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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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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几天后,我等到了我想见的人。
当时我正为窗台上花草的长势烦躁。秘书推门告诉我一位夫人要想要见我,关于她丈夫抚恤金的申请文件好像出了问题。于是我马上猜到,是她来了。
真奇怪,哪怕这个场景已经在我脑内上演了无数次,可当这一切真实发生时,我却只是冷静地吩咐秘书请那位夫人稍等。秘书走后我开始在屋内踱步,紧张和激动一同到来。第五次经过穿衣镜时我停下,对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全面检查:身材笔挺,西装革履,一切准备就绪,我回到办公桌后的扶手椅上,15分钟后,我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捕猎时,你必须要有耐心。
走廊里响起一快一慢的脚步声,秘书推开门,下一刻,我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走进来。
艾丽莎。我在心里叫她。
她对我扯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像在回应我。
我注意到她依然穿着几天前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身黑色丧服。我礼貌地请她坐在我面前,她照做了。秘书离开,顺手关上了门。
至此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刚想开口,就注意到她的放在膝盖上的、绞在一起的手指。
她很局促,也很紧张。
于是我顺理成章的等待她开口请求我。那双美丽的眼睛不自觉的四处乱飘,她不敢直视我,这对我有利。
再次从她的美貌里回过神时,她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开始进入正题。“关于我丈夫抚恤金的申请报告,好像出了一些问题……”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歉意。“他们告诉我应该来找您,我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哦,关于你丈夫抚恤金的申请报告——”我侧身假装翻了翻桌边的三个抽屉,接着从一沓文件中找出那份申请报告——当然是5分钟前临时塞进去的。“你的这份报告出了一点问题,”我尽量装出一副抱歉的样子对她解释:“你看,没有人找到他的尸体,所以我们并不能确定你的丈夫已经阵亡。”
“但是,已经过了五个月了!”她急切地对我说,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颤抖。不过马上,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小声吸气来平复情绪。“我想,我们都得接受这个结果。”
"当然,您可以接受,但是那些调查局的人呢?”我慢慢对她说:“您看,如果没有明确的死亡报告,那么调查局的人就要再次对您丈夫的死亡进行核实。“
“核实……”她低下头,眼神失焦,像没有灵魂一般缓缓重复我的话。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抬起下巴,眯起眼睛。
她已经落入陷阱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抬起头,眼睛从急促转为忧伤。“那……我们还要再等待多久?”
“这不好说。“我摇头,尽全力掩饰住自己的得意,脸上做出一份抱歉的样子。既然她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那么我就可以进行我的下一步计划了。“你知道的,调查局的工作非常繁忙……您有孩子吗?”
“什么?“她抿着嘴,对我的问题表现出一丝不解,还是回答道:“我没有孩子。”
“哦,那就比较麻烦了。”我对她解释道:“如果情况比较紧急——比如有孩子,调查局或许会优先进行调查。”
听了我的话,她着急起来。“可是我们、我丈夫,他有一个妈妈,她的身体不好,一直在家里;而我两个星期前刚刚失业——”她激动地说,眼睛几乎要流出泪来。“听我说,先生,我们真的很需要这笔抚恤金……”
“当然,我理解,夫人。”我看了眼她身后墙上的时钟,先一步起身,理了理西装外套,做出一副要送客的样子。“虽然我很想跟您再多聊一会儿,但请原谅我说一声抱歉。我的会议要开始了。”我指了指她身后的时钟。
她惊讶的看了一眼时钟,发现我确实准备离开,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可是关于抚恤金的事——”
我在暗地里勾起嘴角。“当然,我也不准备让您就这么回去。您看,为大家解决问题是我们的工作,对吧?”我看着她稍稍安心一些的脸,随后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鱼钩。
“今天晚上,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邀请您共进晚餐?”
“这、什么?”她愣住了,随即一下子站起来,黑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她垂着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毯,仿佛在思考怎样拒绝才比较得体。“我……不敢占用您的休息时间。”她说。“而且,妈妈已经做了我的晚饭,她在等着我回家……”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努力压下自己的不悦,微笑着快步走到门边为她拉开门。“那么,请回吧,夫人。”
她愣住了,随后向我点点头。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看到她手上的银戒指闪闪发光。
“希望你的问题能够得到解决。”她出门后,我看着她的背影说道。
她一定听到这句话了,我看见她包裹在黑色衬衫下的肩膀剧烈地一抖。她回过身看着我,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希望如此。”她说,随后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关上办公室的门。
两分钟后我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告诉他取消今晚订的餐厅。之后我一个人坐在扶手椅上,看着面前艾丽莎坐过的那张椅子出神。
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一点,或者说敏锐一点。她一定感觉到了我话语中隐藏的危险,这种危险让她感到不安,而那份不安让她逃走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认真回想着刚才与艾丽莎的见面,过了长时间才再次动作。那张申请文件放在我面前,我拿起来看了看,再次放进了旁边的抽屉里。
幸好,我还有这张底牌。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照常做着清闲到要死的工作。我再也没见过艾丽莎,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甚至叫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见过她。最后我不得不把情况往最坏的方面想:她再次找到了工作,而那份工作得以养活她和她丈夫的母亲。
我无数次拿出她的那张申请报告,思考着该销毁还是该保留。而在这两个念头左右互搏的三天后,我再次见到了她。
她依然穿着那件黑色丧服,依然坐在我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她继续问我抚恤金的事,而我的回答跟上次一样。“调查局需要时间。”我说:“而且,鉴于我们上次对话的‘不欢而散’,”我抬起双手在空中打了个引号,“我还没有向他们提交那份报告。”
“所以,我需要等待的时间更长了,是吗?”她这么问我。
我点点头,马上表达了对她的关心。“不过,两个星期不见,或许在这段时间里你找到了新的工作?”
听到这句话,她的目光躲闪了一下。“不,我没有找到。”她说:“我以前在纺织厂工作,他们现在不招收新的女工。”
“哦,纺织厂?那真是个辛苦的工作。”我想到整天运转的机器上面成百上千的线轴,以及穿梭在它们之间忙碌的女工。“您很漂亮,不该做这种辛苦的工作。”我说。
她被我的话逗笑了,笑得很好看。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我趁机邀请她共进晚餐,像上次一样。
而这次,她同意了。
晚餐的地点选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家小餐厅,菜品口味一般,但环境优雅简约。我要让她知道我对此足够重视这一切。我们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小方桌上,灯光避开我们。很明显,她一定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一个寡妇正在与其他男人约会。
晚餐过程中我们聊得很开心,至少是我单方面觉得很开心。谈话间我知道了她的一些过往经历:她是孤儿,小时候被姑妈收养,长大一点后去一户有钱人家当了女仆,那家人在亚利桑那州有一个很大的庄园。她在18岁时在那个庄园遇到一个来照顾马匹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后来成了她的丈夫。结婚后她和他的妈妈一起来到这座城市,但很快她丈夫就被征兵公告带走,最后战死沙场。
我对她的故事表示悲伤。“这一定很不容易。”我对她说。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她在问我抚恤金的事。
我挑了挑眉毛,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夫人。”我认真看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你知道的,或许我有办法疏通关系……”我将上半身向她靠近。“但是,这必须是你自愿的才可以。”我说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她的眉毛不自觉的蹙在一起,眼睛里有片刻的失神,像是在思考我话中的意思。
我安静地看着她,认为是时候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于是,在精美华贵的桌布下,我抬起腿,用皮鞋尖轻轻蹭着她的脚踝。
她被我吓了一跳,那一瞬间我甚至看到她脖颈上的凸起的青筋。
我坏笑着靠回椅背上,看着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低下头,无论如何也不敢抬头看我。
我们的晚餐在沉默中完成了后半段。她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却不敢回应我。
不过,她的不离开本身就是一种回应。
离开时我自然的揽住她的腰,她轻轻挣扎了一下,之后就任由我动作了。我带她上了车,吩咐司机回我的公寓。
我们一起坐在后排,我看着她,她看着窗外。黑暗中,我凑过去吻她,在碰到她的一瞬间,我感觉到她身体像石头一样僵硬。
我轻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吻她。我顺着她的颈侧吻下来,整个人几乎扑在她胸前。
忽然,我感觉到一股湿润挂到我脸上,我借着车窗外的灯光看向她,一道泪痕从她的睫毛滑到脖颈。
原来是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