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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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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水柱在黎明微光中划出惨白的抛物线。周辞踩着满地玻璃渣走进爆炸现场，每一步都激起带着化学药剂味的泥浆。技术员小李举着紫外线灯，照亮了半截焦黑的臂骨——那根死死扣着阀门的手指上还套着顾氏药业的员工ID环，编号在高温下扭曲但依稀可辨：ST-2176。
"身份确认了吗？"
"张明，前顾氏药业保安队长。"技术员翻动平板电脑，"三年前因吸毒被开除，档案显示……"他忽然压低声音，"他女儿张筠死于VB-21临床试验。"
暴雨突然变得猛烈，周辞的雨衣帽檐不断淌下水帘。他抬头看向爆炸中心点，扭曲的钢架结构在雨中像某种现代艺术雕塑。恍惚间，他看见景殊穿着透明防护服站在废墟中央，正用镊子夹起某样东西放入证物袋。青年的动作精准得像在解剖课上示范，防护面罩后的眼睛平静得可怕。
技术员用镊子拨开碳化的工作证，他指向尸体腰间烧变形的金属匣子，"这个保险箱应该是爆炸时从文件柜里炸出来的，里面……"
周辞戴上手套，指尖触到匣子边缘时突然顿住——腐蚀严重的金属表面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最近被人用钥匙打开过。当他掰开变形的箱门时，一叠用防火袋密封的文件滑落出来，最上面是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顾沉烨站在实验室里，手里举着标有"VB-21"的试管，身后白板上的分子结构式被故意拍得清晰可见。
"□□的衍生物结构。"随行的化学专家倒吸一口冷气，"但这里标注的氮原子位置……"他忽然翻到文件第二页，声音戛然而止。那是份手写实验日志，日期显示在三年前张明女儿死亡前一周：
「测试组VB-21-09出现严重戒断反应，受试者攻击医护人员。值得注意的是，其产生的幻觉都与蝴蝶有关。顾总要求增加剂量继续观察，说这才是真正的"商业价值"。」
文件第三页贴着张筠的住院照片，女孩手腕上绑着印有顾氏LOGO的测试环，VB-21-09的编号刺目得像道伤口。周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林宴如尸体脖颈处那些蝴蝶形状的瘀痕。
"周科长！"小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举着密封袋跑来，里面是半张烧焦的照片，"在配电室发现的！"
照片上，年轻的顾沉烨正在给某个实验装置签名，背景里的电子钟显示日期是三年前景逢春死亡前三天。而照片角落，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记录数据——那肩膀的弧度与程铮卧底时期的档案照完全一致。
技术员从废墟深处举起个扭曲的金属物，"还有这个！"
那是个被炸变形的手机，屏幕上还留着最后编辑的短信草稿：「警察同志，顾沉烨用戒毒实验制毒的证据在……」后面的文字被烧毁了。但手机壳夹层里藏着的微型储存卡完好无损，上面用红笔画了只简笔蝴蝶。
当周辞将储存卡插入读取器时，爆炸现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消防队长指着西侧厂房大喊："二次爆炸预警！所有人立即撤离！"
混乱中，周辞看见废墟阴影处有个白色身影一闪而过——景殊的白大褂衣角消失在扭曲的钢架后方，青年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发蓝光的东西。
躲到安全区域后，储存卡里的内容让所有人沉默。视频里，顾沉烨正在豪华包厢里向几个商人演示："VB-21的妙处在于，戒断反应会让人看见心里最恐惧的东西……"他往酒杯倒入白色粉末，"比如张工女儿总说看见蓝蝴蝶……"
突然，镜头外传来林宴如的尖叫："住手！那是会死人的！"画面剧烈晃动间，拍到顾沉烨狠狠掐住妻子脖子，而她锁骨处已经浮现出蝴蝶状的青紫瘀斑。
视频日期停在张筠死亡当天。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周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现读取器屏幕映出自己身后的人影——程铮不知何时出现在警戒线外，正用某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燃烧的实验室。他□□上凝结的水珠像眼泪，而右手紧握着个银色物件，在闪电照耀下泛出蓝光。
那分明是半枚蝴蝶胸针的残片。
雨幕中，程铮的身影如同一道灰色的剪影。他掌心里的蝴蝶胸针残片泛着诡异的蓝光，与燃烧的实验室火光交织成一种非自然的色调。
"你早就知道。"周辞的声音穿透雨帘，不是疑问句。
程铮的指腹摩挲着胸针断裂的边缘，那里露出极细的金属导线。"三年前结案时，证物室丢了一枚胸针。"他抬起眼，实验室的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昨天突然出现在我办公桌上。"
一声巨响从火场传来，冲击波震得积水泛起涟漪。周辞趁机靠近两步，终于看清那半枚胸针内侧刻着的编号：μB-22-09。他的呼吸瞬间凝滞——这个编号格式与张筠测试环上的VB-21-09如出一辙。
"张筠是第九号受试者。"程铮突然抓住周辞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但μB-22是什么意思？"
读取器屏幕在这时突然亮起，最后一段被加密的视频自动播放。画面里出现一间纯白的实验室，林宴如穿着隔离服，正将蓝色结晶注入蝴蝶胸针的金属底座。她对着隐藏摄像头说："小挽，记住妈妈教你的剂量……"话未说完，顾沉烨的身影闯入镜头，随后画面变成雪花点。
视频结束前的最后一帧，定格在实验台角落的标签：μB-22 Phase3。
小李的惊呼声从废墟方向传来："周科！我们在西侧厂房发现——"
一道刺目的车灯打断了他的话。黑色大G碾过积水停在警戒线外，顾挽撑着黑伞走来，伞沿雨水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水帘。他今天戴的蓝钻胸针在闪电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与视频里林宴如手中的蓝色结晶一模一样。
"周警官。"他的目光扫过程铮手中的胸针残片，嘴角浮现出转瞬即逝的笑意，"父亲生前最讨厌下雨天，说雨水会污染实验数据。"
雨势忽然加剧，顾挽的伞面被砸出密集的鼓点。在他身后，消防员正从西侧厂房抬出个密封箱，箱体上腐蚀严重的顾氏标志旁，μB-22的喷漆编号正在雨水中溶解。
程铮的手突然垂落，胸针残片掉进积水里。周辞看见这位铁血队长脸上闪过从未有过的恐惧——因为顾挽的伞柄末端，分明装着与视频中相同的蓝色结晶，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亮。
"对了。"顾挽转身前轻声道，"景殊同学刚才来电话，说在整理他姐姐的遗物时，发现些有趣的实验笔记。"他故意停顿，"需要我派车送您过去吗？周警官。"
积水中，那半枚胸针突然发出细微的"滴"声，蓝光转为危险的红色。程铮猛地将周辞扑倒，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三米外的警车。当耳鸣消退时，顾挽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条的蓝丝带飘落在周辞手边，上面用金线绣着：
μB-22终测倒计时72H
爆炸的余波仍在雨中回荡，警笛声、消防车的轰鸣、人群的呼喊混杂在一起。周辞从泥泞中爬起，耳鸣未消，眼前仍残留着那枚胸针爆炸时的刺目蓝光。程铮已经站起身，脸色阴沉地盯着顾挽消失的方向——那辆黑色大G早已不见踪影。
"他早就安排好了。"程铮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这场爆炸，张明的死，甚至我们找到的证据，全在他的计划里。"
周辞抹去脸上的雨水，低头看向那条蓝丝带，金线绣着的倒计时仿佛在无声地嘲弄他们——72小时。
"顾挽去哪了？"他低声问。
程铮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捡起地上那枚已经炸毁的胸针残片，金属边缘仍残留着微弱的电流。
二次爆炸后，西侧厂房彻底坍塌，但消防员在废墟深处找到了一个被加固的保险柜。柜体已经变形，但内部的防火层保护了里面的东西——一沓实验记录、几支未销毁的药剂样本，以及一台加密的硬盘。
"VB-21的全部实验数据。"技术员小李小心翼翼地取出硬盘，"还有……顾沉烨的私人账本。"
账本里记录的不是普通的资金往来，而是毒品交易的明细——VB-21被伪装成戒毒药物，实际却在黑市流通，价格高昂，买家遍布东南亚。
"难怪顾氏集团这几年扩张这么快。"周辞翻看着账本，指尖停在一页上——"μB-22项目，初始资金3亿，目标：可控成瘾性。"
"他在研究怎么让人无法戒断。"程铮的声音冰冷，"VB-21只是试验品，μB-22才是最终产品。"
周辞猛然想起顾挽伞柄上的蓝色结晶，以及林宴如视频里那句——"小挽，记住妈妈教你的剂量……"
林宴如知道μB-22的秘密。
而顾挽继承了它。
城郊的一栋私人别墅内，顾挽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杯。窗外暴雨如注，闪电照亮了他半边侧脸，蓝钻胸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
"警方找到账本了？"他淡淡地问。
身后的保镖低头："是的，按您的计划，硬盘里的数据已经解锁。"
顾挽唇角微扬，啜饮了一口红酒。"很好，让他们查。"
他转身走向书桌，拉开抽屉，取出一支密封的试管——蓝色结晶在液体中缓慢溶解，像一只沉睡的蝴蝶。
回到警局，周辞将证据整理成报告，VB-21的制毒案、顾沉烨的贩毒网络、张筠的死亡真相——全部浮出水面。
"顾挽在引导我们查他父亲。"程铮盯着白板上的线索图，"他想借我们的手，彻底毁掉顾沉烨的遗产。"
"但他自己呢？"周辞皱眉，"μB-22到底是什么？还是……他在隐瞒什么……"
三天后，结案会议上，投影仪将证据链完整投射在幕布上。周辞站在台前，肩章上的三枚四角星花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翻动结案报告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根据爆炸现场发现的账本和实验数据，现已确认顾沉烨涉嫌以戒毒药研发为掩护，长期制造并贩卖新型毒品。"激光笔的红点停在VB-21分子结构图上，"该物质会导致严重幻觉和成瘾性，三年来已造成17名受试者死亡。"
技术科的小李调出数据库比对结果："与三年前景逢春尸检报告中的'未知代谢物'完全吻合。当时负责此案的检验员王明，现已被控制接受调查。"
会议桌尽头，局长赵怀远面色凝重："张明女儿的案子呢？"
"重新开棺验尸确认，张筠死于VB-21过量注射引发的恶性心律失常。"周辞点击遥控器，屏幕切换到张筠手腕的特写照片，"她佩戴的测试环编号VB-21-09，与顾沉烨私人实验室记录一致。"
投影切换到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画面里顾沉烨正将注射器交给穿白大褂的程铮，背景电子钟显示日期是景逢春死亡前三天。会议室里响起压抑的抽气声。
"禁毒队已查封顾氏集团三个秘密实验室。"缉毒队长陶靖起身汇报，"国际刑警正在追查境外销售网络。"
法医主任突然举手："那个μB-22项目..."
"目前只找到研发日志。"周辞调出防火箱里发现的文件，"显示是VB-21的改良版，但核心数据已被销毁。"他刻意略过顾挽伞柄上的蓝色结晶，余光瞥见程铮指节泛白的手。
会议持续到日暮。当结案章重重落下时，窗外晚霞如血。结案会议结束的当晚，市局证物室亮如白昼。
周辞站在紫外线灯下，指尖悬停在防火袋封存的μB-22实验日志上。纸张边缘泛着经年霉变的黄，但钢笔字迹仍锋利如刀——「Phase3受试者出现自主呼吸停滞，但脑电波异常活跃。林工提议终止项目，顾总批注：继续。」
最后一页被撕去，残存的纸茬上沾着一点干涸的血渍。
“技术科复原了硬盘里的删除记录。”小李递过平板，屏幕上是一段被分割成256个加密区块的数据流，“最后操作时间在顾沉烨死亡前6小时，执行终端编号ST-2176。”
——张明的员工ID。
程铮突然推门而入，警服外套沾着夜雨的潮气。他甩下一份档案，扉页上“程铮”二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μB-22-01」。
“三年前卧底期间，顾沉烨给我注射过‘新型戒毒药’。”他解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露出针孔状的陈旧疤痕，“之后三个月，我每天凌晨三点十四分会准时惊醒，看见满墙蓝蝴蝶。”
周辞的瞳孔微微收缩——法医报告显示，林宴如死亡时间正是凌晨3:14。
结案章落下的那一刻，周辞盯着投影仪熄灭后残留的光斑，忽然意识到——他们拿到的所有证据，都像是被人精心摆好的多米诺骨牌。
每一块都指向顾沉烨。
每一块都恰好出现在警方需要的位置。
——有人在替他们查案。
凌晨1:23，市局证物室。
紫外线灯下，周辞戴着手套，指尖拨弄着那枚炸毁的蝴蝶胸针残片。金属断面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像是某种生物荧光。技术科的报告就摊在旁边——「检测到未知放射性同位素，半衰期72小时」。
正好是倒计时结束的时间。
门被推开，程铮无声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解封的档案。
「景逢春尸检补充报告：死者鼻腔内检出微量蓝色结晶，与VB-21代谢物结构不符。」
周辞抬头，程铮的瞳孔在暗处收缩了一下。
“μB-22。”他声音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景逢春死前接触过它。”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档案最后一页被刻意模糊的照片——景逢春的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极浅的蝴蝶形淤青。
和林宴如的一模一样。
上午9:15，审讯室。
前顾氏药业首席研究员俞鹤坐在铁椅上，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桌面。他已经被拘留48小时，但直到周辞把μB-22的实验日志推到他面前，他的表情才真正崩溃。
“我只是按顾沉烨的指示记录数据！”他声音嘶哑，“μB-22的受试者名单只有林宴如知道，她……她死前把资料藏起来了！”
周辞缓缓翻开日志最后一页——「Phase3受试者出现脑神经重构现象，建议终止项目」。
签名栏被血渍覆盖，但能辨认出一个「林」字。
“为什么是蝴蝶？”周辞突然问。
俞鹤猛地僵住。
监控录像显示，就在这一刻，审讯室的玻璃外——顾挽的身影一闪而过。
下午3:40，技术科。
小李的电脑屏幕疯狂滚动着代码，硬盘解密进度停在99%已经两小时。
“有人在远程干扰。”他咬牙，“每次快破解时，系统就会自动上传一段垃圾数据……”
周辞盯着上传记录的IP地址——定位在顾氏集团废弃的服务器，但追踪信号却显示，数据最终流向了一台私人终端。
程铮突然伸手按下暂停键。
上传记录的末尾，藏着一行极小的时间戳：三年前景逢春死亡当日。
“不是干扰。”程铮声音冰冷，“是有人在同步我们的调查进度。”
晚上11:30，局长办公室。
赵怀远面前的电脑正在播放一段加密视频——顾沉烨在包厢里掐住林宴如的脖子，而角落的镜面反射里，顾挽静静站着，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
日期是三年前。
“他在引导我们。”周辞盯着屏幕，“所有证据都指向顾沉烨，但每一份证据里……都有顾挽的影子。”
赵怀远沉默良久，突然调出一份档案：「三年前景逢春案结案报告」。
签字栏上，顾沉烨的签名下方，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铅笔字迹——「μB-22样本已移交」。
程铮的指节捏得发白。
窗外，雨又下了起来。
次日上午十点，缉毒队突袭顾氏药业旧仓库。
破门锤撞开锈蚀的铁闸时，陶靖的耳机里传来技术科急促的警告：“检测到强电磁干扰！可能有——”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气浪掀翻了两名前排队员，但预想中的火焰并未出现。硝烟散尽后，仓库中央露出一个直径三米的环形装置，十二台显示器悬浮在钢架上，正循环播放同一段视频：
林宴如被束缚在医疗椅上，颈动脉连接着装有蓝色液体的透析仪。她对着镜头嘶喊：“μB-22会改写神经突触！顾沉烨想造的是人形毒品载体——”
画面戛然而止，跳出一行倒计时：71:59:23。
陶靖踩碎脚下玻璃管，里面残留的蓝色结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氧化发黑。他忽然想起证物报告里的一句话：「死者景逢春指甲缝中检出四氧化三钴，常见于锂电池正极材料」。
法医解剖室的无影灯下，景殊将张筠的肋骨排列成标本形态。
“教科书上不会写的事。”他刀尖轻点胸骨内侧的黑色斑点，“VB-21代谢物会沉积在骨髓，但张筠的浓度是致死量的20倍。”镊子突然夹住一块蝶形骨片，“除非有人在她死后二次注射。”
监控录像在此时自动激活。屏幕里出现顾挽的身影，他正将注射器递给穿保安制服的张明，背景里病床上的女孩剧烈抽搐——日期显示是张筠官方死亡时间后48小时。
“顾挽修改了死亡证明。”周辞看向玻璃门外，程铮正用□□划开自己的旧伤，血珠滴在检测仪上，读数瞬间飙红——“μB-22初始版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