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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继承嫂子 ...


  •   杨清至在凌乱的办公桌上找资料时随手接通电话:“喂?”
      “昨天那只锦鲤死了。”
      王柏的口吻好像还带着清晨的雾蓝色,杨清至听清后顿了顿,抬起头:“小柏?”
      “死了就死了,难不成梁思鉴还要给一条鱼举办葬礼?”他倒没在意这话表达的意思,背靠在办公椅上旋转了圈。
      其实他还以为王柏会骂他,因为他无耻、趁人之危。

      “不是。”王柏站在鱼池边,想起昨晚时晦涩地低下头来。
      他还在生气,可锦鲤的事跟杨清至没关系,不至于死了条鱼也跟其他人一样往杨清至身上诬赖。
      “你有时间回来解释一下吧,有人看了监控怀疑是你弄的。”
      因为他昨晚在家。

      “杨总,昨天那些文件您看了吗?”秘书急匆匆闯入办公室,手里又带了好几份白花花的合同。
      “马上。”杨清至言简意赅挂了电话,头疼地应付了秘书,认命地继续在乱七八糟的办公桌翻找文件。
      他手上负责了个关于公共艺术的大项目,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一个被梁思鉴塞进来的初中文凭生,什么都不懂,每天学得五花八门,最近经常是这个还没处理完那个就来了。
      其实根本不能胜任,全靠苦苦支撑,杨清至暂时没打算放弃。

      王柏挂了电话,离开池边。
      他今天起得晚,下楼吃饭的时候才知道昨天的锦鲤死了。
      刚才他也以为锦鲤是因为赤皮病死的,但陈姆说早上看到鱼身上有一片烂鳞,饲养员证实是被反复摔伤的痕迹,本来是草草掩埋就可以结束的事却带起一阵不小的水花。
      ——谁会故意摔死梁先生喜欢的锦鲤?

      为了确认是否人为,几人看了监控,这才发现昨晚上杨清至在。
      他先是看着大家将锦鲤搬进鱼缸,接着在饲养员离开后独自站在鱼缸前,由于静置的鱼缸处于监视器边缘,在梁思鉴视角里只能看见他两手似乎伸进鱼缸抱起。
      与此同时锦鲤摔在地上,庞大的身躯让它发出一声脆响。
      杨清至稍作停顿,随后若无其事躬身把鱼抱进去,从始到终只花了三分钟左右,直到九点,他离开也没引来其他人注意。

      监视器前的其他人神色各异。就王柏来看,确实很像杨清至有意为之。
      他记得昨天杨清至说过一句:“呆头呆脑的大蠢鱼”。

      梁思鉴脸色难看地转过身问:“他怎么在这?”
      “昨天小梁先生问我要了间客服的钥匙,说要休息一晚,今早我都没瞧见,应该很早就走了。”
      “梁叔叔,昨天我哥还来我房间,他肯定不会故意的。”
      这话一出只有陈姆跟着附和几句,随后王柏离开给杨清至打电话,就不知道后来里头又讨论了什么。

      晚上七点半杨清至下班,王柏在楼道角落看见他进了门。
      杨清至发现梁思鉴沉脸坐在沙发里,身后站着苏敬,他随口打了声招呼,“苏老师,你们专门等我?”
      没人应。
      争吵也就此开始了,被特意跳过的梁思鉴站起来,身形不稳,厉声诘问:“你还知道回来给我添堵!故意摔死我的锦鲤,我养了十年的鱼、养得比你都熟,你给我摔死了,你告诉我你是何居心?!”
      “死了就死了,鱼本来就得了病,我哪知道一捞就给我碰瓷。”

      杨清至当然没在意鱼的事,他在意的是王柏。
      白天电话里王柏那淡然的语气跟昨晚柔弱的模样截然不同,他在王柏嘴里像个空气以至于现在不愿意低头道个歉就此打住。

      梁思鉴看他那副无所谓且推脱的样子更加厌恨,“今天把我一条锦鲤弄死,明天不得下药把我一池锦鲤弄死?你还不知悔改。”他柱杖敲着地面。
      “跪下!”
      “你说我跪我就跪,哪来的封建礼教还敢毒害我?”
      杨清至一副绝不让'残余清朝人毒害我'的模样:“就算是我连累的,那不也是它先得病了,而且是它自己从缸里跳出来的,你怎么说是我弄死的?!”

      杨清至心里装了一天的烦心事,自然不想理会梁思鉴。今天这点小事就跪下,那以后都站不起来了,他裤线笔挺,毫不退让,几乎没有动摇。
      “我早就叫你把头发染黑,你把我话当成耳旁风!”
      “我不仅不染回去,我还要把脸上打得都是钉子。”

      父子俩说着说着愈演愈烈,竟然动起手。
      即使有苏敬和陈姆拉着也争得厉害,谁都不肯先退一步,先是旁边黄花梨木桌上的公道杯和金蟾、麒麟茶宠都被摔了出去,力道之大,紫檀螺钿屏风都往后倒去,然后是插花的束腰陶瓷瓶滚落。
      王柏明明记得白天的时候梁思鉴还没这么生气。
      见形式不对他急忙赶下去时正好碰见梁思鉴怒不可遏拿起茶桌角落的冲天耳三足铜炉往杨清至头上砸。

      陈姆看这阵仗吓住了,急得跳脚:“呀,梁先生您别着急啊。”
      “——梁叔叔,您别生气,他不是故意的、我哥不会说话……”那香炉不是插线香的轻巧香插,是铜制的,形制大、还重得很!
      即使杨清至面对这种袭击有了几分预判,躲了下,只被打到头侧位置,但脑袋还是结结实实挨了顿砸。

      王柏倒抽一口凉气:“杨清至?!”
      他心脏慢了半拍,胸前骤然发紧。
      在突如其来的沉寂中,抬手去看杨清至受伤位置。
      被打到的伤口处头发集结成一团,王柏颤抖着手指轻轻扒开,随即就被只青白的手挡住伤处。

      杨清至闭着嘴沉默,看向对面几秒,然后弯腰拿起从臂弯散落的衣服,极其平静地拍了拍身上灰就转身离开。
      明显是一秒都不想再待。
      香炉已经从梁思鉴手里转移到苏敬掌心。
      这么多年来梁思鉴孤高难近,事业和生活都远离纷争,几乎从没跟人动过手,好像谁都入不了眼,哪想今天就为了这点小事跟杨清至大动干戈。
      陈姆心中惊疑,无奈只能远离战后区域,把地上的东西捡去擦洗。

      “梁叔叔,监控里不是也没拍到就是我哥故意的吗?”
      王柏原本一心想跟着杨清至看他伤势,但想想还是留下来,凭他对杨清至的了解,他觉得杨清至是被冤枉的:“而且昨天我们把锦鲤打捞上来的时候,它已经病得不轻了,我知道梁叔叔喜欢锦鲤,那条黄金锦鲤又大又结实,就是可惜得了病,改天梁叔叔可以再补一条进去,实在用不着跟我哥置气,免得气坏了身体,苏老师你说是不是?”

      迎接王柏目光的苏敬转身将冲天耳三足铜炉放回桌上,“小柏你说得不错,但这是原则性问题。”
      他回身对王柏说:“一条鲤鱼也是生命,自己摔的还是别人摔的,不是一回事。”
      “就像老师说的,如果见不得鲤鱼,那后院还有一池鱼,不是也要殃及鱼池了,这是一条鱼还是一池鱼的问题?正所谓'夜觉晓菲,今悔昨失',有时候人的思想出了差错就不能'及行迷之未远'了。”

      王柏一愣,其实他以为苏敬会帮杨清至说上句话,现在看来截然相反,这番话在梁思鉴听来,几乎可以用来证实自己没有打错杨清至。
      面对两个年长他许多的长辈,王柏察觉无法用辩论为杨清至解释,“可是杨清至根本不会去针对一条鱼,他喜欢鱼,以前他经常去钓鱼。”
      他冷静下来,想起杨清至的伤,还是不放心地追出去。
      “太晚了小柏。”梁思鉴试图喊住王柏毫不犹豫的步伐。
      然而王柏走得太快,他只能遥遥提醒:“早点回来。”

      杨清至走得太快,王柏说这两句话的功夫他就已经走得没影了。
      过了会,他终于疾步在前方看见一抹小小的黑色影子。

      眼看着杨清至走得不快,平常速度,王柏却总也追不上,直到他意识到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杨清至听见他的喊声,停下脚步等待。
      片刻后,他慢慢朝王柏走去,“小柏,怎么出来了?”
      “你去哪?”王柏还喘着,一刻没停地去看杨清至的伤处。
      “你回去吧。”杨清至避开他,也避开了目光接触,取下唇边的烟,“我没事,不疼。”

      王柏用两只手捧着杨清至的脑袋固定,手指拨开头发,他看见暗红色血迹黏在发根。不太容易看出来是因为杨清至是黄发,偏偏发根黑的。
      他放开那颗温热的头和枯燥的头发说:“去医院。”
      “没事,不用去。”杨清至皱眉,眯起眼睛把视线聚焦,表现困顿:“小柏我困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

      不想被人看见狼狈样子的时候,杨清至就这样。
      王柏很清楚,有时候就算不想得知对方内心的想法,也能从以往相处的经验中得出一些结论。
      他拦住杨清至去路,“你今天怎么来的,车呢?”

      杨清至草草往回扫了眼,“那边。“
      王柏巡他目光往去,来处已经很远了,只能看到个黑色圆点,他劝杨清至:“开车去医院看看。”
      “走出来不想回去了。”杨清至摇摇头,不太想向王柏解释,“外面风大,你快回去。”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刚才的事是被冤枉的,你生气了。”王柏艰难呼出口气,尝试坦然,“我会帮你解释。”
      “不重要,也不关你的事,那是我和梁思鉴的事。”杨清至抬起头,“小柏,我们已经很久没这么好好说过话了,现在很好,你都会关心我了,我很高兴,但是太晚了,赶紧回去吧。”

      王柏没在他脸上看到什么高兴神色。
      风好像能听懂人话,适时刮过王柏一侧身体,把弥漫在杨清至腿边的白色烟雾全部带走了,空气里裹挟着夏末的炎热。
      杨清至丢下烟蒂,在路过的车灯明灭中望向不远处蝉鸣的方向。

      “你觉得,看到你受伤,我很开心吗。”王柏低声问他。他们的命运被系在一起,哪怕没有红线。
      上次也是,他在痛苦和失望透顶中、拿台灯狠狠打了杨清至。
      “这就是选择。”
      “昨晚上也是?”王柏直面回避的内心,终于提起昨天。
      选择下三滥的做法这也是选择?而且还骗了我,说拍了很多裸照,结果手机里什么也没有。

      他在杨清至的触碰下变得兴奋,也能鲜明感受到内心想要靠近,身体却在理智控制下依旧离得远远的,所以他几乎不对杨清至吐露心声,也吝啬对杨清至寄托感情,进而周而复始、患得患失地怀疑这一切。
      杨清至的改变是因为张一维的到来,还是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时,曾经恋人的身影更加鲜明?
      王柏不知道。

      一阵一阵的风渐渐,失去了夏天的温度,在夜色中变凉。

      杨清至把外套抖开搭在王柏肩头,微微抬起他的下巴说,“这样不好吗,有这种关系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王柏看见夜色下杨清至面无表情的脸,听见他说:“互相陪伴一直到梁思鉴死的那天,这样多好。”

      夜色中,王柏对于眼泪出现无法及时止损。眼泪好像火山底部即将喷发的岩浆,他发觉不止眼睛被热意烘烤,连同理智一起加热到令人焦灼。
      在眼前杨清至的脸变模糊时,王柏毫不犹豫甩开杨清至放在他面颊边的手。
      他变得烦躁:“你没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是,你不愿意,我知道你不愿意,你也看不上我。”
      “我就是看不上你。”王柏耐心全无,他像只被惊动的动物忍不住突然爆发:“从我们来了横京之后你就变得越来越怪,你让我觉得以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可能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和我在一起。”

      杨清至抬起眼,平淡地注视王柏。
      他擦了擦并没有灰尘的额角和头发,转身看着路边的风景,面上毫无表情也毫无负担地承认了:“是啊,我硬着头皮出去找了圈,发现你就是我最好的归宿了,我就是想摆脱你以前的身份和你在一起,这不是很正常,再说以前的人也这样,兄弟之间谁死了,活着的就顺手继承一下嫂子,不行吗。”

      继承嫂子?
      王柏顿感荒缪:“到底谁是封建余孽?”

      杨清至没说话,他耷拉眼皮,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疲惫,以前王谆白就是他全部的精神支柱,直到他的爱情彻底没了,他说:“我不能没有老公。我什么也没了,我得找个新的寄托,你没有拒绝。”

      王柏沉默,在没有办法给予回答时,他开始往回走。
      “小柏,我送你回去。”
      杨清至喉结滚动着,急行几步拉了把王柏的手腕:“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王柏难堪地回过头,这夜月明星稀,仅仅残存的几缕月光却照拂他稍稍湿润的眸子。
      他说没有,然后将身上的外套扯下,丢给杨清至,扫过这人头上的伤,之前有过的关心不复存在。与其说是冷淡,不如说是已经平淡接受,内心的躁动不安,在听了杨清至的话后不再生出涟漪。
      杨清至的性格让他几乎从没对文字进行过矫饰,他不会玩什么文字游戏,好像天生自带那种质地坚硬锋利的语言,有时候王柏听他说话心会变凉。

      被当成替身,和仿佛传承仪式般继承兄长的妻子,人更容易接受的当然是后者。王柏也是。
      所以他说“没有”,而后脑子里装进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十分钟后到了泊车的路边,杨清至终于受不了这种沉默,因为面前的人好像是副魂游天外的美丽躯壳。
      他展臂打开车门,按下王柏的脑袋轻轻推进去。

      香水夹杂淡淡皮革的味道涌进王柏鼻腔,车内并不闷,然而昏暗的空间仍然让他十分警醒。
      他没有同意,被杨清至困在了身体和打开的车门之间。
      杨清至注意到通身漆黑的车让王柏身体更加洁白。
      王柏垂头挣扎了半晌,思忖将话题东引:“你明天带点东西来看看梁叔叔,把这事揭过去,对大家都好。”

      “怎么个好法?”杨清至已经察觉到他的拒绝,眉头皱起,“我是手脚不干净,但我手脚不干净全用在你身上了,没故意用在那条鱼身上。”
      王柏见他俨然一副不想好好解释的决绝态度,推开人反问:“如果不把锦鲤的事说开你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拒绝的态度更明显了。杨清至记得刚才他已经针对这件事向王柏解释过,这次,他不耐烦了:“我和梁思鉴怎么样,跟你没关系,那个老东西不会因为我迁怒你。”
      杨清至低头让开,他说:“王柏,如果你是来劝我这个的,那就回去。”

      王柏意识到他不想妥协半步。
      离开之际,他听到杨清至低语声:“我知道你昨晚学习了。”
      “什么学习?”王柏一头雾水。
      “你昨晚拿着我手机看小视频,学习得浑身滚烫。”
      王柏指尖擦过杨清至面颊捂住因惊讶微张的嘴,脸色慢慢变红。

      杨清至起先以为王柏离开怀抱是要去浴室洗漱,硬撑了半天没有睡熟,直到发觉枕边空荡、王柏迟迟没回才惺忪抬头去找。
      ——原来王柏就在他身边,手机捧着的手机还断断续续传出几声耳熟且分贝极低的颤抖吟叫。
      他假装翻滚凑近才发现王柏正拿着他手机明目张胆看他保存的动作片,眼睛一眨不眨看得津津有味。
      当时王柏身上就披了件睡衣,没系扣子,下面□□,露着长腿,居然还有心情看那些。

      人的欲望是培养出来的,以他们现在这种关系,王柏产生想法很正常,于是杨清至咽了口口水,翻身。
      他假装了熟睡的丈夫,没打扰王同学观摩学习。

      说起来,杨清至也是昨晚才知道王柏平时正正经经的牛仔裤下,屁股有那么大,腰臀比更是十分惊奇美丽。
      因为前两次总有布料遮盖,所以杨清至没法看到。
      然而此刻他说:“王柏,你不喜欢,就当是一场梦,你要什么我以后补偿给你,再也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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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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