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7、果然来了 ...
-
第四百零一天。
疯玩了两日，张一昱浑身乏累得很，一大早到了公司，咖啡都灌了两杯了，仍哈欠不断。
正准备倒第三杯，被何书婴拦了下来。
“一昱，少喝点咖啡吧，对身体不好。”
“抱歉。”张一昱听了她的话，唉声叹气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昨天睡得晚了些，弄得今天没有精神......”再加上着急忙慌地下山，赶着回家，几乎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
“你跟你家弟弟玩太过了？”
周边同事也跟着起哄，弄得他更觉羞涩。
“哎呀，你......你们就别打趣我了。”张一昱不知同事们是真知道内情还是单纯地调戏他。
总之，大家没有嘲笑排挤他便好。
临近中午，姜泉之打来电话，李知宁刻意使坏，在他耳旁说这说那，干扰两人电话中腻歪。
张一昱只得挂了电话，示意他一块儿出去吃饭。
李知宁得意洋洋，又开始催促张一昱早点给他介绍对象，他可见不得身边的人都成双成对了，只有他孤家寡人。
张一昱摊摊手，劝他死心，自个儿想办法。
“小昱，我们谈谈。”
“谈什么？”张一昱脱口而出，心口却没由来地刺痛。
这个声音，这个称呼，不该出现在这里。
带着三分侥幸，张一昱回过头去，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果然来了，还找到公司来了。
张昀逸一如既往的严肃威严，他身后露出半截脑袋，怯生生地往后缩了缩。
“阿昭，是你告诉他的？”张一昱脸色愈发阴沉，这些年伪装的和善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他用了一副李知宁未曾见过的憎恨眼神望着眼前的两人。
“哥，我可不是故意的，上次叔叔给我打电话时听出了端倪，是他逼我说的。”杨素昭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又龟缩在了张昀逸身后。
“小昱，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你爸爸！你现在连爸爸都不会叫了吗？”张昀逸摆出长辈的架势，见他不语，便开门见山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
“哎哎哎哎，叔叔，咱有话好好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一个地方特别适合谈心，我带你们过去吧。”李知宁适时打断了他的话，并在他同意之前将他带离了这个满是看客的地方。
此时房中只有他们三个，捅破天的话都能说清楚了。
李知宁在酒店房间外头来回踱步，纠结着要不要给姜泉之打电话。
终归也不是一个人的事，不该由张一昱一人承担。
想通了，电话便拨了过去......
“小昱，我需要一个解释。”张昀逸从随身的包中取出厚厚一沓相片，往桌上一撒。
张一昱只觉得可笑，多年不见的父母，见面的第一句，便是需要解释？解释什么？
“他是我的朋友。”张一昱回道。
“朋友？只是朋友？”张昀逸翻出其中几张，拥着的，靠着的，牵着的，吻着的，看着多么般配的一对，“你告诉我，你着急离开我的身边，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和、和男人？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男人？”
“既然都知道了，还要什么解释？是，我非常喜欢他，也愿意和他在一起，请你不要过问。”
“我是你爸爸，你丢尽了我们家的脸面，还让我不要过问？”
张一昱深吸一口气，这一天他知道迟早要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才刚决定在一起，还没过上几天快活日子，噩梦便来了。
“你们张家似乎也没有皇位需要继承吧？有什么脸面？做何管我和谁在一起，何况我们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你们张家的荣辱贴不到我身上。”
“这才多久没见，你就把自己择干净了？你身上的血你择得干净吗？”
“如果你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大可不必，请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想必父亲是知道了他与姜泉之的事，觉得有这样的儿子没面子，特意过来问罪的吧。
实在没有必要，他对外向来都说自己父母双亡的。
两地相隔千里之遥，他的事也不会传回老家，他也可以对外宣称儿子已死，何必将臭名揽回身上。
“这就是放纵你的下场对吗？当年我以为你只是叛逆期到了，不想被人管束，只要你不作奸犯科，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了，我一心为了你好，没想到你给我憋了个大的。你是在报复你的父亲吗？”
张昀逸越说越恼，狠狠甩过一巴掌，手心都跟着火辣辣的。
“呵，多年来不管不问，说什么是为了我好，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过了十几年没有父亲的生活，你告诉我，你的好在哪儿？”张一昱冷笑道。
“是我对你不管不问吗？明明是你......”张昀逸被他怼得接不上话，只得耍起无赖，“现在把工作辞了，回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我带你治病。”
“我有什么病？”张一昱压抑多年的情绪，顷刻间就要爆发，“我只是喜欢他，不是有病。”
“你喜欢男人就是有病！”张昀逸咬牙切齿道。
“就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杨素昭挽过张一昱的手腕，准备与张一昱连成“统一战线”，“叔叔，人的性向是多样性的，谁规定男人就一定要喜欢女人了。”
说完又对着张一昱笑了，“哥，既然你可以喜欢小泉哥，那也可以喜欢我了？我有机会了。”
张昀逸将杨素昭一把扯回，怒道：“你看看你，给弟弟做了个什么榜样？你弟弟有样学样，把你那臭毛病都给学了去了。阿昭，你给我离小昱远点，这病怎么还能传染呢？”
“叔叔，这不是病，哎呀，你放开我......还有，我们可不是亲兄弟，是可以结婚的。”
“你给我闭嘴！我怎么对得起你妈妈。”
张一昱听不下去了，立即离开，与脚步匆匆的姜泉之撞了个对脸。
“小泉？你怎么来了？”张一昱看向一脸抱歉的李知宁，便知是他好心办坏事了。
“一昱哥，我听说了，是我强行闯入你的世界的，我应该对此负责。”
姜泉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张昀逸身边，话还没说出口，便直愣愣地挨了一巴掌。
“你这臭小子，我还没找你呢，你倒送上门来了。把我儿子弄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看我不打死你。”又一巴掌下来，这次挨打的是箭步上来保护他的张一昱。
“喂喂......”李知宁忙拉开张昀逸，阻在两组人之间，“小泉，我叫你来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让你俩轮流挨打的啊！”
张昀逸怒气未消，连李知宁也想打，“我还没问你是谁呢？”
李知宁尴尬一笑，站直身子，摆出领导的架势回道：“我叫李知宁，是张一昱的上司。我和一昱年纪差不多，论辈分论年纪我也该喊您一声叔叔，但这也是在您尊重我司员工的前提上，若您执意要殴打我司的员工，我可是要追究您的责任的。”
“上司？”一见眼前的人身份非凡，张昀逸这才收敛了一些，整整衣袖，“咳，我不管你是谁，总之我今天就要带小昱回老家治病，他在外面野够了，该回家了。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管教孩子？”
“首先呢，张一昱是我司的正式员工，我有责任保护好他，现在是上班时间，您再打，那可就算工伤了啊，其次，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好好谈谈吗？叔叔，不要动手动脚的，一昱又不是小孩了，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我现在叫您一声叔叔那是客气，别等我不客气的时候再说想好好谈谈。”
“判断什么？他的判断就是离家出走，多年来对父母不闻不问，然后拐个男人当成小媳妇养着？看这长相，还在读书吧？连孩子都不放过！有你这样的上司，才会教坏我儿子。你还想对我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张一昱正想反驳，姜泉之却拦了下来，“一昱哥，知宁哥，阿昭，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张叔叔聊聊。”
“小泉，不行。”张一昱怎会放心，拦在姜泉之身前，深怕他受了委屈，可姜泉之也只是将他推出了房门。
“一昱哥，相信我，我可以说服你父亲。”
姜泉之说得那样笃定，神情那样认真，让张一昱觉得或许他真有办法。
房中只剩下两人，姜泉之并不慌张，他知道总会有这一天，早早便想好了应对之法，坚信能够说服张昀逸的话术也练习了一遍又一遍。
“姜泉之是吧？”张昀逸率先打破了沉默。
“额，是。叔叔，我们......”
“你和小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概，两年前。”对张一昱来说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而对他来说，确实已经两年了。
“你很喜欢他，是吗？”
“是。”姜泉之毫不犹豫道。
“你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吧？我调查过，你是一昕的同班同学，跟她的关系非常好，关于她钢琴天赋很好，并且去了国外进修的事，你也都知道吧？”
“当然。”
张昀逸在包中找寻着什么，姜泉之甚至在想象他会不会拿出一张支票，写下一串数字，然后说，这是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可惜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张昀逸掏出另一沓照片，照片中的张一昱看起来年纪很小，或坐在钢琴前陶醉弹奏，或笑容灿烂地怀抱着各种奖杯证书。
姜泉之仔细辨认奖杯上的文字，照片年代有些久远，早已看不清了。
“这些都是钢琴比赛获奖的奖杯。”张昀逸解释道，“你只知一昕艺术天赋极佳，却不知道小昱也是如此吧，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两个孩子都有艺术天分，小昱的天分更高，在一昕接触钢琴之前，小昱已经获奖无数，只是后来他越发叛逆，白白浪费了这个天赋。”
“......”这确实是姜泉之没想到的，张一昕也从未提起过，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毕竟张一昕很小时父母便离了婚，而她跟着母亲，与张一昱也只是偶尔见上一面，张一昱若不刻意提起，她不知道倒也正常。
“你自诩和他两情相悦，可他连这些事都没有告诉过你，这算什么两情相悦，无非是两个病友同病相怜罢了。”
“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短，一昱哥没告诉我也是正常的，后面......后面一定会......”姜泉之竟没了自信。
“你愿意喜欢谁我不管，但你不能和我儿子在一起，这事要是传回老家，我还怎么做人？”
“叔叔，我们会一直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风声传到你的老家，这一点请你放心。”姜泉之准备好的所有说服张父的话，在这一刻全在脑中模糊了，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以后是要给我们老张家传宗接代的，他和你在一起怎么传宗接代？你能生孩子吗？”
“......”传宗接代，这是所有男人都会背上的枷锁，正因如此，他才迟迟不敢将张一昱拉入深渊。
姜泉之没有问过张一昱是否想要孩子，他知道即便问了，张一昱也定会说无所谓吧。
“我知道小昱是和你在一起才生出了这些疯狂想法，只要你们分开，他就会恢复正常，我会让他继续学习钢琴，和一昕一起出国留学，他才二十六岁，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请你离开我儿子，不要让他承受他不该承受的东西。”
张昀逸将话说尽，只能等姜泉之自己想明白了。
他清楚自己是没有能力说服张一昱的，只得在姜泉之身上下手。
无论如何，他老张家的名声不能毁。
......
待张昀逸离开酒店，张一昱入房间询问姜泉之谈得如何。
姜泉之脸上的表情过分明显，看样子是他自己被说服了。
“小泉，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介意，我们父子早就断绝关系了，他一定用传宗接代之类的话来激你吧？这没什么，根本不重要，我们可以领养孩子，也根本不需要孩子。”
“一昱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会弹钢琴啊？而且还很有天赋？”姜泉之眼圈有些泛红，他低着头，尽量不让张一昱瞧见。
“......这种小事，他告诉你做什么？”张一昱并不觉得这个理由能姜泉之这么颓丧，“不过是幼时学了一些，只会那么一点点，上不得台面。”
他不再弹钢琴，不过是因为那是母亲亲自教导的，他不愿想起母亲，在父母离婚后便坚决不再触碰钢琴。
何况，天赋归天赋，喜好归喜好，他能把钢琴弹好，不代表他有多喜欢弹钢琴，那时的他脸上满是幸福，只是因为那时候的家没有争吵，没有父母间的互相怨怼，没有摔了一地的锅碗瓢盆残骸。
“一昱哥，我耽误了你的人生，是不是？”姜泉之始终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或许正在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自己身上，然后自以为是地自我折磨。
“呵......小泉......这些老套的话，什么传宗接代，什么耽误人生，不应该对你有任何影响啊，你既然走的是这条路，早该知道会遇到这些现实问题，难道你的感情生活一直以来都很平稳顺利吗？”
耽误人生的话从前还是他同张一昕说的，其结果就是他将张一昕送去了国外，姜泉之这么说，难不成是要放手吗？
姜泉之沉默了一会儿，又低低地回了一声：“嗯。”
“......”张一昱眼珠子一瞪，捏紧他的脸颊质问，“什么？你不是只谈过我一个吗？”
“一昱哥......我好像没这么说过吧？”
“你......”
“一昱哥，从前没想过未来，现在想和你过一辈子了，又怕耽误了你。”他若不怕耽误，早就强取豪夺了。
正因为在乎，所以他格外谨慎。
“总之，小泉，我和父母已经断绝了关系，我会和他们说清楚，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解决，你不用再管，也无须多想。”张一昱与他四目相对，毫不吝啬地将所有爱意展露眼底，“小泉，我的人生里早就有你了，你若放手，我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活。”
“一昱哥，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从不知道自己在张一昱心中，竟有如此地位。
李知宁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额......抱歉了二位，我也在。”
“你先闭嘴！”张一昱有了更在意的事情，“小泉，你说，你之前到底谈过多少个？”
“不是，一昱哥，怎么问起这个了？”
“说！”
“就，就一个，高中的时候，那时的感情是很纯粹的......一昱哥，你听我解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