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为什么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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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迪习惯在私人会客厅招待他的朋友。
他坐在舒适的扶手椅上，朋友带着据说是他的人一起在沙发上落座。布朗迪面色不虞，笑容里有几分讽意：“不知者无罪吧，卓根，我又不知道这是你的人。在我们家的地盘上突然出现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类，我就算是尝尝又怎么样呢？”
达诹没回话，从鼻子里很轻地哼了一声。
“卓根？”滕空看达诹。
“咦？你的人都不知道你叫卓根？”布朗迪笑盈盈地，“该不会我们认识七十几年，你一直都在用假名字骗我吧？”
“入乡随俗，卓根是到了这边之后我自己取的名字。”滕空一问达诹就颇为耐心地解释起来，“你知道的呀，卓根。”
卓根，Dragon嘛。男大这点英文水平还是有的。滕空点头。
跟他就摆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死样子，跟滕空就有问必答温声细语上了。布朗迪直皱眉，但他依然往下说：“尽管我确实不知道这是你的人，但我还是愿意向你表示歉意。我的朋友，我还什么都没做，对吧？”
“嗯。”达诹总算正眼看他，“所以我也什么都没做啊。”
布朗迪眨眨眼，笑起来：“这么大敌意干什么？”
“没有。好在你什么都没做，我们还是朋友。”达诹从沙发上站起来，“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带他先走了。”
“这么急着走？看起来很像是心虚啊……”布朗迪偏了偏头，右手支着腮，“弄丢的血奴很贵的，你倒是先还给我啊。”
“弄丢是你的事。我要你的血奴干什么？”达诹心平气和。
“我也好奇你要我的血奴干什么。”布朗迪略微前倾了身子，看向滕空，“滕空，你家这位不会背着你偷偷养血奴吧？你怕吸血鬼怕成那样，就不怕他？”
布朗迪的思维太跳跃了，滕空还没听懂他的意思，就听达诹的声音又阴沉了一些：“与我无关。”
“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件事真是巧了，我准备好的拍品上台前悄无声息地丢了，而你的人突然出现在我家中专门装拍品的笼子里。”布朗迪说，“我这地方你也来过不少次了，能悄无声息把我的拍品换掉……这事能办到的人可不多。”
“我办不到。”达诹说。
“那谁知道。”布朗迪说，“反正依我看你嫌疑最大，你不能就这么走。”
达诹和他对视片刻。吸血鬼笑容灿烂，露出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滕空也看吸血鬼，感觉他嘴里的四颗犬齿像是伸长了，随后听见达诹妥协道：“你想怎么样。”
“你帮我找回来，就算两清了。”
“两清？你中文没学好？”达诹皱眉，“我没动你的东西，不欠你的。”
“什么叫不欠我的。”
布朗迪朝滕空一努嘴：“一刻钟以前这还是我的新血奴。”
达诹：“……”
达诹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茶几干脆利落地断成两截。布朗迪叫了一声“God”，但依旧笑眯眯的：“那你现在不只欠我一个血奴了，这茶几也很贵的，回头赔给我啊。”
“用不起就别用。”达诹冷冷地道。
话虽然说得很不客气，但他站在那，没有往外走的意思了。布朗迪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当下就打算趁热打铁，进一步感化一下他这位面冷心冷的朋友：“达诹，这几年我的处境不太好，有很多血族对大家长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总之这个血奴我确实是丢不起，看在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
达诹没说好，但也没挪地方。布朗迪露出了然之色：“茶几不用你赔了！”
滕空：“……”
达诹冷笑一声，迈步就走。
“哎哎哎，我开玩笑的。”布朗迪道，“你帮我找回来，按成交价算，我分你百分之十。”
“二十，我不保证找回来，我只帮你查谁动的手脚，东西怎么丢的。”达诹说，“万一你那血奴已经被挫骨扬灰毁尸灭迹了，我总不能白忙。”
“……”布朗迪面色凝重。
“这个血奴你确实是丢不起。”达诹提醒他。
“……”布朗迪咬咬牙，“行，二十就二十。”
“还有……”达诹说。
“喂，你趁火打劫也有个限度。”布朗迪面色阴沉起来。
“什么趁火打劫啊，我给你想办法呢。”达诹说，“这件事肯定是你族人干的，我帮你查这件事，需要在不惊动这些人的前提下，见到所有人。”
“这好办。”布朗迪拍手，“今晚你来晚宴。”
“你们血族晚宴不是不请外人参加吗？”
“谁知道你是外人还是自己人……正好这位滕空小朋友是吸血鬼嘛。”布朗迪说，“这样你也算个血族家属了。”
他促狭地冲滕空抛了个媚眼。
滕空：“……”
“行。”达诹答应得很痛快。
“先带这位小朋友去休息休息吧。”布朗迪伸了个懒腰，“咱们晚宴见，我也要睡一觉了。”
达诹对布朗迪这地方颇为熟悉，他自然地伸手拉着滕空的手出门。滕空颇不适应和另一个外表为雄性人类的生物牵手，但达诹的动作太自然了，于是滕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下楼、穿过走廊、上楼、再穿过走廊，数次之后，达诹推开一扇走廊尽头的门：“这里。”
门里漆黑一片。
滕空站在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就这一下的功夫，达诹已经没入黑暗中了。过了一会，达诹站在离门口很远的地方小跑着拉开一排厚重的黑色窗帘，落地窗外阳光灿烂，看起来刚过正午。
“吸血鬼这边，他们和人类的作息几乎完全相反，因此正如人类的大型拍卖会往往从傍晚持续到深夜，吸血鬼的拍卖会几乎都在清晨开始，接近正午时分迎来高潮。”达诹说。
滕空愣了一下。其实他并没对时间有什么错愕的情绪，但他很快意识到，达诹突然来了这么一段，或许是出于某种可以称之为紧张的心理。
“达诹，我们很久没见了吗？”滕空问。
“……是很久了。”达诹说，“按照人类的历法计算，现在是十七世纪，1630年。”
滕空：“……”
男大以他仅有的知识换算了一下，现在差不多是清朝。倘若他真是从原始社会过来，那他这一次跨越的时间线足足有几千年。
“……那真的是很久了。”滕空说。
久到他看着长大的龙在外表上完全变成了一个人，稚嫩的童声也变成一种富有磁性且深沉的成年男性的低音。如果不是达诹自报家门，滕空见到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出他的身份。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滕空试着去找新话题：“这客房好大，吸血鬼很有钱吗？”
他们待的这间客房的挑高都差不多有六七米了，房间更是宽阔宏大得男大前所未见。刚才去到的布朗迪的房间似乎都没有这么大。
“吸血鬼还好，只是一般的长生种，确实会有一些囤积财富的手段。”达诹说，“不过布朗迪在这些吸血鬼里也是很优秀的商业天才，所以三百年前坐上了他们这一支的家长的位置……”
原来吸血鬼也是长生种。滕空在“时空失控”里遇到的长生种比人类都多，不如改叫“时空中的长生种”。
“滕空。”达诹凝视着他，“一般的长生种只能活几百年，最多上千年，基本也就到头了。”
滕空：？
这话什么意思？
“我更久一点。”达诹说，“只有我是真能陪你走到人生尽头的。”
这话说得有点怪。达诹的眼神和语气都让滕空觉得有点怪。他有些不自在地挠挠脸，错开了视线：“意思是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我们现在是在布朗迪的古堡里。这地方平时作为他的私人庄园，每三年会为他们这一支吸血鬼举办一次家族聚会。布朗迪会把三年来做生意攒下的最合族人胃口的东西留在聚会前一天拍卖，也算是他笼络族人的一点小手段。”达诹说，“你意外出现在原本装拍品的笼子里，确实太巧了一点。但你出现的时候太晚了，拍品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
“等一下。”滕空叫停，“什么情况，达诹，你现在是个侦探？”
“可以是。”
“何出此言？”
“因为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达诹说，“所以我现在会的东西很多，做过的事也很多。这就是当长生种的好处。”
还挺骄傲。
滕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作为长生种，吃过的盐比任何优秀侦探吃过的饭都多。
“你累不累？去睡一觉吧。”达诹关切道，“晚宴之前我会叫醒你，吸血鬼的家族聚会很好玩的。”
“好玩？你参加过？”滕空好奇，“不是说不请外人的吗？你之前以布朗迪家属的身份参加过？”
达诹瞪圆了眼睛，这是滕空见到他如今的样子后第一次看到他有这么大幅度的表情：“我才没有。我没参加过，我只是听人跟我说过……很好玩。”
“行啊。”滕空确实也困了，不再逗他，“那我睡一觉吧。你不睡吗？”
“我？我睡哪？”
“这什么问题？”滕空困惑，“这不是有床吗？你……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床吗？”
达诹如愿以偿，小嘴巴顿时闭了起来，再没提出任何问题。一直到滕空在另一侧睡熟以后，他伸出手，虚虚地描了一下他的嘴唇。
好想亲。好想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