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问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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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审讯室】
钟成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距离24小时的问讯期限还差一小时，他放松身子向后仰去，片刻后复又弹起。
真硌得慌。
钟成环视四周，这破地方，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坐在对面的警察百无聊赖地开始发呆，钟成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帮蠢货，大张旗鼓地把他当犯人带来，只要自己不开口，他们还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时间到了就得乖乖放自己回家。
钟成低头嗅了嗅衣服，回家得赶紧把这身衣服扔了洗个热水澡，再找个大师看看，真是晦气。
钟成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猛然间听见门开的声音，抬眼望去，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阮小柔和毕扬逆着光走了进来。
“哟，两位警察同志，就还剩一小时了还换班啊，你们可真辛苦，等我出去了一定给你们送个锦旗。”
“钟律师的这份美意恐怕是送不出去了。”阮小柔特意在“不出去”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钟成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旋即恢复了正常。
警察的惯用招数，在诈他。
钟成低头闭上了眼睛，决定以沉默对抗这最后的一小时。
“钟律师，上周三上午十点，您在哪？”
钟成连头都没抬一下，以沉默回应。
“想不起来的话我帮您回忆一下，第一人民医院，二楼，妇产科……”
钟成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阮小柔。
阮小柔将电脑屏幕旋转过来对着钟成，医院监控上的图像清晰可见，钟成胳膊上挎着一个香奈儿的女包，两只手紧紧搀扶着林雪，陪她走进了妇产科的专家门诊。
钟成暗暗松了口气，人民警察也就这效率，查到这么点东西就虚张声势，只要没有查到那些“不该查”的，这点小事“无伤大雅”。
“林小姐让我陪她去就诊，我为林董服务，自然无法拒绝他女儿的要求，怎么，你们不会怀疑我是这孩子的爸爸吧？好啊，那验DNA……来，抽我……”钟成作势要把胳膊举起来。
“我们没法验DNA，因为……”毕扬顿了顿，看着钟成的眼睛说道，“林雪，她失踪了。”
“怎么回事！”钟成下意识开口，语气终于不似之前那般淡定，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钟成又开始为自己找补。“我……我只是有点震惊，不过这和我没关系啊警察同志，我一直在咱这，我又不会分……”
“是吗？那这总该和你有关系了吧……”阮小柔将一沓白纸拍到钟成面前。
钟成只扫了一眼，脸上就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慌乱。怎么会……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查到了……
钟成双手拍在审讯椅的桌子上，“你们把她也带来了吗？医生说她有先兆早产迹象要在家保胎，要是孩子和她出什么问题我一定告到你们倾家荡产！”
单面镜后，季临川捧着一杯热茶，转头看向江寻。
“多谢江顾问让我们留意他的资金往来，我们查到，近半年，钟成和林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分公司资金往来密切，虽然汇款原因乍一看都很合法，但一个年收入不过6000万的公司，怎么会拿出超过一半的资金放在法律咨询上呢。而且，更有意思的是……”
季临川顿了顿，身子往前探了探，凑到江寻耳边。
“我们在医院查监控的时候，意外发现，他上午刚陪林雪去了妇产科，下午又出现了医院，还是妇产科，不过这次换了一个人……我们顺着就医记录找到了这个女人，在她家里的保险柜里，搜到了钟成侵吞林氏资产的大量证据。”
江寻是下午被季临川的电话喊来警局的，刚午睡醒的他有些犯困，在路上买了一杯美式提神，昏昏欲睡的他在季临川凑过来的瞬间突然困意全无，精神百倍。
低头望了望手里的美式，白瞎九块九，下次吸一口季临川不就得了。
“江顾问？你觉得呢？”季临川提高了音调。
“那个，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江寻微不可察地往后挪了一下，正了正心神说道。
“我说，钟成似乎对那个第二个怀孕的女人，好像叫郑岚，极为在乎，提到她的时候，神情波动比提到林雪失踪还要大，作为专业人士，你怎么看？”
江寻轻轻敲了下玻璃，“在提到郑岚之前，钟成一直是一种防御型的状态，但在你们拿出了关于郑岚的证据后，他坐直了身子，明显从防御变成了攻击的状态，这表明，起码在郑岚和林雪当中，郑岚对于他而言更为重要，可以以此为突破口攻破钟成的心理防线。”
“季队，”毕扬快步走到季临川勉强，“钟成招了，他为了钱，假意同林雪在一起，在林雪的帮助下，从林氏集团向外转移资金，但对于林振业被害一事，他说跟他没关系，我们也给他看了陆明的照片，他说林雪同他提过这个人，说这个人突然出现说是她父亲，林雪一开始以为是骚扰，还让钟成去警告过他，但后来陆明不知道跟钟雪说了什么，俩人联系逐渐变得密切起来，钟成偷听两人打电话的时候曾经听到过‘母亲’、‘资助’、‘救命恩人’等字眼，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什么精英律师，就是个人渣，嘴上说着真爱和深情，为了钱还能再多一个真爱，呸！”阮小柔紧随其后进了屋，把签了字的审讯笔录递给季临川，“对了季队，翊哥那边说尸检报告出来了。”
季临川接过审讯笔录快速浏览后递还给阮小柔，“陆明那边还得继续查，根据钟成的供述，林雪的母亲应该和陆明有些关系我们还没发现，重点查这部分。”
待阮小柔走后，季临川回头看向江寻，之前老陆跟他说队里要来一个顾问的时候，他不小心暴露了一丝丝嗤之以鼻的嫌弃，被陆怀敏锐地发现了，甩了一大叠资料过来，季临川自是没那么多精力细看的，只粗略翻了一下，基本是江寻这些年的经历。
名校毕业后在大学任教，极其擅长分析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动机，参与省厅一项专项行动时凭借心理画像准确破获了一起二十年前的谜案，自此一案成名，被省厅要去兼任犯罪心理顾问，仕途坦荡，就是不善言辞，有一篇访谈里，谈到案情还能多说几句，谈到自己就只有寥寥数语。
但季临川一向奉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刑侦人，只相信绝对的证据。
所以究竟厉不厉害，他要自己试试才知道。
“江顾问，我们来打个赌吧。”去解剖室的路上，季临川突然转身，一边背着身子朝后走，一边看向江寻。
江寻目不改色，“季队长想赌什么？”
“赌……谁能猜对林振业的真正死因。”
季临川停住脚步，在“真正”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季临川就知道林振业肯定不是溺水而死，谁家溺死人还非得穿着芭蕾舞裙啊，更何况是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子，对于他的死因，季临川有所猜测，但他想听听江寻是怎么想的。
江寻没有正面回答季临川的话，反而另起了一个话头。“季队长从警多少年了？”
“十年。”
“那这个案件你应该没有经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十五年前，林振业的妻子，著名芭蕾舞演员何仪，每年生日那天都会举办一场特别的演出回馈粉丝，结果那一年，在演出最后一个结束动作时，舞台中央上方的吊灯突然坠落，砸在了何仪身上，对外报道是意外身亡。”
季临川低头沉吟了一下，“我好像有印象，这个案子当时很轰动，林振业和他妻子感情很好，出事的时候他就在台下，伤心过度几度昏厥在现场，妻子逝世后，每年忌日，他都会在各大商场的大屏幕上投放妻子的舞蹈视频以示纪念，大家都说他很爱他妻子。怎么？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有，林振业的尸体上穿着的衣服，正是他妻子出意外的时候的演出服，而且……他捞上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僵化，但能明显看出被摆成了一个动作，而这个动作，就是何仪最后的ending pose。”
季临川神色一凛，“所以凶手是想给我们重现十五年前何仪出事的现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总觉得，何仪当时出事并不是意外，而她真正的死因，应该和林董事长的死因是一样的。”
【解剖室】
沈翊将尸检报告递给季临川，季临川翻看，看到死因那一瞬手指顿了一下，江寻凑过来，眼神定格在最后的结论上。
“□□中毒。”
“死者是中毒后被丢弃到湖中的，尸检结果不符合溺亡特征，在血液中检测到了过量的□□成分，而且，”沈翊递过另一张纸，“你让我检测的林雪指甲残留物里，也检测到了相同成分的□□残留。”
林雪从被害人家属，一跃成为了犯罪嫌疑人。
这时，季临川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老大！临港码头监控发现陆明和林雪踪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问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