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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前世篇:同淋雪 ...
婚后三年。
闻婷几乎没有给过江悥好脸色。
她不想要见到他,他就经常出差,或者住在公司。
毕竟他总是那么忙,想不回来实在太简单了。
其实他大可以搬出去住,或者让她搬出去住,家里房子那么多,多的是地方给可以他们住。
但江悥不同意。
哪怕只是偶尔回来一趟,能陪她一起吃个饭,或者坐一会儿,他也还是要把闻婷留在君华庭。
尽管这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中秋这天,江悥特意赶回来,亲手做了汤圆。
闻婷没有下楼,他盛了一碗汤圆端到楼上,敲响了她的房门,一如既往的没有得到允许。
房间没有上锁,江悥等了一会儿,自己开门进去了,闻婷沉默的坐在床边,没有看他。
他走到她的面前,低声道:“听听,中秋快乐。”
他的嗓音沙哑,话头落地,没忍住痒意咳了两声。
即便他刻意压低,在这间空旷的地方还是很响。
闻婷闻声抬头,终于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睛也发红。
她皱了皱眉,“生病了?”
江悥清了清嗓子,“感冒而已。”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用力抿了抿唇,眉头紧蹙。
这是强压干呕的症状,闻婷最清楚不过。
曾经她的抑郁症躯体化严重的时候,也会如此痛苦,不想被人看见发觉,就只能拼命压抑。
闻婷直接戳穿他,“只是感冒,怎么会严重到想吐?”
江悥撒谎失败,只能说实话,“不凑巧,赶上胃病犯了,不碍事的,回头吃点药就好了。”
他强撑着笑意,将手中的碗递过去,“今天是中秋,吃点汤圆吧,我自己做的。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以前每年元宵和中秋,闻婷的爸爸都会给她坐汤圆吃,就算忙忘了,也会抽空给她补回来。
爸爸去世后,江悥特意去学,延续他来做。
但闻婷没吃过。
甚至头两年,给他打翻了。
即便如此,明知心意被浪费,他还是乐此不疲的送。
闻婷垂了眼,此刻汤圆不是最重要的。
她没接那碗汤圆,直接起身出了门,江悥没有阻拦,失望的垂了眼皮,独自在床边坐下。
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他没有再忍耐,任由自己剧烈咳嗽了好几声,不再控制闻见饭气就恶心干呕。等到身体稍微适应后,他捏着勺子将汤圆送进了口中,哪怕刚强行咽下去就想干呕,他也惩罚似的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有水珠落进碗里,原来是他的眼泪,混合的汤圆被他吞进了肚里。
明明是甜的食物,却被眼泪所染,咸的要命。
房门传来响声,江悥泪眼朦胧的抬头,竟是闻婷回来了。
他慌忙从床上站了起来,怔怔的看着她走过来。
闻婷拧眉看着他手中只剩汤的碗,“不是给我的吗?”
江悥嘴里还有没嚼完的汤圆,含糊不清的问:“你要吃吗?”
他的语气有些着急,难掩开心。
闻婷轻轻吐了口气,“你都吃完了,我还怎么吃?”
江悥快速咽下口中的食物,用手背擦了擦嘴,抬脚就要走,“锅里还有,我去给你盛。”
错身而过的瞬间,闻婷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下去吃吧。”她轻声说,“你先把药吃了。”
江悥顺势停了下来,她立马松了手,将另一只手摊开,掌心放着一个小小的透明药瓶。
那是调配好的,他的药。
闻婷解释:“我问了杨叔,他说你的病不严重,就是拖太久了,三天的药吃了一周还没吃完。”
江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抱歉,忙忘了。”
“既然这么忙——”闻婷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定定的问,“为什么还坚持要过来做饭?”
这话犹如针一样,扎的江悥心口生疼。
他端着碗的那只手,指尖用力到发白,面上却平静如常,扯了扯唇,干笑道:“过节嘛。”
闻婷沉默的看过来。
江悥吸了口凉气,将委屈和唾液一同咽进肚里,语气勉强保持着平和,“我一会儿就离开。”
明知不会被珍惜,却还是一往无前,他的傲骨全折在了她面前。
他刚要迈步,没成想,闻婷却挽留了。
“穿这么薄,再出去吹吹风,病怎么会好?”她的视线收回来,“你今晚就睡在这吧。”
江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儿?”
闻婷没看他,垂着眼,低声说:“你要是不愿意,回你自己房间也成。”
“那……”他焦急追问,“那你睡哪?”
闻婷理所当然的白了他一眼,“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也睡这。”
她晃了晃药瓶催促:“快把你的药吃了。”
得到她的关心,江悥十分开心,一边接过药瓶,一边笑着安抚道:“我没事,睡一觉休息休息就好了,杨叔肯定跟你夸张了,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闻婷傲娇反驳,口不对心的说,“我是怕你死在外面,闻家就没有依靠了。”
这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她清楚的看见江悥脸上的笑意僵了下来,眼神又变成了黯淡。
“这样啊。”
他后退两步,弯腰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声咳嗽。
她看得出,他仍在强行忍耐。
那话其实不是她的本意,但有些时候,她就是会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一些伤害他的话,说完了就很后悔,可偏偏,又低不下头来解释道歉。
这几年过去,闻婷何尝不知,他逼她结婚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闻氏集团在大伯的掌控下越来越差劲,是江悥一直在帮扶着,替她庇护。
可时间错了,很多话都已经开不了口。
闻婷心里不是滋味,沉默的看着他倒出药丸,颤颤巍巍的吃下,恍然发觉他竟已瘦了这么多。
生了病,面容更显得憔悴。
等他吃完药,闻婷把汤碗接了过来,“你先睡吧。”
她转身下楼,将碗送去了楼下。
一直在厨房里磨磨唧唧呆了一个小时,闻婷才回到房间,大灯已经灭了,床头给她留了一张小灯。
江悥蜷缩在半张床上,黑暗中都不大显眼。
闻婷也不知道他睡着没有,小心翼翼的用手机照明,拿了睡衣去隔壁房间洗完澡才折返回来。
她上了床,看见他动了动,就知道他没睡了。
想了想,她说:“汤圆,挺甜的。”
江悥本来背对着她侧躺,听见这话立马回了头,惊讶的问:“你真的吃了?”
闻婷神情不太自然的点了点头,好在黑暗里看不清。
可这份回应,却落在了他的心底。
也许是积攒多年的委屈发现宣泄口,江悥突然翻过身来,不顾一切的搂住她,呜咽着哭出声。
闻婷是坐着的。
他这一搂正好搂着了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肚子上。
她被他哭的六神无主,无措的解释:“我真的吃了,我把剩下的全部吃完了,你别哭。”
她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阿悥,我这回没骗你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的小名了。
突然叫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又叫了一声。
“阿悥。”
可是没能止住他的哭声,原本小声的呜咽,竟然哭得越来越凶了,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
闻婷完全慌了,她实在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么哭过。
“我……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她不大会唱歌,想起爸爸小时候给她唱过的儿歌,死马当活马医,低声唱起来,“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江悥吸了吸鼻子,有效。
闻婷继续唱了下去,重复的唱着儿歌哄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止息,他脸上挂着泪珠睡了过去,闻婷不知道他多久没有休息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他究竟在心里压了多少年。
她等着他熟睡后,试着想扶着他躺好,却在握住他小臂的时候,感觉到了他皮肤上的凸起。
江悥自己脱了外衣,只穿了裤子和白衬衫上床睡觉,刚才抱着她摩擦间,袖口的扣子松开了,她扶他的时候,没注意将袖口捋了上去。
意外的,发现了衣服下的东西。
闻婷一时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特意把手机摸出来打开手电筒,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是伤疤,她没看错。
密密麻麻的刀伤,纵横了整条小臂,深浅不一,新旧不一,有两道刚刚结了血痂,是最近添的。
闻婷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强忍着继续去检查他另一条胳膊,果不其然,是一样的狰狞。
怎么会?
他怎么会受这样的伤?
闻婷想不明白,只有一个猜测,她不敢去对应。
整整一宿,她都没能合上眼。
一直到黎明,察觉到他醒了,闻婷才闭上眼睛装睡,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但他没有跟她说话,也没有叫她,穿上衣服就直接离开了。
江悥前脚出了君华庭的大门,后脚闻婷就起来了。
她将杨茂平和张慧敏叫了来,问他们知不知道江悥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两人竟是不知。
闻婷也没办法责怪他们,毕竟因为她,江悥不常住在这里,她只能等他回来,亲自去问他。
但也许是那天晚上哭的太尴尬,之后的几天江悥一直没有回来,甚至也没有托人给她递个话。
第七天头上,闻婷实在憋不住了,将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咬牙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她特意赶在下班时间点,果然,那头的人很快就接通了。
他仿佛知道是她,没有率先说话。
闻婷直奔主题,“你在哪?”
江悥如实回答,“医院。”
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在家里无所事事,但他考了研,硕士毕业之后又继续深造读了博士,还一边在医院实习,身兼数职,整天忙的不可开交。
他一直成长着,从没有停下过脚步。
是她把自己困在了过去,不思进取,还去折磨他。
闻婷一时心里五味杂陈,“需要加班吗?”
江悥不答反问:“找我有事?”
她看了眼院子里盛开的秋海棠,对着电话那头莫名道:“院子里的海棠花开了,很漂亮。”
江悥沉默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只一味送礼:“你喜欢的话,我让人再送一些过来。”
闻婷:“……”
她心里暗骂了句“榆木脑袋”,直接问:“你不回来看看吗?”
这话刚说完,就听见那头“哗啦啦”的一阵闷响,似乎是一摞文件夹碰掉在地上的声音。
“十分钟。”他呼吸急促,“我十分钟后就到。”
闻婷无奈提醒:“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不要太着急,花还没枯萎,我等你回来。”
江悥“嗯”了一声,隔着电话都能察觉到他的开心。
闻婷微微一笑,还真是好哄。
嘴上答应着不急,但连带着堵车,他从医院回来也总共用了半个小时,人是跑着进门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秋千架上的闻婷。
她朝他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
他连呼吸都轻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一步一步,挪到了她的面前,坐在了她的身边,他完美没有注意到令他回来的理由。
闻婷微抬下巴,示意他看花,“你看,没骗你吧,真的很漂亮,一夜就全开了。”
她特意弄了小夜灯,水红色的花蕊连成片盛开,在灯光的映照下,美的极为耀眼。
但江悥却吝啬的给予目光,从来到的那一刻开始,就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的女孩。
“嗯。”他目光湿润,“很漂亮。”
闻婷自然知道他夸的是谁,但还是悄悄抬眼,故意问:“那是我漂亮,还是花漂亮?”
江悥跑了一路,肤色绯红,此刻脖颈越发红润,这是害羞的表现。
他垂眸小声回答:“你。”
闻婷不许他回避,抬手掰回他的脸,让他正面迎视她的眼睛,直白热烈的追问。
“那你想不想亲我?”
江悥呼吸一窒,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
但她胆子很大,又说:“现在,我想亲你。”
江悥如在梦中,一动也不敢动。
女孩的手转而搂上他的脖子,倾身而来,红唇覆上他的唇,轻轻舔.咬着他的唇瓣。
“阿悥。”闻婷提醒他,“呼吸。”
他猛的张开嘴,吸了一大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却仍是不敢问,更不敢看她一眼。
“听听,不要这样玩弄我。”他睫毛微颤,喉咙里压抑着哭腔,痛苦至极的跟她求饶,“我受不住的,真的……会受不住。”
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总是默默的承受所有,像一座无懈可击的山,屹立不倒。
这是第二次,他在悲剧之后向她表达出脆弱。
“若我没有玩弄你呢?”闻婷心疼的凝望着他,指尖抚摸着他的脸,“若我是认真的呢?”
她一寸寸滑过他的肌肤,声音哽咽了一下。
“阿悥,你瘦了好多啊。
“我都好久,没见你肆意的笑过了。”
他的笑,不是痛苦,就是小心翼翼,时刻观察,生怕惹怒了什么,如同惊惶之鸟。
可是从前,他的笑容温柔又明媚。
“你……”
江悥忐忑的抬眼,几次张口,才终于问出。
“你原谅我了吗?”
时隔七年,闻婷终于承认,“我其实,是恨我自己。”
只是三年前,他又给她了一个转移恨的理由。
归本溯源,当年的事,彼此各有难处。
算了,不怪了。
“你呢?”闻婷吸了吸鼻子,轻声问他,“我荒唐至此,伤你之深,你恨不恨我?”
“没有。”江悥下意识的摇头,“没怪你,从来没有。”
他用的甚至是“怪”,都谈不上“恨”。
闻婷一点点引导着他承认,“那怨过吗?”
他沉默了,许久不答。
“怨在了哪里?是……”闻婷抓住他的小臂,声音轻缓,仍难掩哽咽,“这里吗?”
江悥本能的想把手缩回来,继续逃避。
闻婷却没放任他,“我已经看见了。”
她终于忍不住泪落,“阿悥,早在那天晚上,我就已经看见了,你是跟人打架了吗?”
她问的温柔,手上却抓的紧。
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如火灼人。
“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一味的摇头。
“那是……”闻婷还是不死心,“有人打你了吗?”
江悥闭上眼,再次否认,“不是。”
以他的身份,谁敢打他,谁又能打他呢?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
闻婷痛苦的闭上眼,消化了一下悲伤的情绪。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
“阿悥啊,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七年前的两条人命,并非只是困住了她。
他也在其中,寸步难行。
但他只能把心留下,身体还要往前走,哪怕是爬,也要向前,否则,护不住她。
闻婷真的察觉不到吗?
怎么可能呢,是她不愿意去看事实而已。
所以她任由自己把他当做情绪的宣泄口,把恨意全部发泄在他的身上,直到那天晚上,她发现他的病容,竟连脊骨都弯了。
白炽灯下,她看见了他鬓角的一撮白发。
他还那么年轻啊,怎么就……白了头呢?
当他趴在她身上哭的像个孩子时,她的心口疼的如同被人撕裂,像是挨了千万刀。
她终于垂了眸,看见他和她一样遍体鳞伤。
“阿悥,以后不开心了,就来找我。”闻婷笑的比哭还难看,给他出主意,“亲我,咬我,怎么着都行,把情绪都发泄在我身上,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行吗?”
最后一句,是询问,也是祈求。
江悥没法不答应,含着泪,点了点头。
他们犹如两只牢笼里的伤兽,彼此舔舐伤口,却始终止不住,血从对方身体里涌出。
那么多年了,她心里爱的是谁,他从没问过。
哪怕像今天这样糊里糊涂的开始,他也没问。
不敢问,不能问。
即便闻婷不是一时兴起,又或者莽撞的安慰他。
她的确喜欢靳之舟,他更是死在了她最喜欢他的时候,可时间,是会冲淡一切的。
她的眼睛不敢看身边人,但心已经将他印在了心底。
原本最初,她在懵懂的情起时,是想要靠近江悥。
是命运,让靳之舟强势的闯进了她的生活。
可又吝啬陪她久远,将心赠给她,却将命收走,徒留她画地为牢,经年走不出来。
只是今晚,不适宜谈及太多。
他们紧紧相拥,在花圃中、灯海下,不发一言,只握住彼此的手,传递仅存的温热。
那一晚,他们同坐到深夜,满天繁星随君归。
从那以后,江悥回家的次数频繁了,不是特别忙的时候,他会天天回来,甚至尽量把工作带回家里处理,人也从次卧搬回主卧。
原本君华庭就是婚房,当初领证后江悥自发让出主卧,偶尔回来的时候就在次卧睡一晚,第二天一早,常常饭都不吃就离开了。
只是,同房之后,俩人也没有水到渠成的做到最后一步,江悥会在吻过后克制的停下。
闻婷不明缘由,又不好意思问。
一直这么过了两三个月,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正想着要怎么带他去检查一下,冬至到了,江悥早早的回来,说要带她回一趟老宅,爷爷亲手包了饺子。
闻婷自然不会拒绝,她也很久没去看过这位老爷子了,心里忐忑,怕他不待见她。
但他没有。
这位年迈的老人,对待自己的子孙总是很严厉,却在她面前慈祥和蔼,半句责怪也没有,哪怕这么多年,她都没来看过他。
在看到她和江悥交握在一起的手时,他瞬间湿润了眼睛,拉着她,连连说了几个好。
闻婷心里顿生愧疚。
江悥看出她的不自在,吃过饭后,就找借口带她离开了老宅,走前同江诜聊了几句。
闻婷没有过去,看到兄弟俩的视线频频落过来,心里害怕江诜会不支持他们在一起。
回来的路上,她心事重重,不难看出。
江悥没有直接回家,转道去了湘江边。
澜城有一条贯穿全城的长江。
夏日垂杨柳,冬日水结冰,景色宜人。
他们抵达的时候,天空洋洋洒洒飘起小雪,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伴随冷风袭来。
江悥给她裹紧了围脖,拉着她在岸上沿路散步。
“有问题……”他主动开口,“为什么不问?”
闻婷紧张的朝他看去,“那……大哥说了什么,是怕我,还会再发病伤害到你吗?”
江悥摇了摇头,解释道:“大哥最近结识了一位会催眠术的朋友,人还挺厉害的。他想让我探探你的想法,看看你是否抵触,之前吃药效果不大,催眠或许会有用。”
她的病因在心,是无法接受丧失至亲之人。
吃药,自是作用不大。
闻婷这才惊觉是自己误会了,“治病啊。”
她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听听。”江悥打断她的话,“大哥只是希望,你能睡个好觉,他也是你的哥哥。”
闻婷顿不,转向他道:“阿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她打趣他,“你的心理状态也没比我好多少。”
江悥笑应,“好。”
他一心所求,不过是她能幸福安康的度过此生。
两人说说笑笑,乘着漫天白雪,一路向前。
折返回来的路上,遇见个小孩牵着只泰迪,狗狗迎面看见他们十分兴奋,雪天路滑,它一加快速度,就把小主人给摔倒了。
江悥离得近,连忙蹲下来将孩子扶起,小孩哇哇大哭起来,远远跟着玩手机的大人闻声跑了过来,紧张的将孩子抱进了怀里。
可孩子摔疼了,一直哭个不停。
“我是医生,让我看看吧。”江悥主动询问,征得同意后将孩子接过来,挨个摸了摸骨头,耐心询问,简单给孩子检查了一下。
最后放下心来,捏了捏孩子的脸,半夸半哄道:“没事,骨头都好好的,我们的宝贝是个小英雄,这点挫折一定可以坚持过去的,对不对?小英雄可不会随便哭哦。”
孩子竟真被他唬住,吸了吸鼻子,带着重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江悥又跟身后的大人嘱咐:“孩子小,狗狗看着年纪也小,性格不稳重,得多看着点。”
大人连连道谢,说自己是孩子的姑姑,还没有孩子,赶上今天闲帮哥嫂带一会儿。
他又详细的跟她说了一下怎么照顾小孩子。
临走的时候,孩子姑姑牵着孩子道谢,小孩子怯怯的,小声道:“谢谢叔叔。”
江悥跟她们挥手告别,一旁的闻婷也将狗还给人家,她一直没说话,陪着小狗玩。
等人走远狗,他俩异口同声的开口。
“你喜欢狗啊?”
“你喜欢孩子?”
前一句,来自闻婷;后一句,来自江悥。
他抿着唇,笑着点了点头,模样腼腆。
仔细看,脖子又有些发红了。
闻婷双手背后,漫不经心的解释:“我倒也不是很喜欢狗,就是有时候感觉你还挺像狗的,不是骂你啊,是真的想。”
江悥失笑,“骂我了,我又能怎么着你?”
闻婷轻哼一声,骂他,他也不会反嘴。
更别提报复了。
她晃晃悠悠的踩着不明显的落雪走到他的前面,像是随口一提,“为什么喜欢孩子?”
江悥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声音含笑。
“挺可爱的。”
闻婷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小孩,确实挺可爱的,软软糯糯,一碰就哭,她猛的转身,大声宣布:“那我们也生一个吧,好不好?”
江悥一怔,慢半拍的抬起眼,“生……孩子?”
他再三确认,“你是要和我生孩子吗?”
“干嘛?”闻婷有些不高兴他的反应,浑身散发出幽怨,“你还想和别人生孩子啊?”
“当然不是!”江悥激动的语无伦次,“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愿意和我生孩子。我很高兴,听听,真的,我想要孩子的。”
闻婷压着嘴角的笑,白了他一眼,边走边开始数落:“想要也没用,孩子又不是说有就有的,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怀上。而且某些人啊,整天盖着棉被纯睡觉,还想要孩子,那真是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江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小跑的追上去,来到闻婷的前面堵住路,抓住她的双手。
“听听,我是怕你不愿意。”他垂着眼,颇有些害羞的解释,“我是一直在忍着,不是不想的,我怕太快了,你会不开心。”
闻婷扯了扯唇,差点笑出来,“那你可真是个忍者。”
她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江悥哄不好,就不吭声了,亦步亦趋的跟着。
闻婷走开几步,还是没忍住,回头大骂。
“婚也结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她十分纳闷,“你从哪看出我不愿意同你睡了?”
江悥低眉垂眼,用指尖拽住她的袖子,像条做错事的小狗一样撒娇,“对不起。”
闻婷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气散的干干净净,但她又拉不下脸,哼了一声再次转身。
刚准备走,他就顺杆往上爬,从背后搂住了她。
“听听。”江悥故意将唇瓣放在她耳边,缱绻的叫着她的小名,“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原谅我吧,好不好?”
闻婷“唔”了一声,含糊道:“下不为例。”
他终于得以重新握住她的手,漫步回程。
今天是江悥自己开的车,没有叫司机,车子停靠在路边,他们慢慢悠悠的逛着,在天黑前回到了车边,准备上车的时候,江悥突然停留了下来,伸手接住几片雪花。
“怎么了?”
闻婷不解,初雪很小,落到手里很快就化了。
“同淋雪。”江悥的目光从化在手里的雪花上,逐渐转移到她的头上,“共白头。”
他一字一句,说的温柔又珍重,如同誓言。
闻婷宛颜笑开,踮脚亲了亲他的唇瓣,薄薄的,凉凉的,是她最喜欢触碰的地方。
“江悥和闻婷,一定会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承诺刺激到了他,还是今日说起孩子的事儿让他太激动,江悥完全不复平日的克制,刚到家就把她压在门上亲。
今天是冬至,他们给佣工们放了假,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悥完全放飞自我了,从小到大的那个洁癖,此刻半点也不记得。
鞋都没脱,抱着她从门口一路亲到了大厅的沙发上,等闻婷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俩的外套都已经被脱掉了,脖子上布满红印。
明明刚才在路上,这人还跟她说说笑笑,一点性.欲望都没有,可见这几个月是忍的很辛苦。
“别在这啊。”闻婷笑他,“还有监控呢。”
江悥这才恢复了一点理智,掰开她的腿让她夹住自己的腰,面对面抱着她上了楼。
行走间,某些地方不免碰触,闻婷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反应,羞耻道:“你故意的!”
江悥笑着亲她,偏还走的很大步。
一段上楼的小路,闻婷只觉被拉的无尽长,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快夹不住他的腰时,被他伸手拖住了屁股,平放在柔软的床上,原来已经到了,他搞坏没放她下来。
闻婷气的咬了他一口。
这家伙,床笫之间竟然这么坏的吗?
江悥脱了上衣,露出劲瘦的腰身,腹肌线条流畅漂亮,除了小臂上的疤痕不太好看。
闻婷伸手摸了摸,眼中还是难掩心疼。
江悥拉过她的手亲了亲,“不疼了。”
闻婷反驳:“我疼。”
他一噎,顺着道:“以后不会再让你疼了。”
她用指尖一下一下点着他的小臂,“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胳膊上有新的伤口,我就把你绑到爷爷面前,让他来教训你。”
江悥笑着配合:“遵命,老婆大人!”
回到房间,可以让他大做特做的时候,他反倒慢了下来,怜爱的亲吻她,从额头一路到吻到脖颈,每一个吻都珍重至极。
“听听,我爱你。”
他从言语到行动,每一步,都在述说着爱意。
不知是房间的温度攀升,还是他们身体的温度攀升,彼此的身心一并靠近,驱散寒凉。
窗外雪花渐大,纷纷扬扬,积攒成被。
而屋里,已经迎来了春天。
……
时光飞逝,转眼腊月过半,已是年底了。
闻婷拉着江悥一起接受了催眠师的治疗,疗效意外的不错,做噩梦的频率减少了。
她慢慢的开始尝试减轻抗抑郁类药物,同时积极备孕,当然,江悥比她更积极。
年后,江氏集团谈了一个国外的大项目,江悥作为集团的总裁,必须亲自过去一趟。
闻婷很大方的放他去,倒是他十分的不舍,缠着她一路送机,磨蹭了许久才离开。
这一去就是半个月。
两人每天晚上煲电话粥,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也是热恋,感情好的不得了。
江悥回来那天,本来说好闻婷去接她,但不巧下了大雪,路上不太安全,飞机也延迟了,到了最后,是江悥自己回来的。
闻婷从上午等到了天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摇摇欲睡,听到他的响起声音的那一刻,她兴奋的从蹦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病好了很多,也渐渐开朗起来,像是回到了从前,会笑会闹,情绪全摆在脸上。
江悥深深的拥抱她,“见到我这么开心啊?”
“嗯。”闻婷闷闷的应,“好想你,每天都在想。”
江悥打横叫她抱起来,无奈的说:“那也不是你不穿鞋的理由,天还凉呢。”
闻婷乖乖的被他抱着坐回到沙发上,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抓住他的手,眉眼里不掩喜悦。
“阿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他一边坐下一边用毯子将她的腿盖住,打趣道,“什么好消息?长了二两肉?”
这几年的互相折磨,令他们都消瘦了很多,治病期间更多的都是吃营养餐,如果能够胖一点,把肉养回来,的确是好消息。
他瞧着她,似乎是比走之前圆润了一些。
“嗯。”闻婷重重的点头应下,又卖起关子,“但不是肥肉哦。”
江悥掖毯子的手一顿,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他不敢置信的问:“有了?”
闻婷眉眼弯弯,憋着笑,傲娇的抬了抬下巴,“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效率高吧?”
江悥大手一捞,将她抱进了怀里,又惊又喜:“听听,谢谢你。”
闻婷一字一句的说:“不、客、气。”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拉过她的手腕把脉,虽然他学的是西医,但也学过一点中医的皮毛,号脉同样会。
闻婷的脉象平稳有力,她也亲口回答了没有不舒服,江悥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问:“什么时候查出来的?怎么没有告诉我?”
“你走的第二天就查出来了。”闻婷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想当面告诉你嘛。我本来打算是去找你的,但是怕给你添麻烦,想了想,还是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吧。”
江悥摸了摸她的头发,“傻瓜,你从来就不是我的麻烦。”
她看着他,歪了歪头,“怎么办,我要爱上你了。”
“什么?”江悥故意侧了侧耳朵,装作没听清。
闻婷当然看的穿他的小心思,顺从的说:“我说,我爱你。”
江悥“啧”了一声,“还是没听清啊。”
这纯粹是耍赖了。
可她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所以她宠着。
闻婷将手比作喇叭抵着在嘴边,大声喊道:“江悥,我爱你!”
这一声嘹亮,整栋楼的人都要听到了,一旁干活的佣工们,都在挤眉弄眼的偷笑。
被表白的人终于满意,微微低头,额头与心爱的人相抵。
“能得闻大小姐倾慕,江悥荣幸之至。”
闻婷闭上眼睛蹭了蹭他的鼻尖,幻想道:“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可爱,也许会像我,也许会像你,但肯定是个聪敏伶俐的乖宝宝。”
江悥却道:“不乖也没关系,平安就好了。”
“那肯定的。”闻婷双手捧住他的脸,“孩子会平安,我们也会白头偕老,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因为我已经梦见过了。”
江悥点了点头,“那就祝我的听听,以后的梦里美好长伴,有我相随,死生不离。”
他们吃了小半辈子的苦头,终于换得了一点甜。
尽管这甜头很少,却仍能让人甘之如饴。
哪怕穷此一生,也必须要得到,以慰此生。
—全文完—
儿歌《虫儿飞》:“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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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前世篇:同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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