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实验室的机械触须如深海巨鲸的肠道般蠕动，表面覆盖着青灰色金属鳞片，每片鳞甲缝隙间渗出荧蓝的润滑液。林深被反缚在操作台上，后脑勺嵌入的神经接口正渗出脑脊液——那液体泛着钴蓝色冷光，沿着钛合金台面蜿蜒成双螺旋，末端连接着陈星野量子核心的散热管。悬停在头顶的量子核心如同微型星云，光斑中浮动着207个死亡录像：第43次循环的自己被激光刃腰斩，上半身仍在爬行；第189次循环的自己在冷冻舱内结晶成冰雕，睫毛上挂着雪团胎记形状的霜花。
"记忆同步率62%…注意脑压波动。"机械女声带着母亲临终心电图的杂音，像是有人把她的呼吸声采样成了系统提示音。林深突然尝到铁锈味——他的视网膜正在接收陈星野的视觉数据流：1997年暴雨夜，八岁的自己趴在无菌舱外，眼泪和鼻涕在玻璃上拖出银色的长痕；舱内的幼年陈星野浑身插满生物光纤导管，正将雪团胚胎塞入颅骨裂缝。脑浆从豁口渗出时竟长出荧光蓝的猫薄荷，叶片表面浮动着父亲的手写日志："实验体疼痛指数超过阈值，建议启用记忆清除。"
"当年你父亲说，这是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魔法。"陈星野扯开领口，钛合金胸骨上镌刻着林深的生辰八字。每个数字边缘滋生着菌丝状的量子触须，正将胸骨熔解成液态铂金。雪团的量子场突然具象化，实验室的墙壁坍缩成马赛克像素，三人被拖入记忆回廊——爆炸前七秒的画面在眼前重播：父亲用喷枪将婚戒熔化成意识存储芯片，铂金溶液滴入雪团胚胎的颅腔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戒指内侧刻着的不是誓言，而是林深与陈星野的基因序列，每个碱基对都在渗出黑色黏液。
林深伸手触碰记忆中的父亲，对方突然转身掐住他脖颈。尸斑在父亲的手背上蔓延，指甲缝里嵌着雪团的胎盘碎屑："为什么要把我们造出来？"场景扭曲成基因编辑室，成年的陈星野正将X-23试剂注入婴儿林深的脊髓。针管内的液体泛着磷光，与雪团胎记的闪烁频率完全同步。婴儿突然睁开机械复眼，瞳孔里旋转着十二个平行时空的残影。
雪团发出防空警报般的嘶吼，记忆回廊的裂缝中涌出量子风暴。陈星野的液态金属手指突然刺入林深左眼，玻璃体被替换成机械复眼结构——每一片六边形晶状体都映出不同的未来：有的自己被克隆体大军分食，有的陈星野正用林深的肋骨雕刻方舟模型。
回到现实时，实验室的通风管爆裂，克隆体如潮水般涌出。每个克隆体都长着融合面容：左脸是林深少年时的惊恐表情，右脸是陈星野机械面甲龟裂的纹路，裂缝中爬出荧蓝的纳米蜘蛛。雪团炸开的毛发迸发引力波，将众人抛入时空裂缝。林深在坠落中看清每个克隆体的命运：第704号被困在焚化炉幻象里重复燃烧，第1123号被量子信标改造成活体天线，颅骨上插着教堂彩窗碎片。
当陈星野用残存的机械臂护住林深时，液态骨骼里渗出X-23试剂混着母亲羊水的腥甜——那气味与雪团胎盘的气息完全一致，在鼻腔中重组出产房监控录像：母亲正用手术刀剖开自己的子宫，取出的不是胎儿，而是一枚跳动着神经束的猫形胚胎。
"还剩两次同步机会。"陈星野的机械瞳孔裂变成教堂玫瑰窗纹路，警报声裹挟着焚尸炉的轰鸣，"当我们的DNA彻底融合……"雪团的本体骤然降临，由猫科神经元构成的量子云笼罩天际线，尾尖扫过的建筑纷纷量子化，露出地壳深处父亲埋藏的实验室集群——五千个培养舱排列成DNA链状，每个舱体内都是"林深-陈星野融合体"，最古老的标本正在用脐带缠绕自己的机械脊椎。
林深的机械复眼自动对焦到奇点深处，终于解析出母亲遗言的真实形态：止血钳在量子芯片上刻写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段基因编码。当碱基对在视网膜上重组时，浮现出的三维模型正是雪团的胎记——那五芒星的每个尖角都延伸出一条光纤脐带，末端连接着不同时空的自己与陈星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