘦的身体趴俯在桃木地板上，脱臼的肘关节让他龇牙咧嘴，细细的小脖子被钨钢颈环坠着，颈环还把地板磕出个小坑。
利亚姆“啧”了一声，又拉着颈环把于明州拎起来。
眼前飞过一片金星，利亚姆还在像五百只鸭子一样——这纯粹是个人意见，利亚姆一把好嗓子，出了名的像播音员，哔哔啵啵地在誓死追随的上将面前做汇报。语速又快，说得他头晕想吐，一个字也听不清。
待金星散尽，利亚姆终于停止乱叫，于明州终于看到了大名鼎鼎的闳衍少将。
真帅，他大逆不道地想，可以去做男模。
于明州本身就是个漂亮青年，每天照镜子都认为自己艳光四射、光彩照人。实在感谢爹妈把他生成一副好容色，甚至要用一副款式老旧的平光眼镜遮挡自己的漂亮眼睛。
可惜生不逢时，托生omega，只能维系容貌上的魅力，难以锻炼出身体上的强健。
于知时还活着时就鲜少让他外出，最好待在家里上网课。他觉得家弟自保能力不如野狗，声称修完房子就去给他做整形手术，尽量往人类趋势靠拢。
如果闳衍是omega，说不定他哥也要大言不惭地让闳衍变丑一点儿。
从下往上打量，闳衍两条健而有力的长腿屈在宽大的办公桌下，猿臂蜂腰，一张俊脸上直鼻深目，浓眉压眼，两道浓密剑眉斜插入银白色的鬓发。薄唇上正叼着一根粗支烟，在利亚姆的汇报中，“嗯、好”地随便应合两声。
香烟炯炯燃烧，办公室烟雾缭绕。他正在批示处理笺，忙中瞥了一眼于明州，然后——
然后完全地抬起头，定定看着于明州。
于明州和他对视，后知后觉：原来少将的眼睛是深灰色的。
利亚姆倒吸一口凉气，不对劲。
他的眼神在少将和于明州中进行巡逻，三圈之后，利亚姆心惊肉跳，怕不是两人一见钟情了。果然，他看见闳衍按灭燃尽的香烟，起身走出办公桌，微微俯身盯着于明州。大概一分钟那么久，把omega看得又掉下眼泪来，伸出右手擦掉了——
……嗯？
擦掉了omega的眼泪，又掐在了omega的脖颈上。
闳衍单手紧抓着于明州的脖子，仅靠小臂的力量将他提起。这次不用弯腰了，于明州身体悬空，双脚脱离地面，真正和他在同一个角度下平视。
闳衍没有停止动作，还在施加向上的力量。
弱小者从来都任人摆布。
强烈的窒息感，身体失控的恐惧和无助一同袭来。于明州拼命挣扎、蹬腿，眼前的闳衍化身杀人恶魔。他这次没有强迫自己柔弱哭泣取得怜惜，死亡包裹他，生理性泪水成串流下来，面部因缺氧而涨红。
短暂一生走马灯似的闪回，朴实的父亲善良的母亲，小小的棚户里一根温馨的橘黄色吊灯。生病的于知时把难得的胡萝卜炖肉拨给他，嘴硬说最讨厌这烂乎乎的东西。
母亲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微笑着给他们盛汤，父亲说孩子们长高了，得买一张新桌子。于知时大叫不要！他可以在厨房写作业，然后转过头看弟弟。
暖光打在他脸上，时迁事移。
个子抽条似的拔高，于知时变成熟悉而停滞的二十七岁，新装修好的一楼客厅里，他推开门脱下警服，胸膛处是一个豁口。
对正在偷看电视的小明州眨眨眼，他满脸歉意：“小弟，害怕了吧，其实我不想吓你。”
不……
不。
不能死！
于明州拼命伸出完好的一只手，吃力地攀上闳衍手臂，五指狠狠抓紧，omega爆发出的力量其实很微弱，只是抠着他的制服袖子，用尽生命的余力拉扯。闳衍冷漠地看着于明州，收紧手上的力气，三、二——
“哒”。
小小的蓝宝石袖扣被拽掉，滚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利亚姆一个激灵，认出地板上的袖扣是许多年前的一家京都奢侈品牌，到现在也是经典款式。
闳衍松开手，把袖扣捡起来，从办公桌纸盒里抽取一张手纸擦净，又重新别上。
濒死的于明州瘫倒在地，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氧气，双手摸脸，胡乱擦掉上面的水渍，发紫的面庞回血，但变得惨白，脖子上的指痕清晰到骇人。
偌大的一间驻军办公室里，都是他撕心裂肺的呛咳声。
“关起来”，闳衍无视于明州，面无表情地下达指令：“放到密闭室，不通报消息，不允许探视，以军方借调名义划走他的身份信息，让京都警署再派个人过来做工作。”
利亚姆应一声，犹豫几秒，还是提示老大：“上将，他是omega，调令下达后，omega保护协会同步收到消息。京都的官员您也知道，他们如果过来……会很麻烦。”
omega保护协会高管基本是衣冠禽兽的alpha，名为保护，实则占据资源——只有omega能孕育出高级别alpha，因此每一个在联邦星域诞生的omega都需要在协会上登记造册，以便到了生育期进行匹配和繁育。
至于诺瓦星域，这种不适合omega繁育、充斥野蛮暴力和辐射的高危地区，被重点标星，除了军属，omega一次性停驻不允许超过两周。
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新的，闳衍点燃。
氤氲烟气里，他猛吸一口，厌恶地看向地上蠕虫一样脆弱的于明州：“把他送到我住处，和协会说我们正在接触中。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探视，至于他们的需求，你随便应付即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