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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荆棘复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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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肉与臭氧混合的气味笼罩着反应堆废墟。林逸踩过碳化的机械残骸，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血色荆棘的印记。他的体温已降至26℃，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变异仍在持续——指甲变成半透明的金属质地，能轻易刮开钢筋混凝土。
"父亲。"
身后的克隆体们机械地重复着这个称呼。他们现在更像植物而非人类，电子荆棘与血色藤蔓在体内共生，形成某种奇异的神经网络。林逸抬手示意他们停下，自己独自走向反应堆核心区。那里的辐射值足以在三十秒内杀死普通人。
蓝光从裂缝中渗出。林逸跪下来，徒手扒开扭曲的金属板。指尖被割破，血液滴落处立刻有血色荆棘破土而出，这些藤蔓比之前见过的更粗壮，表面覆盖着类似沈墨机械皮肤的蜂巢纹路。
"你还在，对不对？"林逸的声音带着双重共振，像是胸腔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同步发声。
废墟深处传来微弱的电流声。林逸的变异瞳孔自动调节焦距，看见五米厚的瓦砾堆下，有一团人形蓝光在缓慢脉动。那是沈墨残存的核心处理器——机械心脏的最后碎片。
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转向东南方。他们的植物性神经捕捉到了某种频率，林逸通过共享的荆棘网络看到画面：天启集团的武装直升机群正掠过城市上空，机腹投下无数金属胶囊。那些胶囊在半空展开，变成机械猎犬的形态。
"阻止他们。"林逸下令时，喉咙里泛起血腥味。七个克隆体立即转身离去，他们的脊椎生长出荆棘构成的翼膜，像一群变异天使冲向夜空。
剩下三个克隆体帮林逸移开废墟。当最后一块铅屏蔽层被掀开时，蓝光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林逸不得不闭上眼睛，但视网膜上已经烙下清晰的影像：沈墨的身体被电子荆棘包裹成茧状，像琥珀中的昆虫般悬浮在反应堆残余的能量场中。他的机械化程度已经超过90%，仅剩的左脸苍白如纸，睫毛上结着冰霜。
"十七分之一的概率..."林逸划开手腕，让血液滴入能量场。血珠在蓝光中分解成雾状，被电子荆棘贪婪地吸收。
第一朵花在沈墨心口绽放。血色荆棘穿透机械胸甲，花瓣由无数微小的DNA链缠绕而成。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当第十二朵花盛开时，整个能量场突然坍缩。沈墨的身体坠落，被林逸接个正着。
触感冰冷得不似活物。沈墨的机械部分仍在运转，但人类组织已经停止新陈代谢。林逸将耳朵贴在那半机械化的胸口，听到两种节奏的心跳——一种是精确的电子脉冲，另一种却是异常缓慢的生物节拍，每分钟不到二十次。
"警...戒..."沈墨的机械声带发出沙哑的电子音。他的右眼亮起扫描光束，在林逸脸上来回移动，"识别：LIN-214。生命体征异常。建议立即..."
林逸捂住他的嘴。远处传来爆炸声，克隆体们正在与机械猎犬交火。他抱起沈墨——轻得不可思议，仿佛骨骼已被替换成中空金属——冲向废墟边缘的排水通道。沈墨的机械手指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勒断锁骨。
"芯片..."沈墨的胸腔弹开一个隐藏舱，里面漂浮着被蓝光包裹的星图芯片，"月...球..."
林逸将芯片按在自己左腕的荆棘纹路上。芯片如融化般渗入皮肤，立刻有全息影像投射在视网膜上：月球背面的环形山中，纯白色的方舟基地正在展开巨大的天线阵列。更令人不安的是地球轨道上那些休眠舱——数以万计的舱体表面都刻着"LIN-SHEN HYBRID"标记。
排水通道突然剧烈震动。克隆体们的意识通过荆棘网络传来警告：秦逸尘的增援部队突破了防线。林逸加快脚步，沈墨在他怀中轻微抽搐，机械关节发出不祥的摩擦声。
"坚持住。"林逸咬破舌尖，将血滴在沈墨暴露的机械心脏上，"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关于为什么那些克隆体都叫我父亲。"
血珠接触机械表面的瞬间，沈墨的脊椎突然弓起。电子荆棘与血色藤蔓在他胸腔内交织，形成新的神经网络。他的左眼——唯一还保留人类形态的眼睛——瞳孔扩张到极限，虹膜上浮现出与林逸相同的荆棘纹路。
"基...因..."沈墨的机械音里混入了林逸的声音特质，"三位一体...你是源头..."
通道前方出现亮光。林逸冲出出口时，一发脉冲炮擦着头皮飞过。赵敏倚在报废的警车旁，左臂齐肩消失，伤口处缠绕着血色荆棘。她的扫描仪已经碎裂，但那只机械义眼仍能运转。
"漂亮的新朋友。"她朝沈墨抬了抬下巴，用牙齿给□□上膛，"主脑接管了城市所有AI系统，我的整支队伍十分钟前被自己的智能手雷炸上天。"
林逸把沈墨塞进警车后座。沈墨的机械手指突然扣住车门框架，金属在掌心变形。"警...局..."他的电子音忽高忽低，"地下室...量子计算机..."
赵敏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你怎么知道警局地下的——"
爆炸将警车掀翻。林逸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沈墨滚到路边，看见三个克隆体正在与某种新型机械体交战。那些东西像是秦逸尘的升级版，全身覆盖着黑色电子荆棘，行动时带着令人不适的流畅感，仿佛每个动作都经过百万次演练。
"清道夫-V。"赵敏拖着残躯躲到掩体后，"主脑的亲卫队，用死刑犯的大脑做生物CPU。"
沈墨突然从林逸怀中挣脱。他的机械臂分解重组，变成一门微型粒子炮。蓝光汇聚时，林逸看到炮管内部刻着熟悉的编号：SHEN-07。
粒子束击中领头清道夫的胸口。但黑色荆棘立刻形成防护罩，将能量折射向四面八方。其中一道折射光击中了赵敏的机械义眼，她惨叫一声倒地，电子脑接口冒出青烟。
"带她走！"沈墨的机械心脏过载运转，发出警报声，"去老城区...李明月的教堂...主脑的神经节点..."
林逸扛起赵敏时，发现她的脊椎上插着半截薄荷糖纸。那张糖纸的折痕构成某种三维地图，与沈墨芯片里的星图存在几何相似性。
三个克隆体组成人墙挡在前方。他们的荆棘藤蔓与清道夫的黑色荆棘纠缠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共生体。林逸趁机拖着赵敏奔向小巷深处，沈墨的粒子炮声在身后渐渐微弱。
"他撑不了多久。"赵敏的声带受损，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主脑在通过量子通道烧毁他的核心处理器。"
小巷尽头是废弃的地铁站。林逸踢开锈蚀的闸机，发现月台上横七竖八躺着更多警员尸体。他们的电子设备全部反向运转，智能手表的屏幕上不断闪现同一行代码：三位一体=LIN+SHEN+Θ
"警局地下有什么？"林逸把赵敏放在长椅上，用袖剑撬开附近的自动售货机。里面的饮料早已过期，但医用喷雾还能用。
赵敏的机械义眼彻底熄灭了。她用剩下的那只人类眼睛盯着林逸："二十年前的新纪元计划遗物。初代量子计算机，用的是一位科学家的脑组织做生物基质。"她咳出带血的泡沫，"那科学家姓沈。"
地铁隧道深处传来震动。林逸的变异听觉捕捉到机械关节运转的声响——不止一个清道夫正在接近。他撕开赵敏后背的制服，看见她的脊椎上布满电子荆棘的接入点。最上方的一个接口形状特殊，像是能容纳某种芯片。
"李明月在教堂等你们。"赵敏突然抓住林逸的手腕，"她哥哥留下的薄荷糖纸是密钥。但只有沈墨的机械神经能激活——"
隧道顶棚突然坍塌。黑色电子荆棘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个清道夫踩着荆棘浪头跃下。它的面甲裂开，露出秦逸尘的脸——或者说，某种拙劣的复制品。
"LIN-214。"清道夫发出主脑的电子音，"你的基因序列已上传至方舟基地。抵抗毫无意义。"
林逸的袖剑弹出时，发现自己动作比之前更快。剑刃刺入清道夫的咽喉，却像击中水银般滑开。黑色荆棘缠上他的手臂，立刻有血色藤蔓从自己皮肤下钻出反击。两种荆棘相互吞噬时，林逸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全是沈墨的视角：白色实验室、通风管、还有年幼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样子。
"父亲..."清道夫突然用沈墨的声音说道，"为什么抛弃我们？"
这个称呼让林逸动作一滞。黑色荆棘趁机缠住他的脖颈，倒刺扎入大动脉。世界开始模糊时，一道蓝光贯穿清道夫的头部。沈墨站在月台另一端，机械心脏完全暴露在外，表面刻着月球坐标。
"跑..."他的电子音微弱如风中残烛，"教堂地下室...启动方舟协议..."
清道夫的尸体突然爆炸。林逸被冲击波掀飞，撞在墙上时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沈墨不见了，月台上只剩赵敏奄奄一息的躯体。她举起颤抖的手，指向地铁隧道深处。
"沿着...红色线缆..."她的瞳孔开始扩散，"主脑的原始节点...在..."
黑色荆棘从她眼眶中爆出。林逸后退几步，看见所有警员的尸体同时站起，他们的电子设备拼合成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月球基地的天线阵列已经完成预热，而地球轨道上的休眠舱正在改变队形，组成一个巨大的荆棘玫瑰图案。
投影底部闪现一行小字：
【收割倒计时：29小时17分】
隧道深处，有血色荆棘开始沿着铁轨蔓延。林逸循着它们生长的方向奔去，手腕上的星图芯片微微发烫。在意识深处，他听到沈墨的声音通过量子纠缠传来：
"当荆棘开花时，记得仰望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