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心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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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耳洞还是没穿。
沈初已说了点红就好，便是不需要陆雀再做矫饰。
陆雀从小在家里被当壮丁养大，也不知做个男媳妇该是壮点好，还是柔点好，又该柔到什么度上，一切都在摸索着沈初的喜好改善。
于是沈初说了不用，陆雀就乖乖应了，心里也是感念，至少知道了沈初没真把他当女孩子看，也没当他是个可以随意修剪侍弄的小玩意儿。
他陪沈初在家待客多了，见惯了那些公公们说话总打机锋，轮到床笫之事却谈得格外露骨。
好似那事上逞了威风，就能弥补其他地方的缺憾似的。
沈初却是不一样的，抚在他膝头的手总是淡淡地放着，从不掺和那些污言秽语，像是尊冷冷的佛，染不上尘世的七情六欲。
有时陆雀都希望沈初能像那些公公们说得那样，把他拖到榻上，绑了绳子，狠狠地折腾、轻慢。
也好过现在这样，他总找不到自己在屋里的位置，也找不到在沈初心上的位置。
沉闷的雷雨季过去后，陆雀病了一场。
本来在乡下时，河里游、田里跑，他日子过得粗糙，四五年也没病过一回。
如今在屋里养久了，却像是真的娇惯了，大热天的人却给烧糊涂了，见了大夫，喝了药，依然两三天都睡睡醒醒，烧热不退。
沈初踩着早秋的落叶回宅，没见着照壁后的屋里人，回了屋，也没见着本该躺在床上的病雀儿。
这下他可纳闷了。
宫人离宫的机会虽少，也是每年都有急假的。
听说陆雀病了两日，他交代了手上的差事，便披星戴月回了宅。
却不想扑了空，还是丫环提点了，说陆雀怕把病气留在屋里，就去小厮长随那边睡了。
沈初听得眉头一跳，心里软了软，又有些不是滋味。
直到跟着丫环们进了下人的屋子，看到陆雀独自占着一屋，抱着他的衣裳小小一只蜷在大通铺上，他那颗心才落定了下来。
还好，没真烧傻，和其他男人睡到一起去。
这屋空置许久，漫了些灰，秋日最燥的天气里，都浸着渗骨凉意。
沈初走到榻边，坐了上去，伸手贴了贴陆雀的额头，一片滚烫。
小雀儿被无端碰了，梦里都吓得一缩，随后睁开烧红的眼睛，迷迷瞪瞪一望，背着光似看到了沈初。
那两瓣儿眼帘又眨了眨，依然不太清醒，却已经高高兴兴地把脸贴了回去。
就连人也粘上了沈初，热乎乎的手臂和肩膀都圈在沈初的腿上，含含糊糊傻笑：“哥哥，你来看我啦。”
虽是病了，却是比平日更腻人些。
也正是病了，这懂事的小对食，才敢显露出几分莽撞。
沈初看的分明，将陆雀汗湿一片的手腕握进手心里，依然是细细的一圈，手上身上的配饰已摘了七七八八。
不是因为就寝摘得，而是那日廊下点红后，陆雀就试探着，一样一样全取了下来。
先头陆雀自觉地带了配饰们，涂脂抹粉，沈初没说什么；后来摘了被赏下的手饰，沈初同样未置一词。
每每回了宅，便是剪了烛，上了榻，一人一枕地挨着睡，距离隔得不远，也不太近，就好像沈初的榻边不管睡得是谁都可以那样。
沈初捏着少年人的手腕，食指不紧不慢地划过火热而柔软的手掌，低声道：“好端端地养在屋里，怎的就病了呢，连我这身子都比你好些。”
陆雀烧的糊涂，被摸得手心痒，五指一收，把沈初的那根手指全都握了进去，嘴里哼哼：“我从来不生病的，病了就死了，不能病的。”
他把脸埋在沈初的腿上，声音嗡嗡地发闷：“哥哥别嫌弃我……哥哥不会嫌弃我的，是不是？我就是，就是长高了也不会被嫌弃，我都把首饰摘了，哥哥也没不乐意……”他那对迷蒙的眼睛自下往上，透出清亮的光，“对不对呀？”
这胡言乱语的一通，又说得是哪儿的话？
沈初在宅子里时没那么警醒，人总是松泛着，脑子动得也少，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回想起陆雀自打进了宅子后，饭量一日比一日少了。
原是在节食。
都把人给饿出病来了。
可沈初自认从没把自己的喜好表露出来过，小雀儿又怎么会想那么多？
他思量了番，隐约觉得自己想到了问题的根源，沉声道：“是谁同你嚼舌根了？陆鹅，还是你三婶？”
陆雀没听到沈初给他肯定的，不抛弃的回答，却听到一声提问。
他者心里突然就酸楚了起来，像是被挖了个洞，透了风，灌了醋，空空的，也闷闷的。
他本来没觉得有多委屈，不论是沈初嫌弃他，还是不嫌弃他，都不太委屈的。
可偏偏此刻被问到了伤心处，沈初教了他那么多，帮他铺了那么多路，他依然处不好这些家长里短的关系……
那对鸟雀般的眸子愣愣地望着沈初，豆大的两颗泪滴忽然就落了出来。
陆雀哭得安安静静，连个哽咽的声音都没有，却哭了很久很久。
沈初由着他哭，轻轻抚过他的额发，挑起小雀儿抱在怀里的衣服，搭到烧热的身子上。
话却没哄太多句，怕把人越哄越闹了。
后来陆雀哭累了，睡沉了，沈初没让旁人搭手，弯下腰提起小对食的腰背，把人亲自抱在怀里。
颠了颠，不算太重。
陆雀挂着两行泪痕，哭红的脸庞靠在他的肩头，嘴里呓语了声。
沈初刚带他走过回廊，月光洒了下来，照到怀中人憨态可掬的脸上。
他手指拈了拈少年柔韧的腰肢，轻叹一声，道：“敞开吃吧，不赶你走。”
他带着陆雀向前，走得不快，但稳稳当当，少年不算娇小的足尖一会儿露在月光下，一会儿躲进屋檐里，一晃一晃的。
然后屋门一关，小对食又回了他的屋里。
沈初俯身看着榻上的小郎君，揉了揉自己酸麻的手，淡淡笑了笑。
“这不，还能抱得动。”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心病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