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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手段见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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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依然安静得让人害怕。
张一昕不住偷瞄着两人，越发烦躁了起来。
“小、小泉，你还回不回家啊？离上课时间可还有半个月呢。在这儿待着会很无聊吧？”
“嗯......”姜泉之想了一会儿，反而问张一昱，“一昱哥，你希望我回去吗？”
张一昱只浅浅一笑，回道：“我当然希望你快点回家了，你在这边陪了我这么久，都没能和父母吃团圆饭，我已经觉得很抱歉了，怎么能再继续霸占着你？”
“可我想让一昱哥占着啊......”他低声念叨。
他可，一点都不想回家呢。
回去也只是宅在家中罢了，根本无事可做。
“呵呵......那怎么行呢？”
“咦？”姜泉之吓了一跳。
明明说得那么小声，他还是听到了吗？
“一昱哥是嫌我碍事儿？”
“你明知我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姜泉之认真道：“我很期待和一昱哥过元宵，所以请不要赶我走。”
“你父母一定也很期待跟你一起过元宵吧？你在这儿待的时间太长了。”张一昱怎么忍心在这么重要的节日，破坏了别人的团圆。
他的生活早已残破不堪了，他不希望连累身边的人。
“......”张一昱是多虑了。
若是让父母知道他现在住在张一昱家里，恐怕会连夜将儿子的行李寄过来。
“如果一昱哥是在顾虑我的父母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只要他们表示思念我，想让我回家，我今天就回去。”
“这个......”
说完姜泉之便拨通了父亲姜绍之的电话。
确定了并没有打扰父亲休息或是工作之后，姜泉之打开了免提。
—— 儿子，去朋友家玩得怎么样?
“嗯。”
—— 嗯是什么意思？你还回家吗？
“爸希望我回去吗？”
—— 爸当然希望你回来了，把他一块儿带回来。
“做不到。”
—— 废物！完全没有你爸当年的魄力，想当初我跟你妈......
嘟......
一见父亲又要开始自恋，姜泉之立即挂断了电话。
“......”
“......”
“......”
房中的三人呆若木鸡，气氛尴尬。
“额，那个，小泉......”张一昱惊道，“叔叔这性子，怪有趣的......”
张一昕更是吃惊，半天嘴都合不拢，“小泉，你跟你爸性格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是亲生的吗？”
“很可惜，是亲生的，我们做过亲子鉴定。”姜泉之顶着一副严肃无比的表情，说着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一昱哥都听清了吧？我父母对于我回不回家，并不会太在意。”
“可是......”
“好吧，一昱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姜泉之知道张一昱是为了他好，他不想用强硬的态度留下，显得自己任性非常。
“......小泉，后天我就开始上班了，晚上也会加班到很晚，所以......”张一昱慌忙解释。
“我都明白。”
“......”姜泉之不再固执，可张一昱却觉得自己像个强行赶走他的坏人，总有些不安。
姜泉之看了眼时间，或许他该走了，好在他在天襄市是有住处的，也不会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境地。
只是这半个月，怕是不能再来了，若让张一昱知道他没有回去，又得拉长了脸。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要如何度过，姜泉之还没有想好。
要不要去陈叔叔那里待一阵子呢？
罢了，他大概也还在老家没有过来吧？毕竟还没有开学。
张一昱像是看穿了姜泉之似的，突然直勾勾地盯着他，脸色都跟着严肃了。
“小泉，不可以。”
姜泉之一怔，心虚地撇过了头，“一昱哥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一昱哥是什么意思......”
“别装蒜！”
“......”
张一昕来回看着他们俩，忍不住插话，“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
“多嘴！电灯泡！”姜泉之起身，微微鞠躬，“一昱哥，我吃饱了，那么，我去收拾东西，就先回去了。”
“你回哪儿？”刻意对他这么客气，分明是在生气。
“我在这里......有住的地方，一昱哥忘了？”他又不是无处可去，回不回家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他正准备离席，张一昱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放他离开，“小泉......”
“一昱哥要是舍不得我就直说，不说的话就别拉拉扯扯的。”这话倒像是扭捏的小丫头说的负气话，跟他这个大男人实在不符。
“......你......”
“请放手。”
“留下，直到开学。”
“......”张一昱果然看穿他了，他明明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的，“是一昱哥自己留下我的，可别反悔！”
“......不反悔。”
张一昕看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悄悄踢了他一脚，暗施眼色。
好小子，技术见长啊，竟治得她哥哥服服帖帖的。
她纠结了老半天，想着如何缓解两人关系，没曾想，那两人的关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微妙。
“我、我吃饱了，去洗澡啊......你们，继续打哑谜吧......”就像姜泉之说的，她不过是个“电灯泡”而已，多待无益，还会影响姜泉之的“发挥”。
第一百五十七天。
张一昕一回来，家里便乱成一团。
早上醒来，张一昱便开始了扫除工作，顺便将家里未来得及清理的旧衣物和用品都扔掉。
这些原本该年前做的，取“除旧迎新”之意。但他年前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做。
姜泉之同他一起收拾，而张一昕则安稳地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心安理得地受着他的好。
“喂，猪崽子，你就不想收拾一下你的房间吗？”姜泉之可盯了她许久了，这女人，未免太懒了。
“哦......”她不情不愿地起身回了房间，又安稳地躺在了床上。
“快点给我收拾！把被子叠了，衣服鞋子桌子都整理好！”姜泉之又站在门口催促。
她若不做，这些势必又要张一昱来做了。
“我哥会收拾的啦......”
“你想挨揍是不是？！你长这个脑袋只是为了身高吗？不要就给你掰下来。”
“讨厌！”张一昕这才开始收拾起来，嘴中仍然絮絮叨叨地骂，“叠什么被子嘛，晚上还不是要乱......还没嫁进我家呢，就开始命令我......”
“你少啰嗦！”她竟然说他要“嫁”进他们家？
他可是想着让张一昱“嫁”过去的。
......
忙了一上午，终于把这个家完全收拾干净了。
张一昕从衣柜中收拾了满满两袋子的旧衣服和旧鞋子，全部堆在了门口。
“哥，扔垃圾的时候把这些都拿去扔掉哦。”
张一昱随便翻看了两下，微微皱眉，“一昕，这些都不要了吗？没坏吧？”有些衣服她甚至都没穿过，看着还蛮新的样子。
“嗯。”她洗完手，又躺回了沙发上，“都是不再需要的东西，留之无用，弃之，亦不可惜。扔掉好给衣柜腾出空间买新的啦！”
“你这孩子，真浪费。”张一昱将垃圾收拾好一并带走。
但他并没有扔到垃圾桶里，而是放在了旧衣物回收处。或许，会有人需要吧。
张一昱的身影一消失，张一昕立即来了精神，拉过了姜泉之。
“小泉，昨天问你的事，快回答我。”
“什么啊？”
“我哥跟我爸爸的事儿，快说！”
“没什么，一昱哥只说了太久没联系，生疏了而已。”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想起那天张一昱愤怒的表情，姜泉之便不寒而栗。
—— 这是我的隐私，你不过是我妹妹的同学，和我偶然之间的相遇，有着不知何时断绝的缘分，我的私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这话，他不想再听一遍了。
可张一昱又说了，他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就这样？”张一昕半信半疑，“这点理由就能让哥这么愤恨不平？我哥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姜泉之瞟她一眼，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跟小气没关系，感情这东西，是要时常维系的。一旦失去了联系，那点血缘关系，也会被时光冲刷得一干二净。要是你五年十年地没有同一昱哥联系，你觉得他还会这般对你吗？！”
张一昕泄了气，“我也知道啦，可是我哥也在刻意地疏远爸妈啊。既然他在疏远他们，总该有个正当的理由吧？总不能是为了疏远而疏远？”
“一昱哥只是对童年的不安定心有余悸而已，他既不想说，你就别问！”
“什么意思？”
“安静点，猪崽子！”
他已经听到了张一昱的脚步声。
“哎，张一昕。”
“干嘛......”
姜泉之双手环胸，满脸狐疑地望着她，“你......会弹钢琴，古筝，会跳街舞，现代舞，古典舞，还会国画？真的假的？你这只没头没脑的猪，居然是个才女？”
她这气质，怎么看都不像啊。
“我哥跟你说的啊？”张一昕淡然道。
“嗯。”
“我确实很喜欢这些东西，从小妈妈就给我找了最好的老师来指导我，尤其是钢琴，更是她手把手教我的。
只是很奇怪，每次她看见我弹钢琴时总会发呆，思绪似乎飘得很远，眼神好像根本没有落在我身上，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姜泉之问道，“会不会是一昱哥？他也会弹钢琴吗？”
“那我可不知道，不只爸爸妈妈没说过，哥哥连提都不提，从前家里虽然有一架钢琴，但我也只听妈妈弹过。
在我的印象里，爸爸妈妈总是吵架，没有一天是不吵的。爸妈离婚之后，妈妈把钢琴也给搬走了......说远了，总之，每次和哥哥见面，他也只会让我好好照顾自己，连学校里的事也从不会和我说。”
“这倒是奇怪。”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你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出路，为了一昱哥放弃这一切，你真的舍得吗？你觉得值得吗？”
“值！”张一昕站直身子，眼神坚毅地看着他，“我哥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姜泉之小朋友，你要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姜泉之洗耳恭听。
“我哥哥是我最在乎的人，那些东西和他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一定是我上辈子拯救了宇宙，这辈子才会被上天这么眷顾，赐给我这么好的哥哥。或许我不是最好的妹妹，但我一定会做他最强的后盾。”张一昕得意道。
“呵呵......”姜泉之笑着揉乱了她的发，调侃道，“那一昱哥上辈子一定是炸过你的坟，这辈子才会被你这样讨债。”
“讨厌！！人家正得意呢，你就不能不泼我冷水吗？贬低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嘛？！”
“很开心。”
“你！我一会儿让我哥别理你。”张一昕气得脸颊鼓鼓的。
“呵呵......幼稚。”
“到底谁幼稚啊？怪不得我哥说你幼稚，你就是幼稚。”
......
张一昱倚靠在门边，听着房里的对话，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果然，还是耽误她的人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