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番外一·螟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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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沈初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没弄明白给他们找个养老送终的人，怎么就犯了陆雀的怒，但好歹也是把人哄回来了，夜里又搂着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只是后来，陆雀有事没事就拿这问题软乎乎地刺他，动静不大，但也足够沈初感知到陆雀的抗拒。
比如夜里的本该给他备着的洗脚水没了，问起来后，小雀儿就垂着头哼哼唧唧：“将来我要伺候儿子洗澡，哪有时间照顾他大爹。”本来叫哥哥的，现在都被降级成了孩子他大爹了。
吃饭时小雀儿也不给他布菜了：“娃儿吃饭都不省心，要追着喂饭的，你且习惯习惯。”
沈初回宫的前一夜，甚至是去侧屋抓的人，小雀儿气鼓鼓道：“娃儿夜里要人陪睡，我又不能不去，你自己回主屋睡去。”
陆雀就算生气了，张牙舞爪也软绵绵的，很快就被沈初给逮了回来，不仅压在床上继续抱着，还被折腾了半宿，直到委委屈屈地哭了，闹不动了，沈初才罢休。
只是一时的矛盾算是解决了，沈初这心里却不踏实。
如今宅子交给陆雀管，沈初没再监视着了，心里却总是记挂那气鼓鼓又泪涟涟的小雀儿。
这回只在宫里待了十几日，他便提前告假回了家。
过了宅门一看，沈初就知道自己的担忧果然没错。
家里可真是变了天了，屋门口没人等他了不说，院子里也架了秋千、球场、多了几个小木马，回到屋里，他俩床边还多了张小床。
沈初见了陆雀，就见小人儿拉长着脸，情绪不太高，但还是同他打了招呼，叫了声老爷。
生分了，像是几天不见，突然长大了，要当家里的主母了一般。
沈初皱眉观察着陆雀，轻轻叹了口气。
用完饭后，沈初对陆雀道：“雀哥儿，跟我来。”
陆雀垂头跟在沈初的后头，走着走着就进了耳房里，沈初瞥了眼水汽氤氲的浴盆，温声道：“衣服脱了，进去。”
陆雀一时摸不着沈初要做什么，啁啁道：“哥哥……是也一起洗吗？”
沈初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脱去身上外袍，找了襻膊将衣袖绑上，露出一双有些消瘦的手臂，道：“今儿我伺候雀哥儿沐浴。”
浴盆里的水面晃了晃，陆雀进了热乎乎的水里，虽然这他不是第一次在沈初面前赤身裸体了，可这回却觉得特别得害羞。
沈初端了椅子坐在木桶边上，态度大大方方的，手里舀了瓢水，打湿了陆雀的长发，温柔地搓洗，问道：“可还舒服？”
陆雀被搓直眯眼，心里又热又软的，眼睛像是也快被烟气薰得流泪了，闷声啁啁地答：“嗯。”
沈初便开始细心地伺候陆雀，等过了会儿，气氛缓和了，陆雀也放松了，他才悠悠开口，轻叹：“雀哥儿的头发又黑又密，我这头上可前些年就长白发了。”
他打着澡豆，说话调子柔柔的，像在哄孩子：“我比你年长十多岁，总要走在你前面的，养个干儿子，将来我先走了，还能有人陪着你处理后事，再之后的日子，有几个小辈伴伴，你也不至于太孤单。”
沈初要是凶人，陆雀或许还有脾气闹下去，可如今又是被伺候洗澡的，又是被软语相劝，陆雀鼻子立即发酸，小声道：“嗯，我知道的，哥哥……可……可是……”
沈初听着：“嗯？”
陆雀在水下揪着手指，又不说话了。
沈初没逼迫他，伸手捏了捏陆雀的肩膀，又继续道：“雀哥儿，我和你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有话我们都敞开了说，你便是真不想要孩子也可以。”
“我想收养个来，也就是为将来考量，什么血脉子嗣，世人都知道那是假的，阉人哪有什么孩子。”沈初拥布帛轻轻擦拭陆雀的肩头，轻笑，“我们这些人自己心里也清楚着，没人真就把养子当儿子了。”
他轻轻叹息：“寻常百姓的三平两满也离咱们这些人远了一些，你若哪里想岔了，或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就同我说，别置气。”
耳房空寂，沈初那低柔的声音伴着水声，听着更是温柔：“我这辈子就你一个最近亲的人，谁也越不过去，我干爹，我爹娘，就是天家也没你在我心里重要，你明白吗，小雀儿？”
陆雀听着，眼泪啪塔啪塔往水里落，他转了个身看着沈初，眼睛红红的，像是想扑上来，又犹豫了一下。
沈初无奈地张开双臂，湿漉漉的小雀儿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声也细细地响在他耳边：“沈初，你别这么说自己，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待我最好，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你比我爹娘还好。”
陆雀哭道：“我给你当儿子，给你养老，你不要养别人了好不好？我是你的小雀儿，你也是我一个人的哥哥，我不要别人分走你，干儿子不可以，干闺女也不行。”
他哭得眼泪浸湿了沈初的脖颈，又伤心又可人：“我是坏雀儿，我就想和哥哥两个人过一辈子。”
沈初被陆雀哭得心软，感觉怀里的人像是长大了，肢体抽了条儿，肚子上也盖着薄薄的肌肉，可又好像还是一团孩子气，和个小辈也能争风吃醋起来，怯怯得没有安全感，与刚进宅子那天的小黑雀又似乎没什么区别。
他擦了擦陆雀脸上的泪，又吻了两下，吃到一嘴咸咸的味道：“可真是个磨人的。”他问道，“那你弄那些孩子的东西做什么？专程气你哥哥的么？”
陆雀道：“才没有气你，你想养干儿子，那就养……”他哭得不透气，都打了个噎，“我帮你养就是了，让他孝顺你，但我才不会给他粘着你的机会，所以不要领宫里的，过继一个来，我来带……”
说着他又哭起来了，气呼呼，又委屈得像是快要死了，明明他不想要养孩子的，可为了不让那些人有机会做沈初的干儿子，他还得忍辱负重自己来带……
沈初听着陆雀的话，又是心疼，又是逗趣，心里也一片软和。
他捏起小雀儿的下巴，道：“憋口气，一直背气着伤肺。”
陆雀便听话地抬起头来，刚吸了一大口气，沈初的嘴就覆了下来，将陆雀吻得七荤八素，哭声和抽噎全被唔唔声替代了。
唇分之后，陆雀总算冷静了些许，抽噎憋在了喉咙里，只是白嫩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沈初捧着小雀儿红红的脸，指尖拈着红润的唇，道：“不想养就不养吧，有你一个也够折腾的，宫里总记挂你不说，回家也没人等了，还闹着要分房睡，哄也哄不过来。”
陆雀听了沈初的数落，脑袋垂了下去，又突然惊喜地眨了眨眼，道：“真的吗？哥哥你不要其他儿子了？”
沈初轻笑一声：“怎么还真把你当我儿子了？我自然不是戏言。只是……雀哥儿可万万不能是我的干儿子。”
他将手伸进浴盆里，陆雀轻哼一声，就听沈初沉着声儿道：“不然这事儿，就做不成了。”
陆雀望着晃动的水面，脸色越来越红，牙齿都禁不住地咬住了下唇。
沈初喜爱地亲亲他，道：“雀哥儿气了这么些天，人都瘦了，就当我给你赔罪吧。”
他的声音随水波柔柔地荡：“莫生气了。”
…………
后来洗了个澡，反倒把两人洗的更脏，床头吵的那点架，也就床尾和了。
陆雀和沈初先后又洗了澡，相拥着躺到他们的床上。
沈初拍着脱力的陆雀，轻轻哄他：“睡吧，雀哥儿，今个你累着了，明日一早你起了，我陪你去院子里将那些秋千木马都玩一遍。”
“那没影儿的干儿子是玩不上了。”沈初笑道：“拆了之前，便带长不大的小雀儿玩一玩，如何？”
陆雀被调笑得耳朵红了一片，这下心里算是完全舒坦了，又成了软软糯糯入口即化的小雀儿，他一骨碌钻进沈初怀里，笑着应道：“嗯，要哥哥给我推秋千。”
沈初道：“好。”
-番外一·螟子·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番外一·螟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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