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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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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漆黑的夜幕上缀着几颗繁星，早在天色刚暗沉下来时园内的灯光就纷纷亮了起来，衬得天色和园内都温暖明亮。
晏烟和林簌并排走在铺设着鹅卵石的小路上，身旁的欢乐热闹的人流衬得他们之间更加安静。
晏烟下半张脸埋在羽绒服里，闷闷开口：“鼎晓公寓，8号楼10层1002，钥匙我明天配一把给你。”
林簌落在他身后一步远，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晏烟有些发红的鼻尖，和碍人的玉扣。
“嗯，我知道。”林簌抬手揽住晏烟的脖子，冰凉的指尖勾起颈间那根黑绳，他感受到身下躯体一瞬间的僵硬。
他顿了顿，贴着晏烟耳侧说：“平安扣谁送你的？我送你更好的，不戴这个好不好？”
晏烟闭了闭眼，脚下有些发飘，“我不知道……”
其实回应的时候，晏烟是纠结的。因为这个平安扣是他搬家的时候从原来和林簌同居的房子里找到的，他一直以为是林簌的，抱着私心偷偷留了下来。
被林簌知道他还戴着林簌的东西，那他逞强编的那些话全都白说了。
晏烟说完，安静又焦躁地等待着林簌的反应。直到他忍不住了，侧头想要看一眼林簌，却一下子栽进那深不见底的墨色深渊，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林簌嘴角挂着笑，但眼神是冷的，似乎对他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揽着他脖子的胳膊也在沉默间加紧了些许力道，这力道并没有让晏烟难受，只是这压迫感让晏烟有些发慌。
难道是自己偷偷留下林簌的东西让林簌生气了？可是他找到这条项链的时候林簌已经在国外了……哪怕他想还也联系不上林簌。
“给你买新的，这个扔了。”片刻后林簌温凉的唇瓣亲了亲晏烟的耳垂，轻轻晃了晃晏烟的脖子，不容置啄地柔声说。
晏烟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这样的林簌让他觉得好陌生，但他控制不住想和林簌继续的想法，哪怕这陪伴大概率是阶段性的，还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关系。
“嗯……”
“你什么时候开工？”林簌直起身，像普通朋友似的发问。
“后天。”晏烟垂眼看向在自己胸前随意垂着的手臂，又从手臂看向手掌——骨节被冻得有些发红，指甲修得圆润整齐，腕骨和手背上的青筋分明。
不等林簌继续问，晏烟配合地主动往下说：“世纪大厦旁边的写字楼，不加班的话六点半下班。”
“我知道了，我找你的话会去接你下班的。”
“嗯……”
晏烟心里又在打架，乱糟糟地让心跳越来越快。
感情说：林簌穿这么薄，手还漏在外面，都冻红了。
残存的自尊心又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才重新见面多久就往人身上贴。
犹豫了不知道多久，晏烟自暴自弃地主动往林簌怀里钻了钻，抓着林簌那条揽着他脖子的胳膊，将那条胳膊放在自己腰间，又牵着那只冰凉的手一并塞进自己羽绒服兜里。
刚一放好，没等林簌讶异的表情结束，周边热闹的人群突然开始爆发出一两声欢呼。下一秒，“咻”的一声，烟□□直射入亮着繁星的夜幕，“轰”的一下炸开绚烂的烟火。
仅仅几秒，各种各样的烟花争相绽开，林簌没有看天空，而是直直看着晏烟明亮的眼睛。等晏烟从漫天烟花的震撼里回过神去看他，林簌才俯身在晏烟唇上亲了一口。
这一下温柔似水，没有让晏烟唇上的伤口感到疼痛。但就是这么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让晏烟更加喘不上气。
甚至沉浸在这个吻里无法自拔，以至于林簌松开唇的时候他还跟着凑过去索吻，一下下地模仿着那个轻柔的吻轻啄着。
林簌呼吸一滞，好在他们在的位置是外围比较偏的位置，没什么人。
“你怎么和云朵一样。”林簌在短暂的空隙里轻声说。
“什么？”晏烟从唇缝里溢出两个含糊的字节。
“我家猫。”林簌捏住晏烟后脖领，阻止晏烟停不下来的亲吻，“我睡着的时候，它饿了就爱用鼻子和嘴拱我。”
“你现在高兴了吗？”晏烟错开视线，迟疑了几秒又直直看着林簌的眼睛，眼里带着一丝试探。
林簌张了张嘴，似是没想到晏烟会说这些，快到嘴边的话又被尽数咽了回去，转移话题说：“你对他们也这样吗？”
“……”
晏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自觉轻轻皱了下眉，紧接着他回过神明白林簌话里的意思，心情复杂地像是开盲盒连续开到三个同款。
林簌的手和晏烟的手还在羽绒服兜里十指相扣，他们的手渐渐温暖起来。
烟花表演还在继续，晏烟侧过头去看漆黑天幕上的璀璨光亮，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似是无意识的举措又像是催促。
余光里，林簌还保持着刚刚被亲的姿势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晏烟闭了闭眼，反问他：“那你呢。”
晏烟终究没有回答林簌“对”或者“不对”，他也没法回答。
是自己为了给自己挽尊瞎掰的那些感情史，现在否认岂不是露馅了，但是他又做不到在和林簌挨这么近的情况下撒谎。
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问题还给林簌，他绝不承认是自己也想知道。
“没有。”林簌抬起脸，眼皮泛着红，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了晏烟。
表情自然，不像是撒谎。
而且晏烟也想象不出林簌撒谎的样子。这人在他印象里一直是言简意赅，把事情说明白了就算完成，撒谎更是懒得干。
“我回答完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没有……”晏烟垂下头，不自觉地用牙齿磨着唇瓣上的伤口，声音如同蚊蝇一样在嘴里哼哼着。底气远没有刚和林簌见面时的足，压根没有可比性。
“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听不见算了！”晏烟恼羞成怒，把抓着的那只林簌的手从他兜里甩了出去，红着耳根往出口走。
这头林簌还没闹明白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晏烟就又回头冲着林簌说：“走不走，不走不等你了！”
“走。”林簌赶紧三两步追了上去，直到走到晏烟侧后方，他清楚地看到晏烟染上红晕的脸。
本来晏烟就白，脸一红更明显了，尤其是他现在还咬着嘴唇皱着眉，颇有一种美人嗔怒的感觉。
林簌欣赏了一会晏烟的脸，又重新开始琢磨，最后还是没搞明白：“为什么生气？”
“谁生气了。”晏烟被林簌这一发直球打的快缓不过来了，林簌怎么出个国性格变这么多！原来林簌可不会这么直球，要么就不说，要么就三两个字暗示。
“不生气你走这么快干嘛呢？”林簌抓住晏烟的胳膊，但晏烟走得太快，被这么猛地一抓直接因为惯性甩回到林簌怀里，“我都没生气。”
“你…你别拽我。”晏烟感觉这场景怎么有些眼熟，仔细一琢磨，这他妈不是晏颖暑假时跟他吐槽的电视剧情景吗？
当时晏颖说，为什么主角不甩开就跑，还在原地傻站着。晏烟忘了当时自己怎么回的了，但他这次切身体会以后觉得可以告诉晏颖，不是不想跑，是跑不了。
林簌的手如同钳子一样牢牢箍着他，他这弱不禁风的身架骨哪挣得开。
晏烟实在不想被林簌接着问刚刚的话题了，只能剑走偏锋选了另一个逃跑的方式——让林簌自己松开。
“疼……”
林簌还欲开口，就听到晏烟颤着嗓子求饶，条件反射地立马松开了手。刚一松开手他就看见晏烟又脚底抹油几秒就没影了。
……
失算了，他刚刚压根就没用力，而且还隔着那么厚的羽绒服，怎么可能会疼。
这回林簌不着急追了，他知道晏烟不会就这么跑回家，估计会在停车场等着他。
这么想着，林簌拢了拢大衣，又从兜里掏出来两个暖宝宝贴到大衣里，不紧不慢地往停车场赶。
晏烟一口气跑到停车场门口附近，挨着一个闪着灯的兔子雕像蹲下了。
刚刚一路小跑虽然跑的不算快，但是他本来就不常锻炼，再加上冬天的冷空气划得他嗓子跟吞了刀片一样，他得缓缓。
晏烟突然感觉自己真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他自己实话实说，说自己除了林簌没有动过真心不就完了吗？
但他真的做不到如此坦率，他因为林簌经历了太多。
在不明林簌目的的情况下，他不敢再吐露真心了。
于是他只能用言语来给自己的自尊裹上一层外壳。让林簌知道，他晏烟没有林簌也可以过得很好，也可以继续新的感情。
身侧的兔子雕像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一开始晏烟没在意，以为是游乐园设施运转的声音，便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
直到一声极低但十分清晰的“喵”穿到他耳朵里，他才回神。
这肯定不是兔子雕像的声音，先不提游乐园雕像会不会有声音，就算有声音，谁家兔子会猫叫啊！
晏烟循着声音去找，发现一团很小的灰色毛球卧在雕像映下的阴影里。由于天黑和小家伙毛色的原因，直到听到声音晏烟才发现它。
小家伙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估摸着是流浪猫，又瘦又小，叫声也很微弱。
“咪咪——”
晏烟怕吓着它，小声地招呼了两声，但小猫没什么反应，不叫也不动。
“干什么……哪儿来的猫？”思索间，姗姗来迟的林簌站定在小猫跟前，然后敛了敛大衣下摆，蹲下去看晏烟身侧的小猫。
“好像是流浪猫，我喊它也没反应，可能快冻死了或饿死了。”晏烟皱了皱眉，他虽说不是什么特别喜欢动物的人，但是看着这么一条小生命受苦受难也着实有点难受。
“嘬嘬嘬……”林簌冲着小猫晃了晃手指，看到小猫只抬了抬眼皮又立马合上，当机立断道，“我带走吧，能不能活下来看它有没有福气了，活下来就给云朵做个伴。”
“你喊狗呢？？”
晏烟有些震惊，但震惊之余也不多耽搁，立马把羽绒服脱了。
也不顾林簌是否会看到他穿的是几年前和林簌一起来游乐园的衣服，就又利落地把衬衫外面套着的蓝色马甲脱了下来扔给林簌，边套羽绒服边催促：“先给它包上，天太冷了赶紧回车里。”
“我没开车来。”林簌把小家伙包了起来，把它贴在自己胸口处，那里贴着一个暖宝宝，跟晏烟解释，“我昨天刚完成一个项目，今天中午和同事吃饭路过这我才来的。”
“……”晏烟被冻的打了个哆嗦，为了不再挨冻，赶紧拽着林簌袖子就往自己开的车那走，“我开梅若俞车来的，先上来。”
直到上了车打开暖风，林簌坐在副驾驶上，膝上安稳地放着包着小猫的衣服，晏烟才发问：“这得先去趟宠物医院吧？”
“嗯，你累吗，要不我来开。”林簌趁着车灯，仔细瞧了瞧闭着眼的小猫，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他估计会以为这小猫已经没气了。
“没事，去你家旁边那个吧，听我朋友说那家宠物医院看得挺好的。”晏烟脱了羽绒服，在车里只穿着一件衬衫，他给林簌和自己都系上安全带，就打开导航开出停车场。
车内暖风很足，寒意被驱散的一干二净，但渐渐的开始有些燥热。
晏烟在等待红绿灯时，余光扫了眼林簌——林簌正垂着头，手上拎着自己马甲的一角，不知是在看猫还是在看衣服。
晏烟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最后一秒红灯结束，他缓缓起步，状似无意地问：“云朵是你头像那只猫吗？”
“这衣服你是不是几年前穿过？”
车内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结束。顿时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的寂静，仿佛能听到小猫的呼吸声。
林簌：“是。”
晏烟：“不是。”
这该死的默契，晏烟认命地叹了口气。
“暹罗吗？”晏烟继续往下问，他不能让林簌再往下说了。这个混蛋这么多年没见，再见面说的话总让他没法接。
“对。”林簌又侧头看向窗外，时不时有路灯闪过，他默默数着经过的路灯个数，在数到第二十个时，他也有点受不了车里凝固的氛围。
“朋友家里生了几只，送的。”林簌对晏烟解释云朵的来历，语气又轻又慢，仿佛怕惊着谁一样，“刚来的时候跟我怀里这个差不多大，看见它我就想起来云朵了。”
“有点意外，我以为你这么一个讨厌麻烦的人不会养宠物。”晏烟平复好心情，随着林簌的话题继续往下。
“不麻烦。”林簌突然笑了，可能是想到云朵的缘故，语气温柔地仿佛能掐出水来。
晏烟莫名地开始有些不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些什么，总不可能是跟猫吃飞醋吧？
“回我家吧今晚，带你看看云朵。这小家伙估计今晚得在医院观察观察，太虚弱了。”
“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