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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祁骁视角暗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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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那年夏天,我在数学竞赛上看到一个男孩。
省数学竞赛第二场结束后,我独自走出考场。
炎热的午后,大多数考生都挤在礼堂里等成绩,但我已经对完答案,知道自己稳进决赛。
与其在闷热的室内发呆,不如找个阴凉处休息。
然后我看到了他。
艺术学院楼前的梧桐树下,一个穿浅蓝色衬衫的男孩盘腿坐着,膝盖上放着速写本。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形成跳动的光斑。
他专注地画着,时而抬头观察周围,时而低头快速勾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假装系鞋带,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画。
——考场外等待的家长们,栩栩如生,连疲惫又期待的眼神都捕捉得那么精准。
“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他突然说,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揶揄。
我尴尬地直起身,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我见过最生动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融化的蜜糖,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眨眼忽闪忽闪。
“画得很好。”我干巴巴地说。
他笑了,眼角微微下垂,像两弯小月牙:“谢谢。你是考生?”
“嗯。刚考完第二场。”
“难吗?”
“还行。”我耸耸肩,“比去年简单。”
他挑了挑眉:“学霸啊。”
我不知为何脸红了。
从小到大被叫过无数次学霸,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我心跳加速。
“我叫俞辰。”他合上速写本,伸出手,“江大建筑系生。”
“祁骁。”我握住他的手,触感温暖干燥,“一中。”
我们聊了十分钟,也许更短,但在我记忆中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告诉我他喜欢建筑速写,,我则假装对艺术一窍不通,只字不提书房里那堆建筑画册。
临走时,他撕下一张速写送给我。
——是我站在考场外的侧影,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表情被捕捉得淋漓尽致。
“祝你好运,学霸。”他挥挥手,“决赛见。”
我小心地把画夹进笔记本,心里清楚决赛还有一个月,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但那张画成了我最珍贵的秘密,每晚睡前都要拿出来看一遍。
高三那年冬天,我开始收集关于他的一切。
“俞辰,江大,大二生,美术社副社长,曾是江大建筑系保送。”
我盯着电脑屏幕,反复读着这条从江大校友群挖来的信息。
半年前那次偶遇后,我以为自己很快会忘记那个画画的男孩,但他的脸却在我梦中越来越清晰。
通过上江大堂哥的朋友,我搞到了美术社的展览照片。
他的作品总是最引人注目的。
——不是技巧多么高超,而是有种独特的生命力,仿佛建筑不只是冰冷的混凝土,而是会呼吸的有机体。
“骁骁,又在看建筑杂志?”母亲推门进来,看到我慌忙合上的页面。
“嗯...随便看看。”
她走过来,好奇地翻开杂志,正是江大建筑系的专题报道。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那页有张小小的配图,是俞辰在美术比赛上领奖的照片。
“这个男孩...”母亲指着俞辰,“画风很像你喜欢的那个建筑师。”
我强装镇定:“哪个?”
“高迪啊。”母亲笑了,“你十岁那年去巴塞罗那,对着圣家堂哭鼻子不肯走,忘了?”
我当然没忘。那次旅行后,我疯狂地迷上了建筑,画了无数模仿高迪的涂鸦,直到父亲发现,把所有画具锁了起来。
“这个俞辰...”母亲仔细读着图片说明,“保送江大建筑系?真厉害。”
我假装不在意,但当晚就熬夜查完了所有关于江大建筑系的资料。
凌晨三点,我做出了人生第一个叛逆决定。
——我要报考江大,不管父亲怎么想。
大一开学第一天,我故意踩爆了他的颜料。
两年了。
在数学竞赛上见过那一面。
直到在江大上看到“俞辰”两个字,我才相信命运真的存在。
我提前两小时到校,守在艺术学院门口,假装看地图。
当他拖着画具出现时,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
——他比高中时更高了些,头发长了,随意地扎成一个小揪,但那双眼睛一点没变,还是琥珀般的颜色。
我等到他摆好画具,才拖着行李箱走过去,精确地计算角度,让轮子碾过那管钴蓝色颜料。
“卧槽!”
他跳起来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
我装作无辜地道歉,内心却雀跃不已。
——他终于正眼看我了,即使是愤怒的眼神。
“赔你的'艺术家级'颜料,不用找了。”
我甩下几张钞票,心里想的却是:
记住我,哪怕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当他骂我“土大款”时,我差点笑出来。
多么熟悉的语气,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朋友们拉我离开时,我偷偷回头看他。
他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背影,和记忆中梧桐树下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我知道自己完了。
——这个男孩将会是我一生的执念。
宿舍分配结果出来时,我贿赂了宿管阿姨。
“B区317?那不是大三学长住的吗?”阿姨疑惑地问。
“我喜欢安静。”我面不改色地撒谎,同时给宿管阿姨转去了承诺的“感谢费。”
推开门看到俞辰的那一刻,我必须用尽全力才能保持冷漠的表情。
他瞪大眼睛的样子可爱极了,像只受惊的兔子。
“这是我宿舍!”他气呼呼地说,“我住了两年了!”
我假装不耐烦地解释宿舍紧张,内心却在欢呼。
——接下来的一年,我们将共享这个小小的空间。
我甚至感谢父亲从□□我学的金融,让我有足够的零花钱解决“住宿问题。”
制定宿舍公约时,我故意提出“不许放奇怪的音乐,”就因为他桌上摆着蓝牙音箱。
我知道这会惹恼他,但愤怒比无视好一万倍。
那晚,当他以为我睡着了,偷偷打量我时,我几乎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的目光像羽毛般轻轻扫过我的脸,停留的时间比礼貌所需的久那么一点点。
我知道,游戏开始了。
军训期间,我每天期待着他的出现。
“金融系的新生标兵好帅啊!”我听到女生们窃窃私语,但唯一在意的评价来自树荫下的那个身影。
“装模作样。”俞辰啃着西瓜,故意大声点评我的正步走。
我强忍笑意,继续扮演高傲的标兵角色。
休息哨一响,我就冲过去抢了他的西瓜,只为看他追着我满操场跑的样子。
被罚站军姿时,他差点中暑晕倒。
抱住他的那一刻,我心跳快得几乎窒息。
——他比看起来还要轻,腰细得我一只手就能环住。
当他在我怀里微微发抖时,我真想就这样永远不放手。
“赔你的西瓜。”第二天,我带了两盒切好的水果给他。
他狐疑地看着我:“下毒了?”
“下了。”我板着脸说,“剧毒。”
他笑了,阳光下的侧脸线条柔和得像幅画。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头了。
水管爆裂那晚,我的秘密曝光了。
暴雨夜,宿舍水管突然爆裂。
我第一时间冲去抢救的不是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而是抽屉里那个盒子。
——里面装着两年来收集的所有关于俞辰的东西:照片、剪报、美术展门票...
但还是晚了。
水浸湿了盒子,照片散落一地。
当他帮我捡起那些偷拍的瞬间,我做好了被当成变态的准备。
“你...收集这些多久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高二开始。”我坦白道,“从数学竞赛那天起。”
我以为他会愤怒,会恐惧,甚至会申请调换宿舍。
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照片,然后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你画的我...”我拿出钱包里那张已经泛黄的速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他的耳朵红了,在昏暗的宿舍灯光下像半透明的琥珀。
我们湿漉漉地站在一片狼藉中,谁都没有说话,但某种微妙的东西在那一刻改变了。
跨学科项目获奖时,我差点吻了他。
当评委宣布我们获得特等奖时,俞辰跳了起来,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转身抱住我,我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如此之近,近到我能数清他的睫毛,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松节油味道。
“我们做到了!”他兴奋地喊道,嘴唇离我的只有几厘米。
。
我几乎要低头吻下去,但最后只是紧紧回抱住他。
还不是时候,我告诉自己。
我要等一个更完美的时刻,等他完全准备好的时刻。
雨夜的那个吻,比我梦想的还要美好。
他以为我们的初吻是在暴雨后的宿舍,但其实早在两个月前,我就偷吻过他一次。
那晚他熬夜做模型,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像蝴蝶掠过花瓣。
他咕哝了一声,但没有醒来。
那个偷来的吻甜得让我整夜失眠。
而当他在雨中主动吻我时,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
他的嘴唇柔软而温暖,带着雨水的味道和独特的俞辰气息。
我回应得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这场美梦。
“我喜欢你。”分开时,我鼓起勇气说出埋藏两年的心意,“从高二开始,一直喜欢你。”
他的眼睛在雨中闪闪发亮:“我知道。笨蛋。”
生日那天,我送了他高迪手稿集。
那本限量版画册花了我三个月的零花钱,但看到他打开盒子时震惊的表情,一切都值得。
“这...这不可能...”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书页,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三年前在巴塞罗那拍卖会上买的。”我轻描淡写地说,“一直放在家里书房,等着送给懂得欣赏它的人。”
他抬头看我,眼眶泛红:“祁骁...”
“生日快乐。”我轻声说,然后吻去他眼角的泪水。
在他晕倒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是恐惧。
“俞辰!”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世界突然失去了声音和颜色。
抱起他冲向医务室的路上,我才意识到他最近瘦了多少。
——骨头硌着我的手臂,脸色苍白如纸。
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深夜还亮着的台灯,垃圾桶里堆积的速溶咖啡袋,越来越明显的黑眼圈...
“醒醒,求你了...”我声音发抖,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
当他终于睁开眼睛,虚弱地对我微笑时,我崩溃了。
两年的的暗恋,一年的相处,所有的情感如洪水般决堤。
我哭着告白,语无伦次,把那些藏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倒出来。
“我爱你,从高二开始...我不能失去你...求你照顾好自己...”
他惊讶地看着我,然后伸手擦去我的眼泪:“我也爱你,傻瓜。”
病床上的他脸色苍白,却笑得那么美。
那一刻我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挑战,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因为命运花了四年时间才让我们走到一起,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放手。
现在,他睡在我身边,手腕上戴着和我一样的手绳。
窗外的米兰夜空繁星点点,远处传来隐约的教堂钟声。
俞辰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无意识地靠进我怀里,呼吸平稳而温暖。
我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心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感恩。
——那个梧桐树下的画画少年,现在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从一见钟情到两情相悦,从暗恋到相守,这条路比我想象的更长,但每一步都值得。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会告诉高二的自己:
耐心等待,终有一天,你会光明正大地牵起他的手,而不再需要躲在暗处收集关于他的碎片。
因为你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