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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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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篮球联赛的海报贴满了江大各个公告栏。
俞辰从食堂出来，瞥见海报上“金融VS建筑”的字样，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看什么呢？”林澜从后面拍了他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哦，篮球赛啊。听说今年金融系的新生特别强，有个叫祁骁的，高中是省队替补。”
俞辰的眉毛跳了一下：“祁骁？打篮球？”
“对啊，据说技术不错，就是脾气差点。”林澜啃着苹果，“怎么，你认识？”
“室友。”俞辰简短地回答，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却浮现出祁骁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晨跑习惯和那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确实像打篮球的。
回到宿舍，祁骁不在。
俞辰注意到他的书桌上放着一份篮球训练计划表，旁边是几本运动医学的书。
最上面那本《运动损伤应急处理》还贴着便利贴，写着几个药名。
“这么认真？”俞辰嘟囔着，躺到自己床上。
窗外传来篮球场上的哨声和欢呼，他翻了个身，用枕头盖住头。
比赛当天，俞辰本来没打算去。
但室友群里不断刷新的消息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金融系那个新生太猛了！”
“已经领先建筑系15分了！““祁骁又进了个三分！“
“啧。“俞辰关掉群聊，抓起外套出了门。
他只是去支持一下本系队伍，绝对不是为了看某个讨厌的室友。
篮球场边围满了人，俞辰挤在建筑系的助威区，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祁骁的身影。
很快他就发现了——祁骁穿着黑色球衣，背后印着大大的“7“”和“QI”，在场上灵活地穿梭。
他的短发被汗水打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每一次突破都引起一阵尖叫。
“那个7号太厉害了！”旁边一个女生感叹，“长得帅打球又好，听说还是学霸！”
俞辰撇撇嘴，却无法移开视线。
场上的祁骁和平时的他完全不同——眼神锐利如鹰，全身肌肉绷紧，每个动作都充满爆发力。
他指挥队友的样子让俞辰想起他在辩论场上的风采，但更加...原始而热烈。
比赛进行到第三节，金融系已经领先20分。
祁骁又一次带球突破，建筑系的中锋明显急了，一个粗暴的阻挡动作将祁骁狠狠撞倒在地。
哨声响起的同时，俞辰已经站了起来。
他看到祁骁痛苦地抱着右脚踝，而那个中锋还在不依不饶地说着什么。
“犯规！恶意犯规！”裁判给了中锋一个技术犯规。
但事情没有结束。
中锋突然推了倒在地上的祁骁一把，嘴里骂骂咧咧。
就在这一刻，俞辰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住手！”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球场中。
下一秒，俞辰已经冲进了场内。
他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冲动，一把推开那个高出他半个头的中锋：“你他妈要不要脸？恶意犯规还动手？”
全场哗然。
中锋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关你屁事？你是金融系的狗？”
“我是你祖宗！”俞辰攥紧拳头，突然感到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别理他。”祁骁不知何时已经勉强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但表情冷静，“不值得。”
裁判和双方队员迅速围上来，将冲突双方隔开。
最终，中锋被罚下场，而冲入球场的俞辰和受伤的祁骁也被要求离开比赛。
“能走吗？”俞辰扶着祁骁，感受到他身体的重量大部分压在自己肩上。
祁骁尝试迈步，但右脚一触地就倒吸一口冷气：“可能...不太行。”
俞辰二话不说，一只手环住祁骁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右臂搭在自己肩上：“靠着我。”
祁骁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拒绝。
他们就这样慢慢离开球场，身后传来阵阵议论声。
“为什么要冲上来？”走到安静处，祁骁突然问。
俞辰感到耳根发热：“看不过眼而已。那家伙太脏了。”
祁骁轻笑一声：“没想到建筑系的小少爷还挺有血性。”
“谁是小少爷了？”俞辰反驳，却因为分心差点被石子绊倒，两人踉跄了一下，祁骁痛得闷哼一声。
“医务室还有多远？”俞辰皱眉看着祁骁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前面左转...等等，你的手。”祁骁突然注意到俞辰右手关节处的擦伤，“什么时候弄的？”
俞辰低头看了一眼：“可能是推那家伙的时候蹭的。没事，小伤。”
医务室值班的是位中年女医生，看到他们这副样子直摇头：“又是打球伤的？年轻人啊...”
她检查了祁骁的脚踝，“软组织挫伤，不算太严重，但得冰敷休息至少一周。”转向俞辰，“你的手给我看看。”
消毒水碰到伤口时，俞辰忍不住“嘶”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祁骁坐在旁边的病床上，虽然自己脚踝肿得像馒头，却还有心思调侃他，“冲上来的时候不是挺英勇吗？”
俞辰正要回嘴，医生打断他们：“好了，你们两个都消停点。”她给祁骁拿了冰袋和弹性绷带，又给俞辰涂了药膏，“休息半小时再走。”
医生离开后，医务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俞辰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树叶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谢。”祁骁突然说，声音很轻。
俞辰转过头，看到祁骁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冰袋边缘。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意外的脆弱。
“不客气。”俞辰干巴巴地回答，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那个...冰袋给我。”
祁骁疑惑地递给他。俞辰接过冰袋，蹲在床边：“脚抬起来。”
“我自己可以——”
“别废话。”俞辰轻轻托起祁骁的右脚踝，小心地敷上冰袋，“医生说要冰敷20分钟。”
祁骁的脚踝已经肿得发亮，皮肤下隐约可见淤血。
俞辰尽量放轻动作，但还是感受到祁骁肌肉的紧绷。
“疼就说。”俞辰嘟囔着，手指轻轻按压冰袋边缘，确保覆盖到所有肿胀部位。
祁骁没说话，但俞辰抬头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复杂。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祁骁迅速移开视线，耳尖却微微发红。
“你经常打架吗？”祁骁突然问。
俞辰摇头：“第一次。”
“为什么？”
“说了，看不过眼。”俞辰调整了一下冰袋的位置，“再说了，你现在是我辩论搭档，要是手伤了影响比赛怎么办？”
祁骁轻笑：“我是脚伤。”
“差不多是这意思。”俞辰也笑了。
阳光静静地洒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医务室的时钟滴答作响。
不知为何，这种安静不再像以前那样令人不适。
半小时后，医生回来检查了一下，给祁骁开了些药：“24小时后可以热敷，尽量少走动。你是他室友吧？”她看向俞辰，“晚上注意观察，如果疼痛加剧或者发热，及时送医院。”
回宿舍的路程比来时更艰难。
祁骁坚持不用搀扶，结果单脚跳了不到十米就差点摔倒，最后还是妥协地搭着俞辰的肩膀。
两人像连体婴一样慢慢挪动，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重死了。”俞辰抱怨，却把祁骁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些。
“是你太瘦了。”祁骁反击，但配合地放慢脚步，“平时多吃点。”
终于回到宿舍，俞辰把祁骁扶到床上，自己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气：“下次再打架我就是狗。”
祁骁从背包里翻出药膏扔给他：“涂伤口。”
俞辰接住药膏，挑眉：“随身带药？”
“习惯。”祁骁简短地回答，开始给自己的脚踝缠弹性绷带，动作熟练得令人惊讶。
俞辰看着他笨拙的姿势，叹了口气，走过去夺过绷带：“我来吧。你这样缠会阻碍血液循环。”
祁骁挑眉：“你懂这个？”
“我爸是医生，从小耳濡目染。”俞辰单膝跪地，小心地将绷带绕过祁骁的脚踝，“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这样。”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祁骁的小腿皮肤，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颤抖。
抬头时，发现祁骁正盯着自己，眼神专注得让俞辰心跳漏了一拍。
“好了。”俞辰迅速站起身，把剩下的绷带扔给祁骁，“记得按时换药。”
祁骁点点头，突然指了指俞辰的手：“你的药。”
“哦，对。”俞辰拧开药膏盖子，笨拙地用左手给右手涂药，效果惨不忍睹。
“给我。”祁骁看不下去了，拿过药膏，“手伸过来。”
俞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
祁骁的指尖沾着清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俞辰的关节处。
他的动作比俞辰自己细致多了，确保每一处擦伤都被覆盖到。
“没想到祁大少爷还会照顾人。”俞辰试图缓解奇怪的氛围。
祁骁没抬头：“我妈是护士。小时候经常受伤。”
俞辰突然想起祁骁书架上那几本运动医学的书和便利贴上的药名。
这个看似完美无缺的室友，似乎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涂完药，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空间。
俞辰打开电脑开始修改设计图，祁骁则靠在床头看书。
宿舍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翻页声，出奇地和谐。
晚饭时间，俞辰从食堂打包了两份饭菜回来。
祁骁看到放在自己桌上的餐盒，明显愣了一下。
“食堂今天有排骨。”俞辰装作漫不经心，“顺便带的。“
祁骁嘴角微微上扬：“谢谢。”
他们安静地吃着饭，俞辰时不时偷瞄祁骁的脚踝。
肿胀似乎消了一些，但淤血更明显了，紫红一片看着就疼。
“看什么？”祁骁注意到他的目光。
“没什么。”俞辰扒了口饭，“就是...你打球挺厉害的。”
祁骁挑眉：“没想到会从你嘴里听到夸奖。”
“别得意，就是陈述事实。”俞辰翻了个白眼，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吃完饭，祁骁突然从书架上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俞辰：“给你的。”
俞辰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沓关于建筑设计的论文和案例，都是关于城市更新与历史保护的——正是他最近在研究的课题。
“这是...？”
“上次辩论准备时看到的资料，觉得可能对你有用。”祁骁语气平淡，好像在讨论天气，“反正我也用不上。”
俞辰翻看着这些精心整理的材料，有些甚至是从外文期刊上翻译过来的。
这绝对不是随便搜集的，而是花了大量时间和心思准备的。
“谢谢。”俞辰轻声说，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祁骁点点头，转身去整理自己的书桌。
俞辰注意到，以往那种强迫症般的整齐程度似乎有所放松——书本不再严格按高度排列，笔筒里的笔也混了几种颜色。
而他自己，也鬼使神差地开始收拾起平时乱放的工具和材料，甚至主动向祁骁展示他最新设计的模型。
“这是老城区那个废弃火车站的改造方案？”祁骁凑过来看，温热的呼吸拂过俞辰的耳畔。
俞辰点点头，突然有些紧张：“对，我想保留原有的钢架结构，加入现代元素...”
祁骁认真地听着，偶尔提出问题或建议。
令俞辰惊讶的是，他的见解相当专业，有些角度甚至是自己没考虑到的。
“你真的很懂建筑？”俞辰忍不住问。
祁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黯淡：“我父亲是建筑师。”
俞辰想问更多，但祁骁已经转身去拿药了，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夜深了，宿舍楼渐渐安静下来。
俞辰躺在床上，听着对面床上祁骁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
他突然想起今天冲进球场的那一刻，那种想要保护祁骁的冲动从何而来？
他们不是一直互相看不顺眼吗？
而祁骁为他涂药时专注的眼神，为他搜集资料时花费的心思，又意味着什么？
俞辰翻了个身，看着对面床上模糊的轮廓。
也许，这个讨厌的室友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讨厌。
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在悄然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