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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该来的，都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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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天。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套了。
周边闹哄哄的，简直没有半刻安静。
张一昱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人会来得这样齐全。
父母不仅都来了，连父母各自的再婚对象也都来了，整个酒店房间吵了整整三个小时，母亲怒骂前夫没有教管好儿子，父亲痛斥前妻给孩子留了阴影，继母杨菲菲先是骂张一昱给杨素昭立了坏榜样，再是骂杨素昭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继父则看热闹似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互相撕下对方的脸面。
他早说过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张昀逸这几日都住在酒店里，除了夜晚，其他时间不是在张一昱家中大吵大闹，便是在公司门口与他争执不休，说的尽是同样的话。
而张一昱为了防止张昀逸找上姜泉之，早已住回了家里，这些日子同姜泉之并未见过面，只能依靠手机维持着甜蜜。
今日张一昱特意寻来酒店，准备与张昀逸再恳谈一回，却不想此时的酒店中，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父母一如既往，只要一见面便吵得不可开交，童年的痛苦一点点覆盖在他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够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以后不要再来了。”张一昱忍不住大吼，这才成功让他们停了下来。
张昀逸始终抱着原先的想法，劝道：“小昱，爸爸告诉你，这就是一种病，只要你跟我回家，爸爸会找最好的心理医生为你治疗，一定能治好的。”
林孝昕一听见他的声音便来气：“要不是你对儿子不好，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我就该破除万难把小昱带在身边，你怎么能这么糟蹋我儿子？！”
“是我不把儿子给你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再嫁不要儿子，现在儿子走错了路，你要把错都怪在我身上？”
“如果不是你和那个女人虐待他，他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是她儿子带坏了我儿子吗？”
杨菲菲一听便不乐意了，“我儿子一向乖巧，自从见过一昱后就常说喜欢他，我还以为是两个孩子关系好，没想到是这种喜欢，难道不是你儿子故意勾引我儿子？”
张昀逸啧地一声，转过头与杨菲菲吵上了，“说什么呢？一昱是我的儿子，什么叫我儿子勾引你儿子？两个孩子只是病了，只要好好治就会好起来的。”
杨素昭眼见大伙都知道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妈，叔叔，我喜欢哥哥，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就不要阻止我们在一起，反正我爱他，我这辈子只要哥哥一个，你们谁也不许反对。”
“你还真是疯了你啊！叛逆期要几年才结束啊？你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一昱虽然生得漂亮，但终究是个男人，比他漂亮的女孩子多得是，等你上了大学多接触女孩子就知道了，张口就是一辈子，你才多大就敢说一辈子都不会变心？”
杨菲菲又将他痛揍了一顿，可这次他仿佛铁了心，就是不愿松口。
“我不管，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和哥哥在一起，我是不会去上学的。”
“爱去不去，我不会放任你发疯。”
“妈！！”
杨菲菲给他脑袋一击，“给我闭嘴，再啰嗦以后就没妈了！”
张一昱头疼欲裂，他想过逃离这里，可宫月澪的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他不能再逃避了，他必须让姜泉之安心。
“爸，妈。”张一昱一开口，房间便安静了下来，这一声久违的“爸妈”，并没有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了。”
张昀逸知道他要说什么，但仍然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知道作为你的儿子，我让你感到耻辱，就请你对外宣称我死了，或者我们可以就此断绝关系，你要多少钱买断我们的关系，我都可以给你，你要我的血我的肉，我也可以给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也不必再管我和谁在一起，那么多年的不闻不问，现在你们又在装什么慈父慈母？”
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张一昱并不意外，对他来说，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亲情可言了。
“如果你只是觉得我给你丢了脸，我可以和小泉隐姓埋名，到一个你们永远都不会找到我们的地方，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是你儿子。”
“在你死之前，你都是我儿子，血缘关系是你斩不断的，你没有资格说不。”
“小昱，就算你报复妈妈，也不能用这样的方法伤害自己啊。”林孝昕每每见张一昱便觉难过，眼泪簌簌的，可一面对张昀逸，眼睛又瞪圆了。
她虽然不会对着张一昱呼喝打骂，可总会用委屈的面容，温柔的语气，说着异常扎心的话。
“要怎么样你们才肯罢休？”张一昱已放弃和他们讲道理了，直接谈条件或许简单些，“只要你们不再来烦我，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没得商量。”张昀逸已想到了拿捏他的办法，“你所谓的男朋友，和一昕，你只能选一个。”
张一昱心猛地一揪，“你什么意思？”
看他表情有变，张昀逸便知自己会成功。
“我们已经将一昕送去了国外，国外并不止那一家好学校，只要我们想，你们兄妹这辈子都别想再见面，你确定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宠爱多年的妹妹吗？”
“......无所谓。”张一昱心中慌张，但仍然强装镇定，“一昕是你们的女儿，我不信你们会对她做什么，只要她在国外过得开心快乐，我这个哥哥随时可以退出她的人生。”
“难道一昕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个认识不足两年的男人？”
“......”张一昕与姜泉之自然同样重要，可若是选择，或许让张一昕留在父母身边才是最好的，他给不了妹妹富庶的生活，“一昕有她自己的人生要走。”
—— 什么叫我有自己的人生要走？哥，原来从你把我送出国那天起，你就做好打算不要我了吗？
张一昕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让张一昱震惊万分。
“一昕，你......”
—— 哥，你明明说过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怎么可以有了小泉之后就不要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要什么名校培养，我现在就回国。
“一昕，别回来，哥什么都给不了你，只要能看到你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哥哥就安心了。”
—— 你骗人，你现在心里只有小泉，早就没有我了。哥，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不管怎么样，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嘟嘟......
电话挂得很快，张一昱没机会再多劝几句，用自己的手机再打回去也只剩忙音，看来她是真的打算回来了。
张昀逸知道张一昕定能拿捏他，表情不由得自信了许多。
“小昱，你们兄妹情深，你确定你真的能舍下一昕和你的男朋友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以为将张一昕送走便万事大吉了，没想到父亲竟用这招逼他放弃姜泉之。
张一昕那丫头被他惯坏了，说不准真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让张一昱不得不慎重考虑。
可听她的语气，好似并不对他和姜泉之在一起的事感到惊讶，难不成她早就知道了他对姜泉之的心意？
若是和姜泉之逃走，妹妹这辈子怕是不会原谅她，姜泉之也还没完成学业，不能就此带他离开。
看父母这个架势，恐怕还会到学校闹上一通，姜泉之在学校名气不小，若是闹大了，他该如何立足？
果然，这种想法刚在脑中过了一遍，张昀逸便复述了一遍。
“小昱，你不在乎一昕，那你的男朋友呢？他的名声你也不在乎吗？只要你说不在意，爸爸不介意亲自到学校求他离开你。”
说到“求”字，他语气重了重，这意思，哪是求啊，分明是威胁。
“......我会好好考虑的，这件事不要闹到学校，也不要让一昕回国，先安抚她，让她好好待着，我会向她解释的......”
房门只虚掩着，姜泉之靠坐在外墙边，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看着张昀逸一个小时前发来的讯息，沉思许久，起身离开。
—— 你也不希望小昱失去妹妹吧？
......
姜泉之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手机在床边放了许久，张一昱的消息偶会传来，他没有看，也没有回复。
窗外已是云霞满天，姜泉之看得出了神，待入了隧道，他才恍然回神，拿起手机，找到张一昱的名字，打下一行字：
“一昱哥，我们还是分手吧，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你本来可以娶一个漂亮老婆，生儿育女，过着简单而充实的生活。是我把你拉到了深渊，真的很对不起。”
点击发送。
这隧道可真长，信号并不是很好，消息一直在发送中，仿佛在告诉他，只要他撤回，还来得及。
他犹豫的手停在半空，浑身颤抖不已。
随着一阵光透入窗边，决绝的话也随之传送成功。
他立即将张一昱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不给自己任何动摇的机会。
他知道张一昕对张一昱的重要性，他不能如此自私。
眼泪再也无法抑制，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刀绞。
张一昱急切地跑到姜泉之的住处，里面早已空无一人，电话也是打不通的状态。
他询问了学校，询问了他认识的所有人，也只能得到姜泉之请假半月的消息，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张一昱呆坐在门口，久久望着远方，期盼着那个也许会出现的身影，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哥，你在做什么？”杨素昭试图从窗户窥探里头的一切，可惜窗帘将房中的装饰遮掩得很严实，“这里就是小泉哥的家？你在这做什么？”
“你跟踪我？”否则他是不会发现这个地方的。
张一昱来得很匆忙，内心太过焦躁不安，他根本没有时间关心身后有没有人。
“是哥太大意了吧，何况这里又不是什么秘密基地，我为什么不能来？”
杨素昭笑着蹲下身子，以指尖拭去他脸颊上的泪，“怎么了？分手了？还是说小泉哥被这阵仗吓坏了，逃跑了？”
张一昱这才感觉眼睛肿胀干涩得厉害，也不知流了多少泪，只觉得胸中痛苦难忍，眼前的景物模糊一阵又清晰一阵。
一昱哥，我们还是分手吧，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
一昱哥，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们还是分手吧......
分手吧......
张一昱想着姜泉之的话，忍不住抱头痛哭。
他从没想过放弃，他早就做好了与全世界对抗的决定，却先被自己爱的人打倒了。
两人的快乐，竟只维持了短短的一周，短暂得有些过分了。
“哥......”杨素昭从未看他哭成这样，笑容僵住，心里却有难言的痛苦。
这是他所期盼的结果，但他没有想象中开心。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张一昱将头埋在圈起的手臂之中，脑袋已一阵阵地疼。
“你就那么喜欢他？”杨素昭收了笑脸，冷冷看着。
“走开！”
“在我面前，你连装都不装一下吗？”杨素昭冷笑，起身焦躁地来回踱步，咬咬牙将他一把扯了起来，“哥，你不是很温柔吗？不是很善解人意吗？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他年岁不大，力气却不比张一昱小，盛怒之下的他，竟连张一昱都有些招架不住。
“放开！”张一昱奋力地挣扎，面目显得狰狞狠辣，通红的眼中布了憎恨，另一只手掐紧了杨素昭的脖子，斗大的泪珠滑落在杨素昭的鞋上，迅速浸透了他的袜子。
几滴小小的泪珠对杨素昭来说似有千斤重，砸在了他的心上。
“小泉哥有没有见过哥这么气急败坏的模样？哥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这样吗？”
杨素昭被他掐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哥，你可真偏心啊，温柔都给了别人，对我只有恨吗？我并没有对哥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张一昱松了手，也挣开了他的手，不知该往何处去。
“走开，别跟着我。”
“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既然小泉哥走了，那你就选择我吧，我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消失无踪。”他的表情严肃得不像是玩笑。
“我和小泉不被人肯定，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之间会有未来？”从前张一昱只觉得他是个孩子，今日倒像是成熟了许多，脸上少了些许稚气。
想来这几日他母亲也没少教训他吧。
“我喜欢哥，我要和哥结婚，虽然我妈现在不太能接受，不过呢，我一定会说服她的。”
“呵......”张一昱心中已有了方向，不愿再听他多言，“不要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人。”
“哥，我真的能说服我妈，你相信我吧......”杨素昭仍旧跟在他身后。
张一昱走过十字路口，趁着红灯亮起，车辆穿梭之际跳上马路，利用车子的掩护及对周边环境的熟悉，迅速逃离，拐入一道小胡同后消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