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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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溺亡的天鹅湖
【案发现场】
季临川弯腰掀起警戒线，摆手谢绝了旁边人递过来的雨伞，接过身旁同事递过来的手套，一边往手上套，一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被雨水泡软的草坪上，往喷泉边走去。
远处，警用强光手电扫过漆黑水面。天鹅造型的喷泉早已停摆，探照灯下，捞起的浮尸被放置在喷泉边，雪白的芭蕾舞裙远远看去像团融化中的奶油。
季临川蹙了蹙眉，多年的办案经历让他直觉这个案件恐怕没那么简单，
“死者身份和死亡时间确定了吗？”季临川蹲在尸体面前，仔细端详着。
"季队！"痕检员小陈抱着相机冲来，防水服在雨中泛着冷光，"死者是长明集团董事长林振业，法医那边初步确定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点。但有个怪事……"他压低声音，"园丁说凌晨三点看到湖边有人跳舞。"
季临川弯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金属火机盖弹开的脆响刺破雨幕，火光的照映下，尸体耳垂上的半枚红珊瑚耳坠折射出妖异的光斑。这让他想起三个月前缉毒案里见过的血钻——那些被毒枭塞进尸体眼眶的"赎罪石"。
难道林振业和他们有什么联系？
"雨下大了。"
清冽嗓音裹着雪松香突然侵入警戒圈，季临川后颈的汗毛在雨幕中悄然竖起，他反手扣住来人的手腕，黑伞堪堪停在鼻尖三厘米处，伞沿抬起时，他看见米色风衣领口晃动的钻石领针，和一张足以登上财经杂志封面的脸。
碾碎指尖沾到的蓝藻，他对着耳麦沉声道："三组把警戒线外扩二十米——"喉结滚动间咽下后半句脏话，"告诉孙逸，这个月他的现磨咖啡配额全换成韭菜盒子。"
说完话的季临川转身打量起来人，抬眼瞬间撞进一片寂静的深潭。江寻垂眸站在警戒线外，瓷白面容被雨幕晕染成冷调的灰，腕间佛珠静止如冬眠的蛇。
“警察办案……”季临川开口。
"省厅犯罪心理顾问江寻。"青年晃了晃镀金证件，腕间菩提佛珠撞出轻响，季临川眼神不自觉看向他的手腕处。
饶是季临川这种不太懂的人，也能看出，这串珠子必定年头已久且价值不菲，看来这个心理顾问家境不错。但是正常这个家境的，选择这行的，干实事的人少，混资历混职位的多，而季临川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人。
所以捎带着对江寻的印象分也就大打折扣。
江寻没想到，自己才刚说了一句话，季临川脑子里就呼啦啦转了好几十个弯。
季临川想起，一周前老赵跟他说过，为了侦破过往十年悬而未破的案件，省厅组织了专案组，并会在近期派犯罪心理顾问来队里指导工作，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是在案发现场。
季临川伸手，“刑警一支队季临川”，江寻颔首，伸手，短暂交握了一下就分开，而后径直从他身边略了过去，向前一步细细打量起现场，顺手将手里的伞遮在了季临川头上。
季临川讪讪地收回了手，手心里还残留着一丝温暖，这么冷酷的一个人，手倒是挺暖。
“现场脚印被冲淡了。”声线像浸过冰泉的手术刀，江寻的目光掠过季临川后腰枪套，"西南方芦苇丛有拖拽痕迹，这儿应该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他忽然向前半步，伞沿与季临川的警帽相撞。雨滴顺着伞骨坠在季临川手上。
“拿着。”江寻将伞递到季临川手中，皮鞋碾过泥泞草坪，在尸体旁蹲下，风衣下摆沾满泥浆也浑不在意。这个细节让季临川把"绣花枕头"的评价咽了回去。
"三十八码，缎带断裂处有灼烧痕迹。"江寻用证物钳挑起浸泡在芦苇丛中的芭蕾舞鞋，又看了一眼死者，“从身高来看，这应当不是死者的鞋码。”他忽然转头看向警戒线外，"林董家里还有其他女性是37码的脚吗？"
凄厉的哭喊声恰在此时炸响。穿香奈儿套裙的少女撞开警员冲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尸体边，似是有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镶钻美甲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角，哀嚎出声。
“爸爸！爸爸！怎么会！是谁杀了你！”林雪转头看向季临川，手伸向季临川的衣角，眼泪从眼眶夺眶而出，“警察先生！这是谋杀！一定是谋杀！你一定要替我找到凶手啊！"
季临川虚扶住少女手肘的瞬间，香奈儿五号的浓香混着血腥味涌入鼻腔。少女镶钻甲片刮过他袖口警徽，在藏蓝制服上拖出浅金划痕。
少女抓在季临川身上的手瞬间调动了季临川全身的洁癖基因。
如果警队大公主阮小柔在场看到这个情形，一定会倒吸一口凉气立马上前替季临川拦得死死的，毕竟上一次季临川的洁癖基因被全面调动的时候，是她累死累活、当牛做马领着警队上下苦苦打扫了一周的办公室，她自己家都没打扫得这么认真过。
“请节哀。”季临川侧身挡住尸体方向，顺带将自己的袖子不动声色地抽回。
他的手垂在身侧，似是放松状态，但消毒喷雾已在脑中自动喷洒三次。今天出门换衣服的时候忘了揣一包消毒湿巾，现在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难受得紧
江寻幽灵般切入两人间隙。递过消毒湿巾的动作像手术刀精准，铝箔包装上的冷光映着少女陡然收缩的瞳孔："林小姐节哀。"
季临川像是干涸河塘里鱼见到奔涌的泉水一样赶紧接过了湿巾，把手指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
“林小姐是练芭蕾的吧，看这舞鞋和衣服，倒像是为你准备的。”他指尖悬在死者痉挛的右手上方，“真可惜，跳完这支舞的人本该是你吧。”
少女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季临川将人交给女警时，摸到她掌心黏腻的冷汗。这不是丧亲之痛该有的生理反应。
“江顾问。”他挡住江寻审视的视线，“臆测该留在心理诊室。”
“那就说点实在的。”江寻忽然扯过他手里的记录板，马克笔尖戳着尸检照片，“死者后颈有划痕，像是挠痕，建议法医提取一下林小姐指尖残留物，应该会有发现。”
雨点突然密集如鼓。季临川攥住江寻手腕正要再问，法医沈翊突然抬头说道："季队！死者胃里好像有东西！"
【解剖室】
无影灯下，半枚红珊瑚耳坠在托盘里泛着血光。季临川用镊子触碰证物，银色盘子里的反光让他想起父亲殉职那天的暴雨——沾满鲜血的证物袋里，也是这样半枚红珊瑚。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开始加速。
十年了……那帮人终于又出现了吗。
"耳坠内侧刻了数字。"沈翊用镊子翻转证物，"像是……07？"
江寻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走上前来。“季队不觉得奇怪吗？完整的耳坠被拆成两半，一半挂在尸体耳朵上，另一半……"他故意拖长尾音，"非得塞进胃里？是怕谁看到吗？”
季临川死死盯着江寻咖啡杯下的厚厚一沓纸，认出那是自己熬了三个大夜写的一起连环杀人案的结案报告，还有一点没写完就带了过来，想着等尸检结果的时候顺便写完，结果一会没看住，就出现在了咖啡杯下面。看着报告扉页晕开的褐色污渍，正好盖住"结案"两个铅字，季临川太阳穴突突直跳。
"江顾问。"他抽走湿透的纸张，"省厅没教过你物证保管规范？"
“他们只教我怎么让凶手做噩梦。”江寻突然贴近，苹果清香混着雪松尾调扑面而来，"比如现在，凶手说不定正躲在哪里的监控室里，看我们怎么处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季临川猛地看向解剖室角落的监控探头。红光闪烁的镜头后，似乎真有双眼睛在凝视这场死亡展览。
“江顾问小说看多了吧，在这故弄玄虚的。我们警队的监控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季临川刚想再说些，被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季队，小陈在庄园拷监控的时候发现有人鬼鬼祟祟想要潜进监控室，是林振业的私人律师钟成，人一并带回来了。”
季临川挂断电话，指节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钟成——林氏集团法务部首席，林振业的私人律师，三个月前那起富豪千金绑架案里，正是他给主犯做的无罪辩护，出具的精神鉴定报告让主犯逃过了死刑。
季临川眉头一皱，转身看向江寻：“走，去会会这个钟律师。”江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跟了上去。
审讯室里，钟成西装革履，一脸镇定。季临川坐下，单刀直入：“钟律师，大半夜潜进监控室，是想看什么？”钟成推了推眼镜，笑道：“季队说笑了，我只是例行检查，毕竟林总对监控安全很重视。”
江寻突然插话：“钟律师，听说你三个月前做的那次无罪辩护很精彩啊，那份精神鉴定报告，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例行检查’出来的？”钟成脸色微变，随即恢复镇定：“这位警官，法律面前，证据说话。”
季临川冷笑：“证据？我们现在怀疑你与林振业的死有关，监控室里说不定就藏着你的‘证据’。”钟成嘴角勾起一抹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好，我等着，看是我先把你钉死，还是你先告我诽谤。”
季临川转身走出审讯室，江寻跟着走出。
“江顾问有什么看法？”
“不像是凶手，倒像是掩饰些什么别的东西，建议查查他最近的资金往来。”
季临川抬眼看向江寻，虽然两人才刚刚认识，但在一些细节上，竟和自己的想法惊人地相似，不过还没等他布置下一步的安排，就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乱了计划。
一名警员神色慌张地匆匆跑来：“季队，江顾问，不好了！林振业的女儿林雪在别墅里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