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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夏夜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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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转！左转！你开过头了！”
“导航明明说直行啊！”
“放屁！我刚看到路牌了！”
祁烨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越野车在乡间小路上一记急刹，扬起一片尘土。
后排的俞辰和程墨同时撞上前座椅背，手里的冰镇可乐差点洒了一身。
“祁！烨！”程墨扶正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要么好好开车，要么换人。”
“我这不是在找路嘛...”祁烨委屈巴巴地缩了缩脖子，活像只做错事的大狗。
祁骁从副驾驶转过身，把手机地图递给后座的俞辰：“学长，麻烦帮我们看看，这破导航是不是抽风了？”
俞辰接过手机，忍不住笑出声：“因为你们根本不在主路上啊！半小时前那个岔路口就该右转的。”
车内瞬间安静了三秒，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所以我们现在在哪儿？”程墨推了推眼镜，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玉米地。
“美丽的...呃...”祁烨抓起仪表盘上的旅游手册，“'青山村'周边？”
七月的阳光炙烤着乡间土路，蝉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越野车空调呼呼地吹，却抵不住四个大男生挤在一起的燥热。
俞辰摇下车窗，混合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热风立刻灌了进来。
“反正都迷路了，不如找个地方歇会儿？”他提议，“我快饿死了。”
“同意！”祁烨立刻举手，“我看到前面有片林子，说不定能野餐！”
程墨叹了口气：“你只是想玩无人机吧？”
“嘿嘿，还是学长懂我～”
车子歪歪扭扭地开进林间一片空地。
刚停稳，祁烨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从后备箱翻出他那台宝贝无人机。
程墨摇摇头，却还是跟了过去，手里拿着防晒喷雾和驱蚊液。
“给。”祁骁递给俞辰一个保温袋，“我妈准备的便当，应该还热着。”
便当盒一打开，香气四溢。
——饭团、炸鸡、玉子烧，还有冰镇好的酸梅汤。
俞辰咽了咽口水：“阿姨太神了，这哪是便当，简直是艺术品。”
“她听说我们要来乡下，连夜准备的。”祁骁笑着拧开酸梅汤盖子，“说是'城里孩子不懂乡下蚊虫多，得吃好点才扛得住'。”
树荫下，四人围坐成一圈。
祁烨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操控无人机升空，程墨时不时往他嘴里塞块炸鸡，像喂一只大型犬。
“哇！那边有条河！”祁烨突然指着屏幕惊呼，“水可清了！还有人在钓鱼！”
俞辰凑过去看显示屏。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上，一条碧绿的小河蜿蜒穿过田野，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河边树荫里，几个戴草帽的身影正悠闲地垂钓。
“要不去看看？”祁骁提议，“反正今天也找不到那个民宿了。”
“赞成！”祁烨已经蹦起来收设备，“我要游泳！”
程墨皱眉：“你没带泳裤。”
“穿内裤呗！”祁烨满不在乎地拍拍屁股，“反正我内裤都比你的泳裤帅！”
程墨的耳根瞬间红了，抄起空便当盒就要砸过去。
俞辰和祁骁笑作一团，赶紧拦住了这场即将爆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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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比想象中还要美。
清澈见底的水流冲刷着圆润的鹅卵石，岸边垂柳依依，几个当地小孩光着屁股在浅水区扑腾。
“天堂啊！”祁烨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内裤，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岸边的钓鱼大爷们见怪不怪，连头都没回。
程墨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试水温。
俞辰和祁骁则找了棵大树，把背包和相机放在阴凉处。
“你不下去？”祁骁问，已经解开了衬衫纽扣。
俞辰摇摇头：“先拍几张照片。”他举起相机，对准河里扑腾的祁烨和岸上犹豫的程墨，“这构图绝了——野性与文明的碰撞。”
祁骁大笑，干脆利落地脱掉上衣，阳光下他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线，水珠顺着锁骨滑下。
俞辰的镜头不自觉地转向他，连按几下快门。
“偷拍？”祁骁挑眉。
“艺术创作。”俞辰一本正经地纠正，耳根却悄悄红了。
水比想象中凉爽。
俞辰刚适应温度，就被祁烨泼了一脸水。
随即一场激烈的水仗爆发。
——祁烨和祁骁对阵俞辰和程墨，战况激烈到连岸边的钓鱼大爷都频频侧目。
“投降吧！”祁烨一个猛扑，把程墨拦腰抱起，转了个圈，“本大爷的水上战斗力可是专业级的！”
“放我下来！”程墨挣扎着，眼镜歪到一边，平日一丝不苟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祁烨！我警告你——”
警告被淹没在一阵大笑中。
祁烨不但没放手，还扛着程墨往深水区走。
程墨的抗议很快变成了惊叫，最后两人一起摔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俞辰笑到肚子疼，差点呛水。
祁骁趁机游过来，从背后偷袭，把他整个人抱离水面。
“喂！”俞辰惊呼，本能地抓住祁骁的手臂。
阳光下，水珠从两人紧贴的皮肤上滚落，心跳声在胸腔里共鸣。
祁骁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沉，他轻轻将俞辰放下来，却没收回手：“...你睫毛上有水珠。”
“你帮我擦？”俞辰小声挑衅。
祁骁的拇指抚过他的下眼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
远处祁烨的怪叫和程墨的抱怨都变得模糊不清。
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小片水域，和彼此交缠的呼吸。
“咳咳！”程墨的干咳声从两米外传来，“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两人这才发现，不仅程墨和祁烨在看，连岸上的几个小孩都好奇地盯着他们。
俞辰瞬间从脸红到脖子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祁骁则厚着脸皮冲大家笑笑，转身去追逃跑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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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时，他们终于找到了预订的民宿。
——一栋改建过的老式农舍，门口挂着“青山居”的木牌。
老板娘是个热情的中年妇女，看到四个湿漉漉的年轻人，立刻端出冰镇西瓜和绿豆汤。
“城里来的吧？”她一边登记身份证一边笑，“迷路了吧？”
“您怎么知道？”祁烨惊讶地问。
“这条路上个月才改道，导航都没更新。”老板娘得意地说，“不过你们运气好，赶上我们村的夏夜祭了，晚上可热闹哩！”
房间是传统的和式风格，榻榻米上铺着四床被褥。
祁烨一进门就扑向最大的那床，被程墨一把拽住后领：“洗澡！你一身河水和汗臭！”
“一起洗？”祁烨嬉皮笑脸地凑过去。
程墨的眼镜闪过一道寒光：“想死？”
浴室里水声哗哗，隐约传来祁烨五音不全的歌声和程墨的呵斥。
俞辰和祁骁坐在缘侧，看着夕阳将远处的稻田染成金色。
“给。”祁骁递过来一罐冰镇啤酒，“老板娘送的。”
俞辰接过来，冰凉的铝罐外壁立刻凝了一层水珠。
他拉开拉环，泡沫涌出来，赶紧凑上去吸了一口：“爽！”
“比工作室的咖啡好喝？”祁骁笑着问。
“那得看是谁泡的咖啡。”俞辰斜睨他一眼，“你泡的连速溶都不如。”
祁骁作势要掐他脖子，两人笑闹着倒在榻榻米上。
夕阳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俞辰的头发还半湿着，散在浅色的草席上，像一幅水墨画。
“别动。”祁骁突然说，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有根草屑。”
俞辰乖乖躺着，看着祁骁逆光的轮廓。
他的睫毛在夕阳下变成透明的金色，鼻梁投下细长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啤酒泡沫。
“你泡沫没擦干净。”俞辰指指自己的嘴角示意。
祁骁舔了舔，没舔对地方。
俞辰忍不住伸手帮他擦掉，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故意的？”祁骁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你猜？”俞辰挑衅地挑眉。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错。
就在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浴室门“哗”地拉开——
“我们洗好...呃...”祁烨的大嗓门戛然而止，“打扰了！你们继续！”
门又被重重关上，伴随着祁烨夸张的“少儿不宜”和程墨无奈的叹气。
俞辰把脸埋进祁骁肩膀，笑得浑身发抖：“完了，形象全毁了。”
“我们有什么形象可言？”祁骁吻了吻他的发顶，“全公司都知道老板和老板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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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祭比想象中还要热闹。
小小的村神社前摆满了摊位，章鱼烧、苹果糖、捞金鱼...
虽然规模无法和城市里的庙会相比，却多了份质朴的热闹。
祁烨像出笼的哈士奇，每个摊位都要光顾。
程墨跟在后面付钱，时不时拽住他的衣领防止走丢。
俞辰则对路边的手工艺品产生了兴趣，在一个卖木雕的小摊前流连忘返。
“喜欢哪个？”祁骁问，手自然地搭在他腰上。
俞辰指着一个猫头鹰木雕：“像不像工作室楼下那只流浪猫？”
“像。”祁骁二话不说掏钱包，“老板，这个多少钱？”
摊主是位白发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年轻人，从城里来？”
“嗯，来度假。”俞辰接过包装好的木雕，“您的手艺真好。”
“老手艺啦，现在年轻人都不学这个。”老人叹息，“我孙子宁可去城里送外卖...”
正聊着，远处传来一阵欢呼。
神社前的空地上，村民们开始跳传统的盆踊舞。
祁烨不知什么时候混了进去，正手舞足蹈地模仿别人的动作，惹得围观者大笑。
“丢人现眼...”程墨扶额，却还是举起手机拍照。
音乐越来越欢快，围观的人群也开始加入。
祁骁拉着俞辰的手腕：“我们也去？”
“我不会跳！”
“谁管那个，开心就行！”
于是四个城市青年笨拙地混进舞蹈队伍，跟着节奏胡乱摆动。
祁烨学得最快，已经开始教程墨转圈，祁骁则干脆把俞辰圈在怀里，借着舞蹈的名义光明正大地亲近。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仰头惊叹。
俞辰靠在祁骁肩上，看着璀璨的光芒照亮身边人的侧脸。
祁骁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被烟花的巨响淹没。
但俞辰看懂了。
那句话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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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民宿的路上，四人买了啤酒和零食，决定在房间开个小型派对。
祁烨不知从哪搞来一副扑克牌，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老套！”程墨吐槽，却还是坐到了牌桌前。
几轮下来，啤酒空了好几罐，大家的底线也越来越低。
当祁烨抽到“亲吻左边的人”时，他毫不犹豫地扑向程墨，换来一记肘击。
“谋杀亲夫啊！”祁烨夸张地捂着肚子打滚。
“谁是你...！”程墨的抗议被大家的起哄声淹没，脸红得像桌上的苹果糖。
轮到俞辰时，他抽到了“说出对方的一个小秘密。”
他想了想，笑着说：“祁骁睡觉会抱着枕头，像考拉抱树。”
“哇哦～”祁烨起哄，“那现在抱谁？”
俞辰还没有回答，祁骁就面不改色地反击：“俞辰说梦话，经常念叨建筑术语。”
“真的假的？”程墨好奇地问。
“真的。”祁骁一脸认真，“上周半夜突然喊'这个承重墙不能拆'，把我吓醒了。”
大家笑作一团。
游戏越来越疯，直到老板娘来敲门提醒夜深了才作罢。
熄灯后，月光透过纸门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朦胧的格子。
四床被褥并排铺开，祁烨的鼾声最先响起，然后是程墨平稳的呼吸。
俞辰悄悄翻了个身，对上祁骁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
“睡不着？”祁骁用气声问。
“太兴奋了。”俞辰小声回答，“今天...很开心。”
祁骁的手从被窝下伸过来，轻轻握住他的：“以后每年都来？”
“嗯。每年夏天。”
月光静静地流淌，窗外传来几声虫鸣和远处的蛙声。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时间仿佛被拉长，变得缓慢而温柔。
俞辰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要早起看日出，却不知不觉沉入梦乡，手指还与祁骁的交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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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唤醒了俞辰。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发现祁骁已经不在被窝里。
纸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推开门，看到祁骁正坐在缘侧喝茶。
“早。”祁骁回头微笑，晨光中的侧脸格外清晰，“睡得好吗？”
俞辰在他身边坐下，接过递来的茶杯：“嗯。他们还没醒？”
“昨晚喝多了。”祁骁指了指屋内还在酣睡的两人，“要去看日出吗？老板娘说后山视野很好。”
清晨的山间小路弥漫着雾气，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
他们爬到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坐下，看着远处的山际线渐渐亮起。
“其实...”祁骁突然开口，“我昨晚许了个愿。”
“在神社？”
“嗯，希望每年夏天都能这样——四个人一起，去哪里都行。”
俞辰靠在他肩上：“这么简单的愿望？”
“最简单的往往最难实现。”祁骁轻声说，“如果某一天大家各奔东西...能聚齐的日子会越来越少。”
东方的天空渐渐染上橘红，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山脚下的村庄。
俞辰突然明白了祁骁的意思。
——在漫长的人生里，这样的夏天何其珍贵。
——工作、学业、家庭，总有一天会将他们拉向不同的方向。
“那就约定吧。”他握住祁骁的手，“无论多忙，每年夏天都要抽出几天，四个人一起旅行。”
“约定。”
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山间的绿意在光线下鲜活起来。
远处，民宿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这个盛夏的清晨，他们许下了关于夏天的约定。
而此刻，蝉鸣渐起。
微风拂过发梢。
所有的青春、欢笑与爱，都融进了这个永不褪色的夏日里。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