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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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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了,昨晚迷迷糊糊睡着了,连设闹钟都忘了。
回想昨晚的事,江修羽是江家的……私生子,怪不得那么狂,那么拽,那么有钱。
昨晚睡得早,今早却头痛欲裂,洗漱的时候多往脸上泼了几把清水,晕乎乎的感觉有所缓解。
作为一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舞蹈生,用丘老师的来讲,三天没练舞就该有点负罪心理了,五天不练舞就该吃不下饭了,一个周不练舞就该滚回家退役了。
闫驭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卧室的隔壁就是家里专门为他布置的舞蹈室,从小到大,在这个房间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春秋,很久没进去看看了。
门没锁,一开门就看到一尘不染的地面,三面大镜子更是干净得发亮,一看就经常打扫。
闫驭悄悄退了出去,换好练功服穿好舞蹈鞋才重新踏入他的小天地。
不到半小时已经有点出汗了,此时房门被敲了两下后打开了。
“哎呦在这儿呢,一大早起来不吃饭我以为你跑哪儿去了,房间里也找不到人。”杨女士站在门口急匆匆地说。
“妈,我练会儿,不太饿,等会儿直接吃午饭吧。”闫驭停下了动作,身体依旧绷紧。
“中午去你爷爷家吃饭吧,今早他打电话叫我们过去,妈就不去了,你去吧。”
闫驭一愣,“好,我姐去吗?”
“不去吧,你姐一早就走了,说公司有事,早饭都没吃。”杨女士说话间叹了口气。
“好。”
“那妈先出去了哈。”
“嗯嗯。”
杨女士看着闫驭认真的样子,一时间有点不习惯,但觉得很安心,心想着让他学跳舞真是选对了。
不仅考上了不错的学校,还能沉淀心性稳重点。
她这个儿子让她操碎了心,怎么都长不大,小孩子一样说个不停,小时候反而没这么粘人,乖巧听话还内向得很,越长大反而越幼稚了,整天妈长妈短的。
练起舞来整个人都变了,寡言少语成熟了不少,跟他小时候那样反而有点像了。
中午到了饭点,闫驭带上一堆礼品塞了满了后备箱,驱车到了爷爷家,这里也就是他从前住的地方。
闫驭有点排斥来这里,但不得不来,血缘这东西,怎么都抛不开。
闫妍十二岁了,和小时候一样寡言少语,见闫驭来叫了声哥,两人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闫妍就跑回楼上房间里缩着了,午饭也没下来吃。
爷爷出奇得热情,饭桌上没怎么说话只是一味劝闫驭多吃点,饭后又拉着闫驭的手挨着他在沙发上坐着聊天。
“小怎么吃这么少,不会是在搞什么减肥吧?”
“没有,吃的挺多的了。”闫驭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就是嘛,大男人减什么肥,多吃点才好。”爷爷满意地点点头。
闫驭也跟着沉默地点头。
“最近家里怎么样?你妈怎么样?小慧呢?”
“爷爷你放心吧,都挺好的。”闫驭松了一口气,脸上表情放松下来。
“这张卡你拿着,里面有100万。”
爷爷手里拿着一张卡递给闫驭,闫驭只是看了一眼,手都没伸。
“爷爷……您这是?”
“你都上大学快两年了,我还能没想明白吗?”爷爷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关于闫驭学芭蕾舞这件事,全家上下反对最厉害的就是爷爷,老一辈的想法很难接受自己唯一的孙子以这种拿不出手的专业作为未来的职业。
杨女士年轻时曾经学过很长一段时间芭蕾舞,婚后对此热爱如初,小闫驭跟着妈妈接触了这项艺术,再长大一点就请了专业的老师指导。
据说大姐闫慧也被迫短期学习过芭蕾,但她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老师说闫驭有天赋,将来可以走专业道路,杨女士谁也没告诉,她知道家里人不会同意,对外只说是给孩子报了个兴趣爱好特长班。
爷爷当时就反对,觉得男孩子跳舞像什么话,随便学个武术跆拳道之类的也比舞蹈强,爸爸也站爷爷这边,但耐不住杨女士的坚持,闫驭还是坚持下来了,这一学就是14年。
闫驭在成绩优异有机会考顶尖大学的前提下,通过艺考考上了当地最好的舞蹈学院,更是差点把老爷子气吐血,很长一段时间对闫驭一点好脸色没有。
“你刚考上大学那会儿我正在气头上,我这个当爷爷的,没给你祝福也没给你钱,现在想来后悔得很,这钱就给你当零花钱,以后你常来,爷爷再给你。”
“不行爷爷,我答应我妈了,不收您的钱。”
闫驭都有经验了,他知道自己拗不过爷爷,这时候搬出他妈来最有效了,不然这钱要是轻易收了也免不了杨女士一顿责骂。
“你妈倔,这我知道,收着吧孩子,这是给你的,甭给你妈,也别让她知道。你爸走得早,我这当爷爷的也做得不好,以前让你和你妈还有小慧受委屈了,现在爷爷年纪大了,最近总觉得不安,你就当是收下让我老头子心安吧。”
“好,那我就收下了,谢谢爷爷。”
闫驭接过轻飘飘一张卡,感觉烫手山芋一样。
“小驭呀,你……有没有去公司看看的打算?真想跳一辈子舞?”
刚收下卡,爷爷立即话锋一转,闫驭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话说的恳切,眼神里是闫驭难以忽视的期待。
“爷爷,我还没想好,我才大二,离毕业还有不少时间,等我想想吧,我想好了一定跟你说。”
话虽如此,也只是缓兵之计,其实闫驭已经做好了跳一辈子舞的打算,但是他不能说。
爷爷拉着他谈天说地,聊着聊着总把话题往公司生意上扯,闫驭艰难地应付着,一直唠到傍晚。
最后闫驭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打着去厕所的幌子发消息让杜泽霖给他打了个电话,装作学校有事这才抽身。
走之前还是答应爷爷去公司看看。
择日不如撞日,闫驭当即决定今天就去,元旦过后寒假之前不打算回家了,更不会去公司。
闫驭刚把车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闫驭的视野,这不江修羽嘛。
这人形迹可疑,几乎可以说是偷偷摸摸,手里还拿着个浅粉色的礼物盒,正打着电话低声说着什么,闫驭竖起耳朵贴在车窗上也没听清一句。
六点多了,这是去哪儿,难道是……约会?
闫驭知道大姐这时候肯定还在公司里,她的车还搁那儿停着呢,应酬除外,加班到九点十点也是常事。
不是跟大姐约会,那就是跟别人约会……
闫驭已经开始闫驭已经开始疯狂脑补了。
江修羽上车后立刻驶出车库,闫驭犹豫几秒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车跟了上去。
江修羽车速飞快,很飙车似的,闫驭差点就跟丢了,不能太近又不能太远,跟踪也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干的。
“还开这么快,撞人了还不长记性。”闫驭暗骂一声。
半小时左右,江修羽车速降了下来,来到了一片灯红酒绿的繁华商业区,周围人流涌动,热闹非凡。
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一家酒吧门口,闫驭在隔着一个路口的位置停下,心一沉,那家酒吧,是Gay吧。
不知怎的,闫驭觉得心里好慌,紧握住方向盘的手有点抖。
江修羽下车后,走近酒吧门口猛回头,直直地望向闫驭的方向,闫驭立刻望副驾驶的方向趴下。
一两分钟后,闫驭提心吊胆地弯着腰紧贴着车窗往外张望,不见江修羽,应该是已经就去了。
呼~吓得一身冷汗,跟做贼似的。
一下车感觉冷嗖嗖的,晚上降温了。
酒吧规模不小,外观装修豪华,估计有不少公子哥往里砸钱,闫驭本能地排斥,却还是挺起腰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被一股暖流吞没,各色灯光扎得人眼睛疼,舞池里一屋子好看的男孩儿扭动着腰肢,在这看迷人眼的环境里,也许好不好看已经难以判断了。
闫驭察觉到周围不少赤裸裸的眼神正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感觉非常不自在,只想尽快离开。
人潮涌动中,闫驭被推搡着不知道在往哪儿走,是不是有人似有若无地磨蹭着他的身体,让人一阵反胃。
他现在无比后悔没有快点跟上江修羽,这会儿上哪儿去找他,大海捞针似的。
拥挤嘈杂的环境令闫驭生理不适,得着机会靠在墙角打量着人群。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接着一股味道非常浓的香味袭来,闫驭皱眉回头,迎上了一张化着妆的好看的脸,对方是个个头不高十分纤瘦的男人,完全看不出年龄。
“你好啊小帅哥,在找什么呢?”
闫驭不言,躲开他的手作势要走。
那人从新把手搭在闫驭脖子上,整个人没有骨头似的往他身上倒。
“别走嘛,喝一杯?”说着把另一只手上端着的酒杯望闫驭唇边靠。
“不了,我找人。”闫驭偏头躲开往后退了一步。
“找我呀。”
声音里带着色欲,听得闫驭起一身鸡皮疙瘩。
闫驭急忙转身。
那人依旧不死心,第三次伸出手,闫驭用力甩开,逃跑似的沿着走廊走到了尽头,这边人很少。
闫驭感觉头大,江修羽那公子哥八成是不知道在哪个包厢里玩儿呢,苦了自己在这儿被乱七八糟的人搭讪,烦都烦死了。
突然感觉领口黏糊糊的,像是湿了,摸了一下一股酒味儿。
幸好厕所就在旁边,闫驭一进厕所心里就升起一股火,镜子里的自己非常帅气,也难怪有人找自己搭讪。但是!黑色风衣里的白色内搭上那一小块桃红色的液体显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应该是方才那个搭讪的男人洒上的,妈的,黏糊糊的好恶心。
闫驭掏出抽了几张纸巾蘸水后疯狂擦拭,安静的厕所里只有衣服和纸巾摩擦的声音。
“嘘~”
闫驭仿佛听到了人声,他下意识停下手里的动作,关上水龙头后故意碰了下厕所大门。
屏息敛声几秒钟后,听到一个醉醺醺的男声,“终于走了,这下……你可跑不了了。”
紧接着左手边最里面的卫生间里传来脚步声,随即门板发出碰撞声。
我靠,这么劲爆吗?还是说自己太保守了,闫驭一阵激动,俯下身子趴在地上看了一眼,我的天,四只脚,还真是两个人!真想拿手机录下来。
“我说了,今天找你是来签合同的,李总。”
说话了说话了!另一个人说话了,果然是个男的,这声音好听哎!就是有点耳熟。
不等闫驭细想,又传来说话声。
“装什么嘛,我知道你是……”是第一个男人的声音。
几乎同时,门板再次传来响动,门“哗——”一下打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被推了出来,重重地撞在了对面厕所门上。
可能是喝多的缘故,他倒在地上一时间没爬起来,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口齿不清,“啊!你他妈敢推我……你……老子弄死你……”
闫驭对这场面既兴奋又尴尬,看戏过头还在傻站着。
另一个人一只脚迈出厕所门,闫驭一个激灵转身就要跑,两三步跑出了厕所,转弯时余光一撇,他愣住了。
额……是江修羽……
闫驭石膏体一样保持奔跑的姿势定在厕所门口,距离他不足两米的厕所内,江修羽单手整理着领带和衣襟,眼睛却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闫驭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在走廊上跑了起来。
没跑两步就被拽着后脖领拎了回去,重重地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哎呦我去,干嘛啊?!”闫驭晕头转向,小鸡仔似的手脚并用乱扑腾。
“这话该我问你吧。”江修羽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
“疼!”闫驭也是咬牙切齿,疼的。
江修羽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脸色很难看,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真巧,哪儿都能碰到你。”
“哈哈,好巧啊,你也在这儿……上厕所啊……”闫驭笑得比哭还难看。
江修羽没搭理他,揽着他的肩膀径直往前走,闫驭傀儡似的被裹挟着。
穿过嬉闹的人群,任谁都会觉得二人是一对黏在一起的小情侣。
一出大门,一股寒气袭来,在里面待久了,原来温差还挺大,闫驭觉得跟自己没穿似的。
两人出门后沿街走了几步,江修羽放开他,自己往前走,沉声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你又来这儿干什么?”闫驭反问。
“你跟踪我?”
“谁他妈跟踪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替我姐看着你,怕她被你这个油头粉面的给骗了!”
身体冷的发抖,心里却一阵火,闫驭暗暗握紧拳头,趁其不备挥拳狠狠往他的右颊打,“你个渣男!该死的同性恋!你还有脸问!”
出手是挺狠的,真到了他脸上却只是蹭了一下,不痛不痒。
江修羽反应很快,闫驭挥出的第二拳被他大手握住轻松制服。
三两下的功夫,闫驭便双手控制在身后,整个人背身被按在墙上动弹不得,一点劲儿也使不上。
没想到江修羽这货练过,失算了。
“再练两年吧,同性恋也比你强。”江修羽咬牙在他耳边低语。
闫驭哑口无言,确实打不过他。
“再说了,谁骗得了你姐?”
闫驭依旧怒气冲冲,这话却很赞同,他轻哼一声,心想:那倒是。
两人僵持许久,闫驭的脸贴在冰冷的墙上冻得快没知觉了,“姓江的,你放开我。”
“冷静了?”
闫驭不言。
“说话。”江修羽手上力道加重,闫驭的小细胳膊被掰得生疼。
“昂……”
“还动不动手了?”
闫驭不说话,一个劲儿翻白眼,江修羽冷笑一声撒开了手。
他大步流星往前走,闫驭默默跟在后面冷的直打哆嗦,声音都是颤的,“你去哪儿啊?”
太冷了,这个冬天简直要冻死个人。
江修羽听后回头看着他,沉默半晌,脱下自己的西装走近闫驭,作势要给他披上。
“干嘛啊?别想讨好我,以为这样我就能替你保密了?可笑。”闫驭后退一步躲开,声音颤抖语气却毫不示弱。
江修羽没回答,轻笑一声把手上的西装行云流水地穿回到自己身上,转身一言不发快往反方向前走。
闫驭正疑惑着,只见酒吧门口附近一辆黑色迈巴赫被解锁,江修羽上车后开车迅速向他疾驰而来,速度之快,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闫驭惊慌失措地往墙边靠,“啊!你想杀人灭口啊?!”
车子在他面前稳稳停下,江修羽放下玻璃窗,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屑地笑笑,“我倒是想啊。”
然后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斜前方三点钟方向,又指了指六点钟方向,闫驭跟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是监控。
“神经病,你还怕监控啊,我看你肇事逃逸的事没少干!”闫驭冷冷地说。
江修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片刻后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嘴角噙着冷漠的笑,凝固在他好看的脸上。
“不用你保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江修羽扬长而去,闫驭在原地狠狠骂了他——100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