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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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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在这应付一宿,明天跟我姐、姐夫去海边玩一趟。”
“当电灯泡不嫌晃眼啊。”
“这话说的,就是电灯泡的命啊,我在你这就不是了?在你这还严重点呢。我这已经破坏别人婚姻了。”
“破坏个锤子。”
我仰躺着,手肘不知道碰到哪里,感觉有一阵动静。
“哎,这我们子子孙孙啊。”
用过的纸巾。
我把烟头按灭,摸索着拿到烟盒,伸手过去,“再给我点一根”。
“你这也抽太多了,这会儿已经三根没了。”
我不理他,撑起身接过烟,“别在这说屁话,心疼钱待会儿给你转点。”
“好啊。”
他大学开始就健身,整个人明显比我大个半圈,侧着身子把左边的光线挡住,“烟钱等会儿不急,先把买金的钱付了吧。”
“神经。”我一边笑一边推他,等窗玻璃重新出现在视线里,我这边的车门响了声。
然后我听见了阔别已久的声音。
我和陈池永认识多久了?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同事离我很近,一瞬间的僵硬也让他停了动作,重新隔开安全距离。
目光问询我是否是熟识的人,我不给他反应,只是直直看向车窗另一侧。
黑色的鸟从半空的巢穴起飞,向下俯冲,靠近地面的时候,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陈哥。”我终于从震惊中苏醒,给予陈池永一个妥帖的,只适用于成年人的体面笑容。
他回来了。
我原料想他现在还在国外,或者省一线城市,过他非同凡响的人生。
陈池永没有点头,也没有出声。
我窥探他面容的区别,穿着。与此同时,他打量车内的两个人,视线从用过的纸巾上略过。
我和同事开窗太晚,那些味道仍旧霸占细枝末节的地方。
我继而观察他有可能出现的面部表情。
什么都没有。
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方便进来吗?”陈池永已经把手放在车玻璃上,似乎只是在进行一个友好通知。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身后已经因为我的僵硬而惊慌失措,现在勉强冷静下来的同事。
眼神里满是对我的问询。
这个人究竟是谁?需要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背手往后,终于按到他的大腿,给了一个安慰的信号。
缓过两三秒,等我和他的呼吸同时平稳下来,同事回答一直老实等待的陈池永。
“没事,都是认识的啊,我跟小语一个单位,关系挺好。”
陈池永微微颔首,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打开车门。
他坐进来之后,我坐的位置显得很尴尬,基本上都是他们在说话,我夹在中间,提供一点附和。
没想过陈池永居然也是这么多话的人,同事三下两下就给陈池永透了底。
连带我的工作近况。
同事跟着我称呼陈池永,陈池永看了我一眼,我察觉到视线不说话。
“陈哥是不是跟小语有什么事,你们忙去吧。”
这人找不到话题就开始把我推出去,我也不应对,也想听听陈池永到底想说什么。
“于胡约了吃饭。”
右侧耳畔气流温度升高,食指指甲不小心在拇指上划了一道。
他这话直接回的我,因为我抬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我又开始运用职场经验,佯装淡定自若,结果深吸一口气才开口,“于胡……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陈池永偏开头,“在大寨口看见你上车。”
大寨口?
我想到什么急促出声,忘记遮掩漏洞百出的慌乱,“你们当时在一块?”
陈池永没有回答,他再次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有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约你待会儿聚一聚,去吗?”
哪有人走到跟前邀约的。
“嗯。”我沉默几秒答应,又想起来同事。
结果这人很有眼力见,立刻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好,“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找个菜馆,路上过来的时候看见不少。”
“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他比出可以的手势,我跟着陈池永下车。
关上车门,同事开车离开,看车消失在拐角的片刻里,我逐步意识到并非下了车就可以到达于胡家,我跟陈池永还有漫长的沉默要走,每一步都是刀剑饮血,疼痛自知。
陈池永很平静,没有再看我一眼。我和他的对话框都在正前方,由空气代为传达。
借的车我也跟表哥说好,他正好顺路把车开回去。
坐上陈池永副驾的那一瞬间,有种回到当年的感觉,不过这次的车速很快,像是要迫切的到达目的地。
“怎么往这边?”终于我先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在过高的时速下开口。
“于胡搬家了,你不知道吗?”在第一个红灯路口,陈池永回答了我的问题。
“不太清楚。”
余光里陈池永很快一瞥,车辆起步。
“出来之后就搬了,现在离得也不是很远。”
“嗯。”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最后一个红绿灯,车驶进港边的路,经过几户人家,最后开进一处院子,陈池永把车停下。
路程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原本还亮堂的天空已经彻彻底底暗下来,路灯亮起的瞬间,看清院子里有些杂乱的菜地,门上倒贴“福”字,大门关着。
院子边种着一棵桃树。
陈池永站在驾驶座门边,好像在给什么人发信息。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他手机的通话页面,我大概看到一个“于”字。
于胡不在家,前屋窗边晾着的衣服还在滴水,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
过路人经过,目光带满探究,我索性背过身,拿出手机站在一边。
堆积的信息有不少,私聊除了同事发的,就是群里的闲聊。
我懒得看,毕竟看了就要回。
“他奶奶走丢了。”我的大脑正在打理杂乱信息,陈池永突然来这么一句。
“谁?”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陈池永走过来,在我身边站定,这次我听清他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事,安排了一些人注意有没有碰到。
“那现在怎么办?”我有些焦急,于胡奶奶已经过了一百岁,年纪大的人容易糊涂,走错路了也说不定。
陈池永继续拨打电话,我只能想到去社交软件的本地页面搜寻信息,一无所获。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院门前出现一个老人蹒跚着步子,一步一步够到院门栏杆。
“这是不是……”
陈池永立刻反应过来给于胡打电话,十分钟之后于胡赶了回来,总算是虚惊一场。
他们两个人扶着老奶奶进屋,我隔了一米远跟着,注意到于胡头上冒出来的白发。
由于突发状况,我和陈池永都建议随便吃吃,于胡站在他奶奶房门前,好半天没说话。看着老人逐步熟睡的面容,他这才同意我们的提议。
到饭桌上,只有他一个人喝酒,陈池永是因为要开车,我是不想醉。
尤其是不想在旧情人面前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