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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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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Z先生:
现在想来,那个夏天我就像个笨拙的造梦师,捧着言情小说当圣经,把每页纸都翻得卷了边。我记下所有偶遇的桥段——转角相撞、图书馆邻座、雨天共伞——却忘了现实从来不会按剧本演出。我至今保留着一个可笑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所有可能遇见你的地点和时间——操场东侧第三棵梧桐树下(7:15-7:30),二楼办公室走廊(9:50-10:05课间),甚至男厕所外的洗手台。我像个蹩脚的侦探,用红笔在校园平面图上画满箭头,却连要追踪的目标叫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我会突然笑起来,想着如果当时你知道有个陌生人这样处心积虑地想要"偶遇"你,会不会吓得转学?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最痛的思念不是求而不得,而是近在咫尺却隔着整个银河系的自转周期。”
陆闪闪的"偶遇计划本"在开学第二周就写满了二十三页。
他试过了很多很多小说里看来的桥段:
- 在Z先生常去的便利店假装忘带钱包(结果被好心的老板娘请吃了关东煮)
- 故意把作业本扔在对方可能经过的走廊(被值日生当成垃圾收走)
- 甚至偷偷调整自己的生物钟,就为了在清晨六点半的操场"偶遇"Z先生(却发现对方那天睡过了头)
命运也总是在和他玩做迷藏,有时候他刚转过拐角,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滑板声响;有时候他在食堂排了十多分钟队,刚离开窗口就瞥见那个身影出现在队伍末端。最成功的一次是他帮老师送作业在办公室见到了站在老师面前正在听讲的江清风,可惜在办公室里也不好久留。
"这不对劲..."陆闪闪把脸埋进臂弯,数学试卷上的三角函数符号扭曲成嘲讽的脸。按照他熟读的青春小说,此刻早该有至少一次四目相对,或是意外相撞时课本散落一地的经典场景。
"你该不会..." 某个黄昏,前桌的安晓棠突然掰过他的肩膀,"在单恋吧?"阳光斜斜地切过课桌,陆闪闪的睫毛在脸颊投下颤抖的阴影。他想起书包夹层里那张被体温焐热的纸币,想起偷偷拍下的37张背影照片,想起每天放学后跟踪记录用的迷你地图——所有说不出口的暗恋证据突然在胃里翻涌。
"我捡到一个人的钱..."他声音轻得像蒲公英,"想还给他。"
周予乐同学突然拍桌大笑:"就这?我们还以为你杀了人要藏尸呢!" 笑声中安晓棠已经掏出便签本:"特征?活动范围?常去地点?"她的圆珠笔尖悬在纸面上,像等待发射信号的雷达。
陆闪闪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画着Z字。要怎么描述呢?说那个人后颈有一颗咖啡色的小痣?说他的滑板底部贴着手绘的银河贴纸?说他穿过人群时舞动的头发?说他在阳光下的轮廓会泛着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就...很白,很高。"他最终只挤出这些贫瘠的形容词,像个交白卷的差生。
那天放学后,安晓棠和周予乐一左一右架着他去了校广播站。当安晓棠威胁着要发布寻人启事时,陆闪闪慌得去捂话筒,却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键。校园里突然响起《致爱丽丝》的前奏,一时间始作俑者们慌忙逃离,一直跑出教学楼,才弯下腰喘气,互相对望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场荒诞青春剧的定格画面。
幸运的是,陆闪闪教室的位置是左清风进学校的必经之路。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刚刚吻上教学楼的玻璃窗时,他就能在嘈杂的人声中准确捕捉到那个特殊的声响——滑板轮子碾过水泥地的清脆声响,像一串散落的珍珠。他会立刻放下手中的笔,任由数学公式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只为不错过那转瞬即逝的八秒钟。
是的,只有八秒。从校门口的铁栅栏到陆闪闪教室的窗前,那个身影滑过的时长刚好是八个心跳。陆闪闪把这八秒分割成无数珍贵的切片:
第1秒,风会先送来若有若无的薄荷香,那也许是Z先生用的洗发水味道;
第3秒,阳光会在他锁骨处投下一小块菱形的光斑;
第5秒,他的书包带总是会滑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淡淡的疤痕;
第7秒,他会无意识地抿一下嘴唇,左边脸颊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
"喂!“周予乐同学看着陆闪闪沉迷其中的样子,再顺着他目光停留的方向若有所思“你要找的是不是刚刚路过那个滑板帅哥?”
陆闪闪耳朵瞬间着了火似的,局促的搓着桌面上的笔记本,纸张在他手指间沙沙作响。
"你这样不行。"安晓棠同学突然抽走他的笔记本,"跟踪狂和纯情boy的人设都让你占全了。"她指着最新记录的那行"今天他的矿泉水瓶上贴着'茉莉清茶'的标签",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转机发生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当陆闪闪第三次在图书馆"偶遇"失败后,周予乐同学终于忍无可忍地塞给他一张纸条:"高二(7)班左清风,滑板社副社长。明天下午的社团招新,滑板社在喷泉广场。你的机会来了!"只见陆闪闪的眼神像是马上要热泪盈眶,感激的表情就要跃然与脸上,仿佛马上要大喊出”恩人啊!”周予乐及时叫停,翻着白眼补充:"我只是拿杯奶茶贿赂了一下滑板社的学姐,奶茶钱不用还了,但请停止你那些让人脚趾抠地的表演。"
"左-清-风"。陆闪闪轻轻念着,这三个字像含在嘴里的跳跳糖,噼里啪啦地炸开甜蜜的痛感。
“我后来去过很多地方,见过无数绝美的风景。
但在我记忆的展览馆里,
永远留着一面墙,
专门陈列那个夏天。
那里有永远不褪色的阳光,
永远不落尽的槐花,
和永远充满活力的你,
踩着滑板,
一遍又一遍地,
滑过我生命的
每一个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