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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IF:夏天的尽头 ...
夏天的尽头,三十五岁的开始。梁暮之与谭谢合作拍摄一部同志电影,他们见到对方就总觉得还是另外一个炎热而充满眼泪的夏天,穿着几十几百块的衣服在镜头前后奔跑、表演、生活。
梁暮之见他的第一面问:为什么没和邰稚恋爱?谭谢穿着旧扑扑的棕色POLO衫吃雪糕,空手接着融化水滴,没用,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渗。这跟感情一回事。
谭谢说:不是他爱我就可以的事情,他比我们小得多呢。我无心爱恋了已经,你怎么不爱恋谁?好多年了,虽然没有那样的一场雪,但小雪小雨总是有的吧。
梁暮之叹气,抓乱发型道:因为我讨厌雨也讨厌雪。谭谢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那一场雪就不行。谭谢想,我不是非要那一场雪,我就是什么也不想要。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等导演准备好就擦干净手脸,钻进人群中开始拍摄。
这部同志电影投资甚小,换一句话来说就是什么都没有,不单单是没有服装化妆的问题,是连备案都没有的问题。梁暮之看完剧本后,托着脸合拢双眼听导演讲述故事细节,讲述拍摄手法,到最后才问:你这个有正面裸身镜头,大陆怎么上映呢?
导演神秘地笑了一下:我没打算上大陆呀,我也不打算要国内的奖项。梁暮之听完跟导演签下合约,确定出演本片男主角。起初和他搭戏的是比他小几岁的范忝,只演了两天还是三天就和导演解约逃跑。
范忝是学院派,匠气重,技巧性大于天分,跟梁暮之同框对话一个像文艺片,一个像偶像剧。没拍两个镜头就被导演指着鼻子骂,长相差、演技差、台词差,梁暮之不敢打圆场,坐在旁边抓着剧本读,假装不知道。
或许是觉得丢脸,又或许是被导演骂得失去信心,没法再演。导演要重新找男二,拍摄搁置一天就烧一天的钱,他负担不起。找过几个演技和脸都过得去的演员,要么是酬劳谈不拢,要么是时间谈不拢,眼见着搁在手里快一个月,梁暮之便把谭谢的联系方式给了导演。
梁暮之不知道导演怎么把谭谢请来的,不过他愿意来,梁暮之蛮喜悦。年轻时这个讨厌,那个也讨厌,到了现在这个岁数,看来看去,个个都不讨厌,但留在身边的也就只剩谭谢罢了。
这部电影拍了半年之久,导演总是随便地把他们丢在人群里,自己躲在旁边拍。要求自然灵动,求到旁人不知道在拍戏。很少有人凝视他们,观察他们,他们就像森林里的一株草,河流里的一滴水那般如常。
他们对话,奔跑,争执,接吻在导演的镜头里既像主观视角又像客观视角,朦朦胧胧的,分不大清楚。休息时谭谢问他:“你有因戏生情过吗?”
梁暮之摇头凝视谭谢的脸,目光像在溜冰:“没有,我分得很清。”
谭谢望进他的脸,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继续说:“那还哭吗?最近。”
梁暮之转脸望向远处,这个城市到处可以见到一群又一群的鸟雀,鸽子,燕子,还有什么,他对鸟太陌生了。口吻轻盈:“最近其实不怎么不哭了,就是总做梦。”
“会梦见他吗?”
“会,但醒来以后总是想不起他的脸,看见照片又觉得从来没忘记过,这个时候会觉得他离开我太久了。”
他问谭谢生活如何?谭谢笑盈盈地说我可是在做喜欢的事情,比你幸福得多好吧。梁暮之低头笑了。
拍亲密戏时他们常笑场,仰倒在床沿,手臂搭在腰上直笑。裸身对他们来说不算压力,国内对男艺人的尺度甚开放,虽然是区别对待的开放,但事实如此。难题是如何克服曾经互为情敌的感受,如何看见你不想起我与他的从前种种。
导演任由他们笑,甚至把这一段笑作为花絮。谭谢拍他的腿,他抬起头看抱膝坐在里侧逆光的谭谢,口型问:你俩做过吗?他翻起身背对谭谢回,当然。接着重拍了两次,顺利结束了正面裸身这一段。拍戏就是这样,要以另一个身份去爱完全不认识的另一个人,关上镜头以后,梁暮之就是梁暮之而已。
电影拍完,二人各有安排,两飞。梁暮之比谭谢早一天走,谭谢被朋友绊住脚没来送,传讯息来劝慰他:我们也是“爱”过一场的人了,多少年了,快点打起精神来,下次见你要幸福,一路平安。他看到讯息长叹一气,泪泛泛地靠住扶手。
他长大了,彻彻底底的长大,甚至可以说老了,可是时间飞逝的这些年里,他几乎没有觉得轻松。他容易想多,又偏偏执着,十几岁时会为了一颗积木找几个钟,三十多岁时自然会为一个人痛苦十数年。好多次他和医生对话,试图寻找平衡,寻找安宁,到谈话的最后总是出现一模一样的语言:不行,我就是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那样的死,不能接受这样的寂寞,不能接受花开以后会谢。
凌晨一点梁暮之拖着行李箱走进家里的院子,蓝花楹的花期过了,光光的。他盯着看了会儿,在秋千上坐着荡。远处蓝幽幽的,像立起来的湖泊,平静地泛着淡淡光晕,发出轻微的噪声。秋千没有灰尘,没有落叶。梁暮之耸动鼻尖,闻见清清淡淡的清洁剂气味。他没有雇住家保姆。正想着,身后忽然亮了灯,柔和的光芒从窗户瀑出,淹没草坪,秋千,蓝花楹和梁暮之。
我们家进贼了。
梁暮之到院边的工具房找出油锯,轻手轻脚地摸进房间,心跳如鼓。他走过客厅,赤脚踩过浅灰地毯,经过青色岛台,顺着木楼梯往上。书房门虚掩着,光芒蔓延到他脚下,他挨着门框往里看,许多书被搬到地上一摞一摞的,小树洞的灯亮着,像个温暖的巢穴。
他小心走进去,有一种微妙的预感,微妙到眼眶发紧发烫。他绕过一摞一摞的书籍,找到我们的家的不速之客。眼泪和油锯同时掉落,碰倒摞好的书堆。是你。真的是你。
你缩在树洞里,戴一副窄窄的红框眼镜,书籍软弱在你的双膝,你拿双手按着它,嘴唇贴着双手的侧边,疑惑盲目地仰视我。你的头发好长,一并绑在身后,鼓鼓的像水母。几绺触须落在脸颊旁,松软的刘海被绿色三角发卡夹在侧边。你好像长大了,在那边的人也会长大吗?
“阿梁,你怎么哭了?拍戏受委屈了吗?”
你爬行,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你穿着一套蓝色的睡衣,上头印着许多花朵的线条。你戴着双镯和脚链,手指上有我送你的戒指,宣布我们相爱,我们结婚的那枚戒指,还有二哥给你的粉钻。后来他遇见一颗比二哥给的小一圈的粉钻戒指,要价四千万才知道心意可比,财力不可比。
这世界上的一切物质、感情都被赋予商品属性和价值,没关系,我心甘情愿。你的双手蛇上我的脸颊,指肚擦去泪痕,撅起嘴巴轻轻吹我的眼睛。百分百是你,没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你回到我的身边了。光是看你,就知道另一个我把你照顾得很好,哪怕你不需要照顾。
“我,我受尽委屈,山山。”
“就说你那个经纪人安排的任务太密了嘛。”无相把他抱入怀里,轻柔地左右摇晃,“休息一段时间,陪陪我,玩玩游戏,逛逛街,陪我去上课也可以。”
他拿泪脸蹭无相的脸颊和头发,看见无相空空的耳朵,“你的珍珠呢?”
“去游泳的时候弄掉了呀。演戏演成笨蛋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我什么都忘记了,全部忘记了。”
他抱起无相,跨过油锯,倒塌的书堆。无相抱着他的肩膀,目光飘到他的衣服再游去他的脸颊。他说你怪怪的耶阿梁。梁暮之吸鼻涕,然后说因为我太想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无相笑着抚摸他的脸目,凉凉的体温,缱绻的心。
梁暮之把多年来买的诸多宝物均倾倒给无相,无相坐在宝物中央,好像童话里的公主。这些年,他终于买到了更好的珍珠,跪在无相身前为他戴上,冷光照射下,它散发着绸缎似的光泽。他发了痴,呆望无相,喃喃:你真好看,闪着光,你长大以后原来是这样的,好漂亮。我老了。
无相眨眨眼睛,茫然地俏皮地凝视梁暮之,接着拿食指点在梁暮之鼻尖:“这算什么老,变成了大人而已。到底怎么了梁暮之,你好像很惊慌失措。”
梁暮之泪水翩翩:“我只是离开你太久了,你知道吗?”
“好吧,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剧组。”无相膝行到他身边,托着他的脸吻。他们吻倒,一切外物被推到旁边,梁暮之怀疑这是个聊以慰藉的梦,而他在回到广东的飞机上悄然死去。死去也没关系,只要回到无相身边。失而复得,他领会到这个词语的精巧之处,有撤销痛苦的意味。
无相的眼镜被他吻得歪斜,伸手来捉他的脸,摘去眼镜放在远处才和他继续吻。长发滚乱,梁暮之不小心压到发丝,他哎哟哎哟地叫,头发!头发!小笨蛋,出去一趟就粗手粗脚地来。
梁暮之闷声道歉,搂着他的背,拢起他的发丝,眼睛哭肿了,啄吻无相的下颌。他们的身影摇动不止,许久以后勾勾揽揽地跑进浴室洗澡,天快亮了仍然舍不得睡。梁暮之闹他,不要他休息,他无所谓睡不睡,偶尔熬通宵没关系的,颇顺从地靠着梁暮之。
他们找了部电影来看,多年以前没有看完的那部喜剧电影,今天终于如愿看完,无相时不时跟着电影的笑点笑几声,无相一笑他就跟着笑。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了,这就是他生命中缺失的那片拼图。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无相在他怀里,双腿架在他的腿上。有一秒真的以为回到过去,回到那间床下藏着一小盒蛇牙的房间。他说多谢苍天。
下午他们在游戏房里拆封许多年未曾拆开的玩具,市面上能找到的各种玩具他都买了一两套放在这边,但自己并没有去玩过。一个人玩,显得很痛苦。无相的心一如往常,纯真可爱,玩什么就专注在什么身上。他坐在旁边对照说明书给他递零件,音响播放着流行歌曲,他们一边聊天一边拼模型。
梁暮之和他说刚拍完的新电影,说和谭谢在剧组里面笑场的每个瞬间,被导演折磨时偷偷走神想你的场景。无相认真地听着,问你们拍的什么电影?梁暮之长长地“嗯”一声,接着说:同志电影,稍微有一点尺度。稍微有一点尺度是多大的尺度。无相偏脸凝视他,他没敢抬头,觉得这是有可能会惹祸的事情,但又很清楚无相不是会因为工作问题发火的那类人。就是会有正面裸身镜头,会有亲密戏。
无相捂着嘴巴笑弯了眼睛:“谭谢也有吗?”
“有啊。”
“感觉好搞笑,那会打码吗?”
无相继续拼模型,笑容清晰明确。他没有在意这件事可能导向的某种结果。
“不知道,导演说不会在国内上映,可能很少人看得见。”
无相说我想看。他看了许多梁暮之主演的电影、电视剧,看着梁暮之爱别人总有种“修得出离”的错位感受。但他仍然看,他喜欢看截然不同的梁暮之,爱别人也无所谓,他要的只是梁暮之幸福而已。
梁暮之笑回:“好啊,等剪出来我找导演要来给你看。”
他们聊起电影的剧情,聊得高兴时,无相站起来随便地演一段,肩膀一缩一展,笑眼甜蜜,飞吻飘飘。梁暮之着迷地盯着他看,可谓深情。
他珍惜无相在自己身边的每一秒钟,但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你没办法不浪费时间。他们在房子里迷藏,无相不知道被谁养成了笑的习惯,躲起来也在笑,又或许只是想让梁暮之知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梁暮之跟着他的面包笑声找过去,掀开桌布,打开衣柜的心情如此一致,感恩,感恩你还在这里。
他们给院子里的花朵树木浇水,无相坐在秋千上看,他突然把水对准无相,无相被淋湿了,他们对视,知道马上要闹一场,闹得天旋地转,双双倒在湿滑的草地。蓝花楹踮着足尖在喧闹中直立,婉曲地来一曲恰恰。
他们也跳一曲,身躯紧贴,双手交握,距离近得只允许花瓣掉入其中。水流哗哗,欢笑呵呵,无相在他的耳边说我被小虫子咬了,在我的背上痒痒的。
他们回到房子里,将自己洗净擦干,端到沙发上涂抹盖子上有个金色老虎的万金油。无相看见梁暮之的发旋,指头捺上去,嗓音平静清凉:“你不是我的那个梁暮之对吗?你怎么了?”
“我失去了你,我不想细究你从哪里来,和那个世界的我在一起,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只要我不痛苦就可以。”他觉得无法抬起头,不愿意面对又仍然面对,无相的尸身挂在他的脖颈上去,嘎吱嘎吱地晃荡。可以预想到,另一个自己丢失无相的表情和状态。
无相刚死的那段时间里,他最长七十二小时没有闭过眼,好多次,总觉得不是睡,而是昏。不工作时就坐着发呆,剧本常觉读不进去,字以流淌的状态穿过他,淹没他。
妈妈从前说,他是喜欢读书的人,其实不是,是没有人陪他,他总得找点事情来让自己不寂寞。深究起来,他应该是一个怕寂寞,怕分离,怕沉默的人。
他只是在人前假装,假装没关系。在无相面前,他不用假装。寂寞就是寂寞,难过就是难过,眼泪就是眼泪,梁暮之就是,梁暮之。无相从他的发摸到他的脸颊:“你哭了。”
“嗯。”
“那你失去我多久了呢?有十七年了吗?”
“应该有。”
无相扳起他的脸,无尽的怜惜在涌动,眉头紧皱,梁暮之为他抹平了。
“好吧好吧,反正只要是梁暮之我就没办法,我陪你玩到不能陪你为止吧,阿梁,小梁,梁梁,不要痛苦了。”
“嗯,陪我吧。”
梁暮之好奇他本来的生活,好奇他怎么发现不是原来的世界。问出口发现是笨问题,不可能发现不了。如果他拥有一幅梵谷真迹,那副深蓝底色的真迹,被换成橙色的那幅,不可能不发现。
无相凝视他说:“虽然房子是一样的,但是里面很不一样呀。比如说我才弄丢珍珠几天,梁暮之在给我找一对新的,但你已经有一对新的了。我们家的玩具都被我玩过了,但是这边的好多都没拆封还有很多灰尘。我们家冰箱上贴了很多我们的照片,这边只有我的,还是很早以前的。最重要的是你,你和谭谢已经不可开交,几乎不可能一块儿拍戏。王不见王,可以这么说吗?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你这么惊惧的状态了。”
“我和谭谢居然会闹到那种地步吗?”梁暮之捏着他的手指。
“对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叫过来的话,你们也还能相处一下。”无相想起他们因为他忍着脾气在一块儿相处的场景,忍不住笑开了,水开了的那种笑法。
无相告诉他,他们相遇以后没有再分开过,他离家出走时带走了那把剑,他不需要回去取,他的命运便不需要他在十八岁为了二哥,为了三山的仇恨而死。
他与梁暮之最长的分别是,他到学校念书,梁暮之到剧组演戏。寒暑假时,他们因为不想分别所以黏在一块儿。世界的挫折与风浪打来时,他们像面对一生中有过的无数场雨雪那样,在里头玩耍,欢笑。他们没被打败,没有失去勇气,梁暮之在三十岁拿到大满贯,声名鹊起。
无相在三十岁博士毕业,做了大学老师,并且出版第一本小说。单丰禾与裘楚云如愿以偿开始属于她们的科学道路,他二十八岁时才知道她们是一对,眼口鼻统统张大了。栾文华成为有名的企业家,有时会抱怨说没想过生孩子会是那么长期的一场疼痛。
三十一岁他们去国外玩了一个月,站在纽约的土地上,另一世界的风扪住他们的神经,嗅觉,手拢着头发向侧面偏脸,笑容盛开。世界真有意思,以为见惯的部分换了角度又是另一种意涵,另一种风土人情。他对梁暮之说世界真有趣。
他们约定好有时间就一起去旅行,旅行结束后,梁暮之重新开始工作,无相晚上在家看书写作,白天到学校上课。在一个夜晚,开关灯的功夫,梁暮之闯了进来,也许是他闯进梁暮之的世界。
我可怜的,可爱的梁暮之。你在听到幸福的未来时,为什么露出茫然的表情,你不认识幸福的形态了吗?
他们出门约会,戴不同色同款鸭舌帽,手托手,时间的作用在他身上具体地显现。他太久没出门玩了,狗仔都懒得蹲的那种类型。出门就工作,结束就回家。因想不到该怎么玩,就选择了最世俗的那一种。
吃点零食,逛逛各类店铺,走在碧丽堂皇的珠宝店中,天花板的玻璃倒影出梁暮之的脸孔,他对无相说喜欢的都可以买。无相飞他一眼,唉,重要的不是买,是喜欢。是给你。
他们去逛了真正的西湖,绿树绿水,湖波涟涟,游船像野鸭一样游动,乘船的中年男子躺倒,仰视绿树蓝天,吸着烟。天渐渐沉没,西湖的绿色就成为蓝,而西湖这两个字在感官系统里是红色的。无相是白色。他们拍了许多照片。
晚上他们在院子里烧烤,平板架在小桌播放在另外一个世界断更而在这一个世界顺利完结的动漫。无相说他一直在等结局,但是阿梁打听到这个作品的编剧车祸死掉了。在这边没死真好,这样你就知道结局了。梁暮之的笑容深深地镌刻在脸庞,没办法停止微笑,就像许多年没办法停止流泪。
他们喝了些朗姆酒,无相仍然不爱酒,抿了几口就推到一边,一面看电视,一面吃烤肉。梁暮之一面烤制,一面看他,空手时才抿一点酒。他不想喝醉,毕竟难得安定。
后来他们接吻,丢三落四地回到卧室,长发铺在床铺上像蜿蜒曲折的山脉。梁暮之仿若云朵,尽心竭力地依偎住山峰,骑在无相身上摇晃。他们都喜欢看着对方的脸,难过的时候才拒绝对视,哄两句又觉得还是要看着你。看着你。无相的手心扪在梁暮之腰腹,对他说:“你知道吧,平行世界我们在一起,每一个平行世界我们都有相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梁暮之仰起脸喘息,汗水,泪水,唾液分不清楚,居高临下地看无相是这种视角,他与多年前过年时,骑在他身上的无相的视角重合。他知道是爱:“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会有好结局。”
“对,我们会有好结局,只要是梁暮之我就会爱惜,你睡个好觉,醒来要觉得很幸福好吗?”
“好。”
无相泪眼朦胧凝视他,他明白已到尽头。
隔天,他醒来,无相的眼镜搁在床头柜,人已回到B面,回到幸福的身边。不用去寻找他也知道,但还是寻找。拿着眼镜追寻无相的脚步,没有笑声作为路引,所以找不到无相。没关系。梁暮之对自己说,至少珍珠他带走了,至少我们在别的世界很幸福。
他忍不住哭了,山芙蓉如约而至。他多日没出门,在家里做整理收纳的工作,他们去西湖拍的相片打印出来贴到冰箱上。摸着薄薄的纸张很容易微笑,因为有没见过的无相出现在身边。
无相是有相的。
落大雪那天,谭谢杀到梁暮之家,门铃快被他按烂。他打开门,一张他与无相游览西湖的相片跳入他的眼睛。谭谢问:“这是他吧,这是他吧,他没有死。”
梁暮之恋情相关词条登上热搜。谭谢光是看到那个侧脸就知道一定是无相本人,他不会认错,他和梁暮之对此人有着类似猎犬的嗅觉。梁暮之放他进入家门,忽然明白为什么会在那边和谭谢闹得不可开交,为这一秒的了然笑了。
谭谢问他:“在笑什么?是不是被你们骗这么多年很可笑?”他的眼睛瞪圆有几分可爱的凶蛮的意涵。
他摇头,回:“没有骗过你,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是谎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其实我以为是梦来着。”
谭谢听他讲那几天的经历,说不相信又很难不相信,因为三十一岁的无相谁也没见过。
谭谢说:“我真的被你们耍得团团转,舆论你自己回应吧。”
“我知道。”
第二年,《夏日尽头》仅在国外上映,首映威尼斯,译名《春梦》,获得金狮奖,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
梁暮之在威尼斯获最佳男演员奖,提名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于此惜败,本人并不觉得可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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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IF:夏天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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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b:愿嘟嘟不要哭哭 本文番外4篇,长评或其他霸王票之类的另算 读者朋友们,晚上好。 由于本人写作习惯为初稿,一修、二修、三修,因此,将要在2026年 1月 1 号开始二修。 给读者朋友们造成的不便,请见谅。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