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AU:手摇电影 ...
有的时候,他深刻地反思和众多女人男人之间的关系,领会轻浮浪荡与真挚可靠两组完全相悖的标签同时出现在他身上的缘故,翻江倒海地吐了。月光给他镀了一层冷色的膜。
他把自己的脸从呕吐物前捞起,像是捞起混乱毁灭已久的精神世界。他不能够理解他自己,不理解为什么决定念表演系,不理解为什么会相信一个老得发皱的男人一句肤浅到只有皮相的夸赞——你长得真有巨星范儿。
真正进入表演系以后他看着一浪一浪走进教室的男人女人,看着他们的脸,他们的身段,他们把什么图案和版型都没有的短袖穿得像秀款,脖颈把脸端出来,色香味俱全。四肢释放天性,柔软曲折的身体比绸缎更具有波光的形态。
他们在课上依照老师的口令幻化成不同的动物、角色,每一秒钟他都觉得自己是那个老头,看着他们说——你长得真有巨星范儿。如果他是拿着勺子要品尝的那个人就好了,可惜他是同一张桌子上的菜肴。
老师口中最最没有天赋的同学都要胜他一筹,贵他一厘。老师谈到他总是沉默,沉默,沉默,对他无话可说。他真的很想问,老师,我有那么差的话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没有时间问,读表演系真是他这一辈子做过最荒唐的决定,每一天都在为学费生活费奔波,几乎没有他没做过的兼职。除了上课,他一点别的时间都没有。
有段时间,他在酒吧里做兼职,卖酒能怎么个卖法,以卖肉为幌子卖呗,管你是姐姐还是哥哥,愿意买酒就可以搂一搂,亲一亲,摸一摸,更进一步他没做过。他总觉得能为了钱做到那一步,这辈子就到头了。他诸多的流言蜚语几乎全是那段时间里冒出来的,最夸张的一条谣言说他在酒吧里脱光衣服任人抚摸。
这条谣言传到他耳朵里时,他差点想跪下来解释——大哥,那是酒吧,不是农场,他是卖酒,不是卖屁股。梁暮之没能做到那种地步好吗?没有回答,因为他没有任何的解释,没时间解释。
他唯一一次解释是导员找到他,问他传得越来越夸张的谣言是不是真的。这是润色过的说法,事实上,导员对他说的原话是:我不管你到底要怎么样,学校的规章制度你要遵守,别搞出事来抹黑学校。
他说不是,不是,没有,没有。他应该哭的,可是他没有心力哭了。重复着不是和没有。导员不乐意听,让他离开了。
他马上就走了,离开那样难堪的环境,办公室里的老师、学生眼睛并没有看他,耳朵也在看他。
凌晨,他终于下班,喝得七荤八素,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完整地端到马路,塑料袋打着旋路过,然后能使他由衷地说出练习中全部令人牙酸的台词,喜马拉雅山那样高杆的譬喻的人出现了。
他在表演班里见多了身体就是海洋的人却是第一次看见身体如同森林的人。他的波浪是树冠被风吹动的那一种,看到他的背影就会感叹自然美学的鬼斧神工,闻见类似绿苔或者柠檬的气味。
看见他的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张大眼睛像一条从来没吃过饭的狗。把所有赞颂的词语错用给他也不足以形容他,美不胜收所能达到的表达高度不过尔尔。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无相的名字,愣愣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近前,衣服被风馁在腰间,已经看不见他穿的什么衣服,后来回忆起来这一幕,梁暮之说你根本没办法注意到他穿了什么衣服,观察在绝对的美丽之前是完全做不到的。他拿出浅蓝色的手帕揩拭梁幕之满是冷汗的脸,他问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你知道在现代工业社会中找到一个老派到还在用手帕的人有多难得吗?你知道那柔软的手心和浅浅的柠檬香味在他脸上打转的瞬间他有多么想要流泪吗?
他在无相的手心里痛哭流涕,等到在宿舍里醒来时,他以为遇见无相是场难以在现实中实现的梦境。他甚至怀疑过那天是不是被人下药才会有如此奇异的幻觉,款款地走过他敏感脆弱的神经,使他能够从床上爬起来,回到课堂里,表演。
他开窍了。几乎所有专业课的老师都这样评价他,一个麻木到根本没有指导价值的人忽然能够解放天性,在课上以微小的眼神变化来表现情感的转变。原本像是背诵课文一般的台词处理转变得自然、清晰、流畅,如同泉眼般具有天然的灵性。拘谨的,桌球般移动的眼睛终于谁也不看,专注于表演本身。
老师夸奖他,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你真是开窍了。连续两学期低空飞过的表演课终于拿到高分。他反剪双手站在老师面前,眼泪哗然。他离开教室,站在窗前擦眼泪,这一眼,他看见坐在山樱花树下的无相,仰着脸凝视重瓣樱花,点点粉色落在他的面颊,显得樱花也谄媚,也庸俗。
无相忽然笑了,捻下花瓣撒到草坪,柔情地望着草坪上的花瓣吸烟。那时候他们还不熟,还没有到可以吻的地步,梁暮之已在幻想烟气喷洒在他脸上的感受。
无相是隔壁学院天文系的学生,为了躲避情债才来戏剧学院里闲逛。梁暮之问他怎么过的门禁?他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直接就进来了,也没人拦我。说完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像武侠小说里的武功盖世的大侠的招数,你以为这已经是杀招,实际上他不过是推了你一把。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过。
梁暮之一直觉得无相那双绿眼睛里从未有过他,就算他们开始接吻也没差。爱无相的人可以从戏剧学院排队排到三环开外,他是其中一个锡纸兵小人,走路和生活歪歪扭扭。
他们真正认识源自于一场期末作业,刚认识时无相叫他“小梁”。按岁数,按级来说他都不应该称呼梁暮之为小梁,但梁暮之无所谓,他愿意叫梁暮之就够金光闪闪了。梁暮之的期末短片差一个角色,到处发讯息找人来担任第二主角,没想到会把无相找来。
他有一种翻越家门前的山坡后发现此山坡是珠穆朗玛峰的诡异感受。知道他美丽,不知道他的表演能力并不弱于专门学了三年的所有学生。
你怎么做到的?嗯,无相的脸在精巧的打光之下显出虚构的假象,嘴角的一点点笑意像一粒珍珠,好想替他捏下来,偷偷放进衣兜里永久收藏。做到什么呀?站在镜头前面那么自然,表演那么准确又模糊。
无相笑翻了,从一张脸下面翻出另外一张生动的脸目。那一刻,梁暮之就已经想要吻他了。他微微张嘴,目光反复在无相的眼睛和嘴唇之间跳跃,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无相似乎没察觉,似乎是察觉了不在意,总之他将要吻到时像是惊醒,眼光从无相的脸孔错出去,射入摄影机后的人脸上。
他一动未动,只有眼光中心的变化。拍摄结束以后,导演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那一眼差点给我吓死,以为你要过来杀了我。他笑笑的打圆场,问真的吗?我都不知道。无相听见了,牵他的耳朵问你真的不知道吗?梁暮之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无相继续说,当时你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吧?是不是觉得他干扰你吻我了呢?是。
梁暮之听见自己的回答,稍微张大了眼睛。
他们背离人群吻在一起,在前往无相在校外的家的电梯里吻得像日本手摇电影,双手紧紧地按在无相青春的□□上,脑袋里播放着看过的所有日本电影,他感觉自己把自己的灵魂喊到了无相身体里,自觉矮无相一头。
一行行日本片名在变幻,《回復する傷!》《生きている!生きている!》《アラベスク!》《グライド!》《愛の実験!》,然后是大雨,雾气和难以调和的绿色,镜头倾斜倾斜再倾斜,颤抖——颤抖——颤抖!镜头再也无法平稳下来,他骑在无相的身上竭尽全力地摇,有种血肉喷洒的错觉。
无相眯着眼睛,仰头时嘴巴微张,可以看见他的小蓝牙齿和深红的口腔。他躬身吻去,大腿内侧发颤,无相的手抚上他的背,有力地一节节摩挲他的脊背。无相的头发散在枕头,像鸟瞰的河流。他们的喘息和肉(体)蒸出的热气统统飘到天花板,朦胧了整段记忆。
梁暮之不断地吻无相的脸,他们的进展太快了,快到没有说话的时间,这一次他是想说的,但生活没给他机会说,在一声额的长音消失以后,他们宿在同一张床上看电影,他没看多久就睡着,醒来时无相去上学了。
他错失了询问他们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的机会。他们之间的顺序错乱,只有“你好,我叫无相”“你好,我叫梁暮之”的顺序是正确的,接下来昼夜颠倒地谈话,心动,追求,约会,告白,确认关系全部省略,直接被问候语送到床榻。送到欲望的口中。
梁暮之如何能抵抗一个还未认识就爱上的梦境在自己的腹下变成现实呢?
他开始频繁出入无相的小家,基本等于从宿舍搬出,连续三周没回过宿舍。衣服、鞋子、牙刷、水杯、小被、电脑全部和无相的混乱。无相家里垒着一摞一摞人高的书籍,有些是原文书,有些是译本,翻开是宇宙、星系、星云,光年。他对宇宙的知识相当匮乏,谈起宇宙他只能说出“宇宙”“行星”这两个词语。
无相每每看见他茫然到显得过分童真的表情时就会笑。就像他不是对宇宙知识匮乏,而是用鞋子舀水来喝。面对无相的笑容,梁暮之并不窘迫,反而觉得如果自己能一直逗笑无相就能算是他的秘密绝招。
他们始终没有谈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是错过了那个时机吧,梁暮之再也问不出口了。恐惧于无相对他说,你什么也不是。说话了还好,如果和老师一样,沉默,永无止尽的沉默,那么他的心也将永无止尽地坠落。
不问最好,可以不问你爱不爱我就直接假装你爱我,可以假装我不仅仅在表演上开窍,而是在一切生活中开窍,世界围着我打转。
和无相的生活甚匆忙,无相的生活节奏之于其外形完全两样。他是喜欢趴在床上看书、写作业的那种类型,以至于床上总有丝丝缕缕的圆珠笔和书页的气味。他戴眼镜,但在外面从来不戴。他说眼镜是很私密的东西呀,对我来说就是不能给别人的那一部分。不可以试戴,也不可以被别人看见。
梁暮之盯着那副银框眼镜,似乎透过光洁的镜面看见一座独属于无相的花园,秋千,树林。他很想进入,但他没有收到邀请。后来有一次,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无相没戴眼镜,他因为工作学习的双重压力频频眨眼,无相随手拿起眼镜递给他说没度数的,但是可以防蓝光,带上会好一点哦。他顺从地戴上,心灵的世界生出一个新的疑问。
不是说是很私密的东西吗?我算是与你异体同心了吗?无相。没敢真的问。那部电影他们没看完,在沙发接吻,衣服甩到茶几上带倒水杯,他扑过去抢救无相人高的原文书,哗地搬起来放到椅子上。
无相裸身侧躺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他跪在茶几旁用衣服擦拭水痕道:“真像个Superman呀小梁。”全身被一句话蒸熟了。我被你变熟了,我们算很熟吗?
他的毕业作品是一部三十分钟的短片,镜头恒长地对准他的脸,或许毕业以后再也不会有哪个镜头会这么专注,如同爱恋般拍摄他。同时难有出头之日。他有在考虑是要进入演艺圈从零做起,还是留校做老师顺便读研。前者飘飘荡荡,后者平静无波。
他不知道该选哪种,依照他的经济条件来说,或许后者更好,不必那么辛苦地打几份工,只需要做好份内的工作即可,而且稳定的工作是不是一段感情的必需品呢?无相跟梁暮之聊过未来的计划,他要读研,读博,然后继续研究宇宙。说不定能够观测到边际的下一颗行星,然后对冥王星说你好你好,你不是边界的那一个噜。
还有什么呢?梁暮之觉得宇宙是一个飘渺的概念,总是忘记无相对宇宙的表达。他记得的部分全和他们的现在未来有关,至于什么宇宙大爆炸挥洒出什么什么凝实成什么,拥抱什么,构成什么,坍缩什么,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无相说他生出来就两种本事,第一种是表演,第二种是生活。梁暮之对他说其实我一开始连表演都做不好,只是你没有看见过。无相不甚在意,笑眼弯弯地回:你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生活,都得从抬头,翻身,坐,爬,站,走,跑开始。就像宇宙的开始一样。
你每次讲宇宙我就自动在脑袋里形成一幅特别特别刻板标准的宇宙的图片。你说玫瑰星云的时候,我就以为那是一朵玫瑰。
短片快杀青时无相来看他拍摄,认真地凝视监视器里的梁暮之的脸。跟平常看起来不一样耶。耶。粼粼的你的脸,忍不住学你说话。真的耶。你察觉到了,眼光挥动着彩色的翅膀飞进我的身体管道,涌动不休不止,无法阻止它进入也无法阻止另一部分出来。
所以,梁暮之跑到一旁吐了。在心里问:无相,你会爱我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无相来到他的身边,拿浅蓝色的手帕擦拭梁暮之的脸,问:你还好吗?过去时光的复现。于是他如那天一般痛苦流涕。
无相环着他,任由他哭湿自己的肩膀,拿自己的衣服擦眼泪鼻涕,温柔善良的口吻像是诵念圣歌:别怕,哭吧,你做得很好了,可以哭的。他哭完擦干净脸,平复心情后继续拍摄,无相没看太久,到时间便回学院上课了。他是从来不逃课的。
这部短片获了奖,拿到优秀毕业作品,也拿到保研名额。他在最后一场班级聚会喝了许多酒,还没结束聚会就躲进厕所吐了三四次。所有人都在说漂亮话,前程、未来、感情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班长宣布将在毕业后的那个夏天和恋爱多年的女友结婚。他听见结婚抬起头看班长,不算特别有名气,但至少有戏约,外形上算得上不错。跟老师关系也好,有什么戏在招演员他总是第一个知道的。真是前程无量。
他和谁的关系都一般,没有熟过,他想到熟,想到结婚,想到无相,冲进厕所,刚关上门就吐了。不需要他做呕的动作,透明的液体像瀑布那般喷涌。他对自己说,不能再喝了,我得回家。他回到包间,找到纸团似的背包,看似清醒的离开。
风一吹,片名便从某处升起,看不清楚是什么片名,一直晃一直晃,晃到他走入无相的房间,摔进沙发,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无相蹲在他身边摸着他的脸问:怎么喝成这样?都快被酒精毒死了。
无相,无相。嗯哼,小梁叫我干吗?无相双手按在膝盖前,像匹小马一样歪头凝视梁暮之的脸孔,红通通的苹果小脸。苹果结了霜,泪泛泛地问: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你为什么不爱我?你可以爱我吗?我什么都能给你。你爱我好不好。无相,爱我吧。
无相耙梳梁暮之的发,因剪得太短而略有些扎手,他的表情很静,因此看不穿他的心。他擦拭梁暮之的泪水,吻梁暮之的眼睛,怜惜地说:“怎么哭得这么惨呀宝贝?”
“你不爱我,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或者爱我,我是你排遣寂寞的玩具吗。”
“你也没说过呀小梁。”
“我爱你啊,我一开始就爱你啊,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爱你了,我不一定比其他人爱你,但我真的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无相亲吻他的嘴唇,尝到悲伤的味道,唉了好大一声,扳起他的脸说:“谁和你说我们会分开的?不要再哭了,看看这脸,小可怜见的。”
梁暮之拿手背擦眼,无相欸一声,制止了,蓝手帕轻轻按上他的眼睛,有柔顺剂的香气。他问:“真的吗?真的不会分开吗?你爱我吗?”
无相的口吻柔软如鹅绒:“嗯。爱你。”
梁暮之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什么爱我?爱我哪些部分?你是不是骗我的?全世界我最好骗。”
无相伏在他的肩头笑,拿一只眼睛看他:“你的确很好骗,但是现在没有骗你。爱你有点笨笨的但是很坚定,爱你对尽力生活奔跑的表情,爱你毅然决然,也爱你茫然无措。爱你对所有譬喻的不敏感却对表演和情感无师自通。还不够爱你吗?小梁。”
梁暮之哭着回:“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无相吃吃地笑:“天呐,你也没告诉我爱我吧。给你写的便笺,你没看见吗?”
“根本就没有便笺。”
“有。”
他们第一个夜晚以后,无相写了一张便利贴黏在梁暮之脸上,上面写着:今天就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喽,小梁。它像迎接秋天那样掉下来了,但没有腐化消失。
无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呢?梁暮之,不仅仅在戏剧学院有名的学生,在无相的学院也是大名鼎鼎。无相第一次看见他的脸是在学校的表白墙,非常荒诞的一个投稿:捞捞这个帅哥,经常看见他,想加联系方式。
梁暮之说他在无相还没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爱他了,不,并不是这样。他早于梁暮之认识他就认识梁暮之了。
许多人在那篇帖子下面留言。
梁暮之的名字明确地出现,关于他的传闻同时跳进网路。浪荡轻浮,私生活混乱等等等等,他不在乎,或许说是不在乎别人的语言中的梁暮之的形象如何。他在乎的是梁暮之本身,梁暮之是和宇宙一样让他好奇,使他想要探索的人。
他在没课的时候常常去戏剧学院尝试偶遇梁暮之,找到梁暮之很容易。梁暮之是整个戏剧学院里最醒目的一部分。他总是能够看见梁暮之急匆匆地奔走于校内校外,急到神色茫茫,生存已经大于生活的气味隔着一个平原也能闻见。
他一见到他就知道了,轻浮浪荡是假的,狼狈是真的。他去过他兼职的酒吧,见过他卖酒的样子,见过他在厕所悄悄吐了之后要哭不哭的表情,见过他在课上拘谨恐慌的肢体。他看得出来,梁暮之是有表演才能的人,只是太容易受心境影响,痛苦时容易强烈地否定自己,看不见自己才是站在这间教室里无论外形,天赋最好的那个。
他等待很久才找到接触梁暮之的机会,一个完全失去自控自尊的夜晚,以一个完全没有非分之想的身份跳入他的生命之湖。你好你好,梁暮之,你开始记住我了吗?无相对自己的外形有信心,或者说是对梁暮之的处境很有信心。
所有人在痛苦的岁月里都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一个投放所有爱恨的角落,不论是尖刺还是眼泪,均能够使人恢复生活,脱离痛苦。他露面以确认梁暮之对他产生欲望,产生好奇,眼睛眨动的瞬间是相机聚焦后咔擦的声音。确认你,爱上我了。
哪怕爱上我的虚拟的形象也足够让你开始尝试认识我,诠释我,理解我,照顾我。梁暮之是很有责任感的人,责任感的意思是爱上就愿意承担一切大小责任。无相费尽心力,才成为他的短片的一部分,才把梁暮之带回自己的家。
世界上大多数偶然,除了天定就是人定,只有梁暮之以为真的是缘分,真是上天怜惜他。
大学毕业以后,梁暮之没选择留校,大约是因为他们俩出门约会时,看到一枚戒指,切割成方形的粉钻,在橱窗里闪烁着火彩。钻石是一段从河流中截取的固体。他随口说喜欢这个,像玫瑰星云。
梁暮之鼓起勇气进去问了,导购真实诚恳地告诉他,这一枚戒指,七千万,很划算,因为是一件珍贵的孤品。他小心地拿在手里观看,此时,这颗小小的粉钻就是梁暮之坍缩后的宇宙。
无相抚摸戒面,甚无所谓地说颜色很漂亮,但即便是孤品也只是粉石头而已。梁暮之笑了下,慎重地还给导购,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看见它。
梁暮之想要它,想要七千万的孤品,想要玫瑰星云出现在无相的手指上。做一辈子老师,是买不起它的,他要做演员的。
他对无相说,我要做演员的,我会是电影的主角,我会理解你的宇宙。无相掬两次梁暮之的脸颊,笑容是青色的雨林。
没错,去做演员吧。
那天,他们买了一台相机,无相拿在手里拍摄拥挤的小家,拍摄梁暮之的眼睛,嘴巴,黄皮肤,粗眉毛,还有赤裸的身体,锁骨。镜头轻微摇晃,无相后退,后退,后退,背抵住墙面,梁暮之蹲在厕所门边搓洗弄脏的毛毯,看见无相在拍,问:“你在拍我们的生活吗?”
无相答:“在拍手摇电影啦,我的男主角。”
梁暮之深深地笑了。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我要投霸王票]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vb:愿嘟嘟不要哭哭 本文番外4篇,长评或其他霸王票之类的另算 读者朋友们,晚上好。 由于本人写作习惯为初稿,一修、二修、三修,因此,将要在2026年 1月 1 号开始二修。 给读者朋友们造成的不便,请见谅。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