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前尘幻梦 ...
-
“冥蝶军团统帅凌，涉嫌策划平权暴动、非法持有军械，私自改造抑制剂……”
“违反《帝国法典》第17章第四条，第39章第十条，第……”
“奉皇太子令，捉拿叛军首领凌。”
星舰主控室内，压抑的指控声回荡。银发男人长身伫立，和曾经最亲密的好友两相对峙。
一道冰冷的诘问：“艾德，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胁迫。”
名叫艾德的男人有一双碧绿的眼睛，他垂下眉眼，并不作答反倒继续陈述着男人的罪行。
“可以看着我说话吗？”如霜雪的眉眼弯了弯，一如既往地温言细语。
艾德猛地抬头，翠绿的眼睛燃烧着怒火，他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所以——你是自愿的，自愿向刽子手摇尾乞怜。”他的语句平淡，却一针见血。
“那又怎么样。”艾德扬起一边嘴角，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微笑，“很快，你也会在他身下摇尾乞怜。”
凌的目光平静掠过艾德肩头，与自己身后冷清的主控台形成鲜明对比，艾德的背后黑压压立着昔日拥趸他登上统帅之位的一众亲卫战友。
“你们……也是一样吗？”
众人噤若寒蝉，死寂中，却有一人上前，怒吼道：“我们努力过了，有用吗，妄图打破上万年的规则！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蜷缩着高大的身躯，指缝间渗出压抑的呜咽：“什么狗屁方案！简直烂透了！”他不断摇着头，陷入癫狂，“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阿文被你们关在C5实验室里！你说等数据稳定就能见面，可我连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都记不清了......”
“帝都星的医学发达，皇太子承诺一定会竭尽全力医治他，阿文有救了……”
银白色的瞳眸暗沉，千百年来，雌多雄少，导致双方地位的不平衡，而在雄虫信息素的控制下，雌虫强大的武力值只能任其掌控，若是要改变两性之间的平等，抑制剂的改造必不可少。
他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成功的路上牺牲在所难免，我们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没有退缩的可能。”
“说得倒是轻巧，牺牲的又不是你的亲友！”
他们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统帅总是穿着乏善可陈的立领军装。
实验是成功了。
可是他忽略了不同等级下对药物的抗性，阿文只是一只A级雌虫，药剂份量太重，身体承受不住，信息素暴动，导致现在还有伤人的迹象。
凌无可奈何般轻叹：“霍斯，亲疏有别，你说的话太过偏颇。”
“改造的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出这句话！！”霍斯勃然变色，怒斥他对人命的蔑视，那是他的亲弟弟啊，他怎么可以这么轻飘飘的语气就把一条性命践踏。
凌摇了摇头，平静戳破事实：“所以你们以表衷心，将我当作投名状献了出去。”
此话一出，霍斯理直气壮的双眼不敢直视，紧盯着自己的鞋面。
“阿文的牺牲，可惜了啊……”他这句话让霍斯嘴唇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所以艾德呢，你是为什么。”
艾德讥讽道：“你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多问一句。”
白色的长筒军靴在金属地面踩出冰冷的节奏，凌擦身走过艾德，在他耳畔说道：“第二名永远是第二名。”
艾德倏地转身，那透澈的瞳孔中瞬间倒映出自己仓皇羞愤的面容，他涨红着脸，死死盯着他。
嘴里像是咬出了血沫，挤出一句：“很快就不是了。”
就在这时，舰体轻微颤动，中控室内，主脑那无机质的声音响起：“星舰H－581请求接驳L－4637，已授权，通道已连接……”
艾德神经质低笑起来，仿佛宣判：“你逃不掉了，阿凌。”
通道闸门轰然洞开，一众士兵疏散开来，领头人罩着猩红的披风如血河般蜿蜒掠过。
那人信步走来，倨傲的姿态，合掌拍了拍：“真是令人心折的表演，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何，我未来的雌君。”
“赫兰·维萨里昂。”凌吐出冰冷的字节。
身后簇拥的属下适时搬来一把华丽铸金王座，赫兰迤迤然坐下，这才从喉间溢出低笑：“从统帅阁下听到本殿的尊讳，倒比想象中还要动听些。”
一向淡笑挂在嘴边的银发男人此时唇线抿得直直的，凌厉的下颌微抬，目下无尘地瞥向他。
赫兰眸底晦暗，这只雌虫肯定不知道，当他抬起下巴时，那截纤长的脖颈浮现出的淡蓝色血管有多么诱人。他也不知道，这双斜睨的银眸让他的腹下有多火热。
他眯着眼，闪过势在必得的锋芒：“还不动手！”
话音刚落，曾经的战友、亲卫、一干属下整齐划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昔日誓死追随的统帅。
“好吧，”他垂下睫羽，略微沮丧地说，“看来我这个统帅做得还真是失败啊。”
他的目光依旧温柔，扫过一众躲闪的视线，定格在他们胸前还未摘下的军团徽章。
赫兰扬起音调：“只不过是些蝇头小利，就让这些贱虫软了骨头，这样的属下不值得阁下伤神，你该考虑的是如何管理我的后宫，我未来的雌君。”他勾起唇角，仿佛在看一堆蝼蚁，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让他能吝啬地关注。
众人纷纷攥紧拳头敢怒不敢言，凌嗤笑着：“与虎谋皮，原来这就是你们所求的么。”他忽然话锋一转，“艾德，你说我很快就不是了，这句话我有点不太服气呢，我们可以再比试一次吗？”他说这话却是一直看着赫兰。
被带着满眼希冀的眼神注视，赫兰·维萨里昂喉头鼓噪着热气，仿佛下一秒这个温柔又强大的男人就要投入到自己的怀抱中，他轻蔑道：“不过是些杂毛臭虫，怎能和我的雌君相较光辉，既然是雌君的要求，艾德你就拿起武器让本殿看看你有什么能力值得让他另眼相看。”
艾德紧咬牙关，躬身作揖：“谨遵殿下指令，艾德必当全力以赴。”
赫兰单手撑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凌收回目光：“那就请吧。”
“铮——”
艾德不等凌说完话，早已蓄力挥下一剑，凌旋身避开，银白色的翅翼刹那舒展开，蓝色的磷粉带出迷幻的轨迹。
十二护卫早已撑起精神力场，笼罩住帝国中枢，确保不会伤到分毫。
赫兰指节深深嵌进王座的鎏金龙首，目露痴迷和狂热，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真是美丽又致命啊……
一时之间，舰桥穹顶白绿色的光芒相辉交映，众人纷纷昂首注目，不敢漏过一丝一毫。
又是一击，绿色的光芒大盛，几乎要掩盖白色的光芒。
艾德在纷乱之际，音调拔高，不知道说给谁听：“许久未曾交手，你的实力下降到这种地步了吗？”
凌不发一言，奋力抵抗。
“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枉费自己那么忌惮，阿凌，统领之位坐得太久，已经将你的骨头腐锈了么，既然如此就应该能者居之。
他又蓄起力，将近十成的力道奋力挥出：“给我死！！！”青白两道光芒互相交错，青色的光芒不偏不倚击中了凌，而那白色炽烈的光芒却掠过他，直往身后破去。
“殿下！！！”
“保护殿下！！！”
只见护卫们撑起的力场，被一股磅礴的剑芒瞬间击破。
他们如断线的风筝般纷纷倒地。再看黄金王座之上，赫兰瘫软着身子，嘴角溢出鲜血，双目圆睁，脸上那惊愕的神情仿佛凝固了一般，恐惧与不可置信还未消散 。
“你！！！”艾德瞬间褪去血色，呆愣原地。
凌带着笑，却一言不发。
这笑容在艾德眼里充满得逞和挑衅，翠绿色的瞳孔爬满红血丝：“你疯了，这样你也会！”
许久他才开口：“嗯，我知道。”他面色波澜不惊，轻叹道，“好像没什么意思了。”这句话答非所问。
说话间，凌的周围已被团团包围，他们二人遥遥相望。
艾德承认是看不惯他，但是做太子妃有什么不好，他居然要毁了自己，不……不止他一个，他们全都完蛋了，他怎么向陛下复命……
“艾德，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无意率领一军。”他顿了顿，目光平静，“但历史的车轮总得有人推动，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既然你们将我推上这个位置，那我定会竭尽全力。”
“真是始料未及啊，最大的敌人居然是我们自己。尊严，不是靠别人施舍，而是要自己争取来的。说实话，还是有些失望……”
“罪犯凌，弑杀皇太子殿下，此等恶行，其罪当诛！还不束手就擒，以正国法！”
他们围住凌却不敢贸然行动，作为星际战斗力最强的统帅，必须严阵以待，不敢泄露丝毫心神。
凌手中的光剑虚空一指，流光乍现，舷窗应声而破，银色的长发在真空乱流中无风自动。
虫族能用精神力包裹自身在真空下得以生存，凌作为一军统帅，自然可以坚持几个小时毫发无伤。
但艾德却不懂他的用意，就算逃，又有什么用。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难以抗衡一支军队。
凌脚尖一点，踏在破碎的舷窗口，真空乱流撕扯他的长发，身后是浩瀚无垠的星河，声音渐行渐远，他回首道：“就算自掘坟墓，我也要坚守到底。”
他执剑，咽下又一股从喉头涌上的血腥气，燃烧精神力作为代价，将手中的光剑迸发出从所未有的炽蓝，剑锋引发的共振竟惹得整个舰体都在无序抖动。
艾德的瞳孔震颤，手心攥得发白：“这是……”
护卫们惊诧不已，颠簸的舱体，他们的身形摇摇欲坠：“这、这难道是......传说中3S级强者创造出来的自然虫洞？！”
艾德踉跄退步，他竟然……又升了一级，到底是什么时候……输了，他怎么又输了……
众目睽睽中，只见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如流星划过，纵身投进那道蓝紫色的漩涡中。
刹那间虫洞连同那道身影一同消失殆尽，虚空中再次恢复平静，仿佛刚刚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前尘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