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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没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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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黎袁一拍大腿,对着楼梦勤说,“没道理啊!”
楼梦勤听出他装疯卖傻,冷漠地说:“人呢?”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说赵南锦失踪了。这事闹的,可比陈铭失踪大多了。
黎袁笑道:“我没见过他,唉,陈铭不是去旅游了嘛,说不定去找他去了。”
楼梦勤心想要是这样她还找个什么劲儿,她一抹脸,疲惫地抽烟,眯起眼睛看黎袁,这个人圆滑世俗,攀上陈家高枝便成了陈家的狗,指哪打哪,这次赵南锦失踪,消息说,有他的参与。
“赵南锦是我哥。”楼梦勤笑了笑,“这么大的公司,我可管不了······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饶他一次?”
黎袁正襟危坐:“妹妹啊,话可不能这么讲啊,我可没这本事让一个大活人消失,再说了,南锦他好歹是铭儿的姘头,俗话说帮理不帮亲……”
又在胡说八道。楼梦勤捏着烟头扔到垃圾桶,涂满红色指甲的手指按住玻璃桌子,敲了几下:“好,我们说说陈铭。他去旅游是我推荐的,我不知道你搞的什么主意,但陈铭他现在很好,你能懂吗?很好的意思就是,就这样了,你还要做什么?你在赎罪还是报复?放弃吧。一出戏,主演都退场了配角还在台上大吼大叫,你不觉得滑稽吗?”
黎袁不笑了,改成平静了,只是平静过了头,楼梦勤看两眼就觉得熟悉,琢磨这神情从哪里看见过。
“谁是主演谁是配角?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平凡人有平凡人的过法,赵南锦是仙人,要在天上的,实在没道理在这里看我们搭戏台子。”
楼梦勤努努嘴,这是陈铭的口气,之前两人聊天,他也是这样的平静,一双眼睛木讷地看着你,活像个粘了胶水的玩偶眼,吐出来的字是淡淡的,一股子死人味。
楼梦勤想了想,疑惑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铭儿过的好,我就过的好,至于赵南锦,我真的不知道。”黎袁很认真地看过去,“或许你可以问问你亲爱的父亲。”
楼梦勤若有所思地走后,黎袁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有点吵,他说,楼梦勤来过了。
“公司那边呢?”
黎袁用手指缠绕着窗帘垂下的链条:“乱成一锅粥了。”他停了停,“陈铭在你身边?”
“嗯······阿铭,打个招呼······”
黎袁听到一声不清不淡的“你好”,笑了,那头的人又说:“我们一会儿要爬山,先不聊了,有事发消息,我看到会回的。”
“嗯。”链条断裂,黎袁却长呼一口气,把窗帘全拆了,刹那间,光芒万丈。
和楼氏合作的几家公司听闻消息,纷纷解约,为此楼氏公司举办一场董事会,楼梦勤代替赵南锦出席。
公司内部人心惶惶,楼梦勤路过岗位时,好几个小员工窃窃私语,工位上的文件也乱成一团,她默默看了几眼,转弯拐进会议室。楼父威严地坐在那,皱着眉头看着楼梦勤:“南锦还没找到吗?”
楼梦勤老实摇头,楼父皱纹更深了,拧巴缩在额间。
人都到齐了,这场会议董事会的人都各怀鬼胎,纷纷起诉赵南锦干的“好事”,楼梦勤抱胸看着他们激动的脸庞,一双双被权钱浸染的眼睛浑浊不堪,倒衬得黑色西装一尘不染。
“好了!”楼父发话,扫荡一圈,“这事等南锦回来再说。”
事已至此,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七嘴八舌地议论该如何挽回这个局面,当然,他们说的没用,还要楼父定夺。
楼梦勤一边听一边思考起见到赵南锦的最后一面,那时候他和金步轩这个狐朋狗友穿着西装在酒楼谈事情,恰好楼梦勤受邀出席一次聚会,出洗手间后就碰上了。
赵南锦好像喝了一些,下巴垫在金步轩的肩头,眼睛却准确捕捉到了楼梦勤,率先出口:“梦勤。”
楼梦勤上下扫荡,问:“喝酒啦?”
金步轩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碎,叭叭说对方如何能喝云云,赵南锦倒是微笑不语,楼梦勤觉得奇怪但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现在赵南锦失踪,金步轩正式接任公司,那个私生子也从哪来回哪去了,事情发展的实在太快,别说其他人,就连楼梦勤都品出不对来了。
但赵南锦没道理这么做。出卖公司,他能到什么呢。
楼梦勤脱了高跟鞋,在柔软的地毯躺下,她伸出手,看着手指上卡着的戒指,对着光去看,看到眼酸流泪。
电话响了,楼梦勤翻开包去接,柔声道:“怎么了?”
“她又发疯了!拿着刀要杀吕丛!”
那一刻,她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如坠冰窟。
冲进房间,吕丛的哭喊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扑面而来,苏萍的丈夫紧紧抱住儿子,眼神求助地看着楼梦勤,嘴边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楼梦勤缓缓靠近那一团,血滴落地板,她轻声说:“我是梦勤啊,苏萍。”
苏萍像只鬼,她要吃人。
楼梦勤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哭着喊:“你看清楚,他是你儿子!”
“我没有……我不是!”苏萍大叫地松开手,“梦勤呢?梦勤在哪?来救救我啊,我不想这样……”
楼梦勤抱住他,泪水早已糊满眼眶,等人清醒过来后,房间七零八落地摆在眼前,吕围狄应该抱着儿子跑了,楼梦勤收回目光,吻过眼角的泪。
“梦勤,我错了。”
“不是你的错。”楼梦勤说,“我们都没有错好吗?”
苏萍闭了闭眼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吕丛又在游戏里充了钱,我明明告诉过他的……”
几个小时前,吕丛抱着手机在沙发窝着,苏萍还在做饭,想到酱油没了,吕围狄又没在家,便让吕丛去买。
“不!”
苏萍无奈道:“听话,剩下的钱去买零嘴吃啊。”
吕丛这才慢蹭蹭地跑过去拿钱,刚到门口吕围狄就回来了。
“爸爸!”吕丛开始吃他买的小番茄,苏萍在厨房叫道:”去买酱油啊!”
吕丛突然就硬气了:“不去!”
苏萍闻言黑了脸,还未发言就被吕围狄塞回去。“我去吧。”他摸摸儿子的头,把包放下就又出门了。
苏萍关了火,擦擦手开始收拾桌子,眼角瞥着儿子的手机页面,冷脸道:“又在玩这个游戏?”
吕丛头一甩,扭过身不理。
苏萍把毛巾一扔,拿起手机开始查银行卡,看着仅有的数字,她不可置信,失声询问:“你又充钱了?”
吕丛蠕动身躯,瘪瘪嘴:“没有。”
“还不承认!”苏萍拿起扫帚要打,吕丛看自己母亲凶神恶煞的要动真格,一下哭了出来,一抽子下去,小脸通红。
“怎么了!”
吕围狄跑过来,挡着吕丛,瞪着苏萍:“你发什么疯啊?”
苏萍胸口起伏:“他……他又充钱!我不是说过不要动这笔钱了吗?”
吕围从怀抱里探出个头来,呲牙咧嘴:“那是我干妈的钱,我想怎么花怎么花,管你什么事!”
苏萍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从厨房拿起刀,比划着:“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吕围狄震惊了:“你干什么你!”
失态越来越严重,吕围狄迫不得已叫了楼梦勤。
“我这是怎么了呀。”苏萍喃喃,她摩擦着楼梦勤的脸,用赎罪般的口吻说,“我应该去死。”
“不要。”楼梦勤死死抓着她的手,咬牙,“你让我怎么办……我不允许!”
苏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爱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结婚生子,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怂恿齐栗绑架了陈铭,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还要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梦勤,爱真的好累,好痛。”
楼梦勤心被泡在硫酸里,滋滋冒着血泡。
两人不清不楚这些年,做了很多事,苏萍结婚是她干涉的,甚至说,是她撮合的。楼梦勤以为她会幸福,以为她能够步入正轨,远离那些肮脏的交易。但当她知道那个老实木讷的那人竟然动手打她时,她发现自己错了。她似乎懂了苏萍在婚礼上的眼睛,流出来的不是泪,而是血。
万般纠结,抵不过她的一句我爱你。
仿佛有了爱,就有了被原谅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