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3、母亲来了 ...
-
第一百四十三天。
在家待了几天，姜泉之也已在昨日回了老家，张一昕瘫在沙发上，生活没了半点激情。
这两日，张一昱总是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她便跟着他一同把晚餐当夜宵吃。
张一昱是会提前给她订外卖的，但她心疼张一昱的辛苦，总说等他回来再一起吃。
而今天，张一昱出差去了，虽然去得不远，但他说要明日才能回来。
她一个人在家，便更无聊了。
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坐直了身子。
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打电话的人一直没有放弃。张一昕犹豫了许久，接通了电话。
“妈......”
—— 一昕，你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接了电话？
“我、我刚刚在上厕所啦，没听见。”
她咽了口唾沫，随口编了个理由。
—— 那妈妈前几天给你发的消息，你怎么不回呢？
“......”
—— 那个......一昕啊，今年......还是不回家吗？
“我想和哥一起过年，就......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叹了一声，语气激动。
—— 妈妈真的很想念你和你哥哥，我们见个面，好不好？
张一昕为难道：“我是无所谓啦，但哥......”
—— 妈明白。
—— 妈已经到天襄市了，你到机场来接我吧，我们好好聊聊。
“啊？？”
人已经来了？
......
母女俩在咖啡厅见了面，却觉得尴尬不已。已经一年多没见，生疏了许多。
“妈，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这里，这么远，过来一定很辛苦吧？”
“妈妈想你和小昱了，所以想办法查了你们的住处。”林孝昕与前夫离婚十六年，却只在头三年与张一昱见过三次，便是过年时方能见上一面。
第四年，她与他人有了爱的结晶，没能出现在母子俩相约的地点，从此两人再无联系。算算年头，如今都有十三年了。
她只能靠着张一昕偶尔发来的消息得知张一昱的近况，身为母亲，对儿子的长相却只停留在十三年前。
而张一昕自上了大学，奔向哥哥的城市，也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母亲，不再给她发消息。
其实何止是母亲林孝昕，父亲张昀逸也是如此，也与儿子十一年未见了。张一昱断绝了与他们的所有联系，不与他们有任何交集。
而张昀逸一直如他所愿，一次都没有找过他。
“原来妈妈是能查到哥哥的住处的啊？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来找过他？”张一昕质问道。
“我......妈妈生了孩子，那时你弟弟还小，需要照顾，所以才......但是妈妈一直都想着你哥哥，是真的。”林孝昕支支吾吾，避重就轻，让张一昕也懒得多问了。
“对了，妈妈还没有问过，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是艺术类对吗？毕业以后找工作的话，妈妈可以帮你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妈妈认识很多文艺界的朋友，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这个......”
林孝昕明白了，情绪变得十分低落，“妈妈那样培养你，就是为了给你以后的人生铺路，让你的道路走得更平稳一些，结果，你却放弃了那一身的本事吗？你哥哥呢？工作也是......”
“......”她不敢，不敢提及，不敢触碰，不敢让张一昱想起从前的任何事。
她怕哥哥会离她而去。
“你哥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他还是......不想见到我吗？”
“没有，怎么会？”张一昕无法告知她张一昱的真实想法，只能编话哄着，“哥他出差去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呢。”
她知道张一昱并不想见到父母，便不刻意给他添堵了。
比起父母，她更在意的是张一昱的感受。
“哦、哦......”林孝昕点点头，心上感慨，“妈好久没见到他了，很想他，等他回来，你们兄妹俩一起回家过年，好不好？”
回家？回......哪个家呢？
张一昕为难不已，双手在桌下不住地互相抓扯着。
“妈，哥他真的很忙，没有时间回去啦。”
“那你呢？现在不是放假了吗？今年就跟妈回去过年，好不好？”
林孝昕那样恳切地看着她，让她的心都开始动摇了。
“我想陪着我哥，他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会很寂寞的。”
“一昕......”
林孝昕紧紧攥过她的手，张一昕能感受到，母亲的手上，已经青筋突起了。
“一昕，妈妈想念自己的孩子，想和孩子们吃一顿团圆饭，这样，也不行吗？”
“不是啦，可是我哥......”
“一昕啊，妈真的很想你和小昱......妈已经......十三年没有见到小昱了......妈一直数着日子，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一昱啊。一昕，你帮帮妈妈吧。”
林孝昕眼角闪着泪光，让张一昕更加难以拒绝。
“可是妈妈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了，不是吗？何必再有这种念想呢？”母亲早已再婚，有了其他的孩子，大概再也不需要他们兄妹了吧？
“你哥怨我，是不是？”
张一昕摇摇头，“我不知道，哥不会怨恨任何人的，他只是厌倦了从前满是硝烟的生活，他想要宁静，所以他不愿意回忆起从前。”
“你哥哥已经不要妈妈了，难道连你也不要妈妈了吗？”林孝昕悲伤不已，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惹得旁人侧目。
“我没有......”张一昕思考半晌，点了点头，“我会劝劝哥的，但是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不会逼他。”
“妈明白。”林孝昕沉默半晌，小心翼翼道，“妈妈去你们住的地方看看，好不好？你哥哥不在，不会发现的。”
“......”她不能，不能把母亲带回去，否则母亲定会“偷袭”，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算了，算了......你瘦了很多，要好好照顾自己，需要什么跟妈妈说，妈妈都给你买。”
“嗯......”
林孝昕只待了半天便回去了，张一昕守着空荡的家，想象了无数次劝张一昱回去时他的表情，她便烦闷地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心里难受得慌，明明一直说着要同他一起过年的。
第一百四十五天。
自见过林孝昕后，张一昕便成日里装着心事，每天神不守舍，心神不宁。
而张一昱每日忙着加班，无暇顾及其他。
吃饭中。
张一昕拨弄着饭菜，无精打采。
“一昕，怎么了？最近都是这样，是吃腻了外卖吗？”最近因为张一昱太忙的缘故，没时间给她做饭，天天都是吃的外卖。
“要是吃腻了，哥明天给你做饭，不过只能等到夜宵时间了。”
“不是啦......哥，过年，我们......”
“怎么了？过年想吃什么好吃的了？哥都给你买，趁现在快递还没有停......”
“不是，那个，哥就没想过，回去过年吗？”
张一昱嘴角慢慢上扬，眼中却没有任何喜悦，“回......哪里呢？”
“......”又是这个假笑，不掺杂一丝情感的假笑。他骗得了自己，骗不了张一昕。
“一昕，你想回去的话，就回去吧，不用顾虑哥哥，哥哥一个人习惯了。”
“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张一昕叹了又叹，看了张一昱两眼，还是没敢说出口。
这何曾不是一种背叛。
“呵呵......”张一昱并未多问，吃完饭便招呼她赶紧洗澡，好把衣服先洗了。
张一昱总是临睡前把家里的活都做完，否则明日上班定是来不及的。
吃完饭，张一昕往沙发上一躺，人又不动了。
“很晚了，怎么还不睡？”张一昱问道。
“睡不着啦。”
“最近放假了，要是太无聊的话，去找朋友玩几天，或者到周边旅游也好。需要多少钱，哥都给你。”
现在是春运时期，去外边儿旅游是不现实的了，就在这天襄市走走也好。
“没有，我不无聊。”
“哥最近很忙，等过了这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到时候就能给你做饭，周末也能陪你到处走走了。”
“嗯。”
张一昱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肚子，“你看看，天天这么吃了睡，睡了吃，肉都长了不少，你也该走动走动了。你看你这小肚子，肉乎乎的。”
张一昕拍掉他的手，整张脸气得都鼓起来了。
“谁肉呼呼的！我这装的都是智慧！”他这损人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姜泉之学的，“妈还说我瘦......”
张一昕慌忙闭了嘴，再看张一昱，已经开始收拾家务了。
他应该没有听到吧？
“呵呵......既然最近都闲着，你就帮哥做做家务，扫扫地洗洗衣服什么的吧，哥每天加班回来，就可以直接洗澡睡觉了呢。”
“对不起啦，哥......”张一昕心里更加愧疚，但嘴上仍然不松口，“可是人家真的不喜欢做家务嘛......不过......我以后一定会帮着你做的，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这么辛苦。”
张一昱揉了揉她的头，欣慰地笑了，“开玩笑的，你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在你出嫁之前，哥会无条件宠着你。”
“那我出嫁以后呢......”出嫁以后就不宠着她了？
“出嫁以后有别人宠着你，哥哪里还能排得上号啊？”
“那我不嫁了，一辈子陪着哥，让哥永远宠着我......”
“呵呵......又说胡话......哥去洗澡了......你早点睡吧，再不睡会变丑的。”张一昱拐回房间取睡衣去了。
“不要你管，我一会儿还要吃烧烤呢。”张一昕嘿嘿一笑，“我点了外卖。”
“啊？你还要吃啊？不是刚吃完饭吗？”张一昱的声音自房间传来。
“晚饭是晚饭，烧烤是烧烤，一点儿也不冲突。”
“呵呵......”
张一昕想起胡诗萱是本地人，家里应该不会离得太远，明日不如找她玩儿去吧？
也省得自己日日在家胡想瞎想。
“哥，要不我出去找个兼职吧？过年有三倍工资耶。”张一昕兴奋道。
“不许找！”张一昱探出头来，恶狠狠说道，“哥哥不需要你找兼职，你每天只需要像只猪崽似地吃喝玩乐就行了。”
说完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哥你好过分！前半句就够了，后半句根本不需要说嘛！讨厌，老说我是猪崽子，我要减肥！”
“呵呵......减什么肥，烧烤还没到呢。”
“哼！我吃饱了再减！”
电话响起，张一昕看了一眼，便偷偷躲进了房间中。
“妈，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的啦......我还没跟我哥说呢......他不会去的，也不会回爸爸那里，他这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反正，我答应你，我只回去一天，我要回来和我哥一起过年的......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只能待一天。”
张一昱倚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直直入了浴室。
洗澡。
......
凌晨三点，张一昱仍然无法入睡，翻来覆去许久，唉声叹气了一夜。
他起身走到电脑前，搜索着近日的机票。
支付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