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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我改主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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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冰河本身只是有些意动,想知道自己的沈清秋和另一个小畜生(冰妹)的沈清秋有什么区别。
所以刻意构建梦境,甚至专门出声提醒于他,让自己的‘沈清秋’仿造另一个世界的【沈清秋】,试着推演出不同的结局。
可惜有记忆的沈清秋太不听话,看见‘洛冰河’的第一眼就在想着如何弄死他。所以——还是将他的记忆屏蔽一下,再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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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外传来打闹的声音,隐隐约约是婴婴又在和明帆争吵,争论的对象,是一个叫‘阿洛’的。
“婴婴。”
沈清秋以扇子挡开窗帘,寻声望过去:“怎么了。”
宁婴婴从人群中跑过来,气得小脸通红:“师尊!”
“怎么了,别急。”沈清秋干脆下了马车,掏出手帕替对方擦汗:“慢慢说。”
“师尊——”
明帆带着其他人一排走过来站好,有些拘谨:“弟子清点人数时漏了一个人,马匹少了一辆。弟子想让多来的那个回去,他不肯。”
“师尊!”宁婴婴不等明帆说完立刻插嘴:“他分明是想让阿洛一路跑着跟上,哪有这样胡说八道的!”
沈清秋:“……”
事情他听明白了,现在就只有一件事——这个‘多出来’,是个怎么多法?
一开始的计划是怎么定的,每次出任务都有固定资源分配和至少一周的准备时间,出这种纰漏,不像是明帆能犯的错误。
瞥一眼有些心虚的明帆,沈清秋扯了扯嘴角:看来是马少,所以人多。
再看一下没有马的小可怜——洛冰河。
很好,事件脉络清晰,无非争风吃醋,明帆借点小权不想让人下山而已。
“去把人叫来。”
沈清秋向明帆使个眼色,摸了摸婴婴的羊角辫:“待为师问问他的意见,若他不想出门,就由他回去,可好?”
婴婴在沈清秋手心蹭了蹭,抬起的小脸满是娇憨:“阿洛怎么会不想下山?他可盼望这件事了!”
洛冰河被带过来时,脸上的淤青刚刚消散。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刚长开的眉清目秀,略显稚嫩的脸庞俊逸非凡,站在那里时就像个小杨树一样,俊朗之中尽显少年意气。
沈清秋将人打量半天,怎么也不能从脑海里找出对方的信息。奇怪,虽然他对其他人确实不太上心,但也不至于陌生至此。
“你叫什么。”
沈清秋从不为难自己,一个外门而已,即便是想不起来,问句话就是了,何必纠结?
少年恭敬的鞠躬行礼,声音清朗干净:“弟子洛冰河,问师尊安。”
“……”
一句‘小畜生’瞬间出现在嘴边,沈清秋花了极大的力气平复猛然加快的心跳和即将脱口而出的谩骂。
更奇怪了。
他的养气功夫不该如此,为什么忍不住想拔剑杀了对方?
右手紧紧握拳,指尖掐入掌心,借助痛意恢复神识清明。沈清秋声音有些干涩,带着轻微颤意:“此次明帆计划有误,你可愿回山?”
不能拔剑。
至少不能现在莫名其妙暴起杀人。
这名叫洛冰河的小弟子突然间抬头看了沈清秋一眼,眼底有些阴沉和不满。
沈清秋长得比他们高,自然要看得更清楚,洛冰河的眼里不仅有不爽,还有对他偏心明帆的震惊、对他为人的不屑、对‘看错了他’的凉薄。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沈清秋突然周身有些冷。清晨的太阳不算温暖,但也不至于一瞬间使整个空间冰凉,能让人从脚底升起寒意的,向来只有人心。
他想杀了他,就现在。
“罢了。”沈清秋叹口气:“想来你准备很久,与我一道乘车,莫要再生事。”
宁婴婴突然间欢呼起来,紧接着是明帆和其他小弟的絮絮叨叨——他们不敢指出沈清秋做得不对,却难免对洛冰河的狗屎运羡慕嫉妒恨。
沈清秋走到一旁凝视着晨起的金乌,耳边似乎传来轻笑:“沈清秋,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耳朵被微风吹的有点痒,沈清秋抬手挠了挠:“我想杀个人。”
“但,马车上、苍穹内,有些明显。”
耳边的笑声更大了,空气都被震荡出波动:“沈清秋,你还是一样的坏。”
肩膀似是沉了一下,沈清秋伸出手掌拍过去,却像是……有微风吹拂过手背的寒毛,莫名生出一丝冷意。
忍不住打个寒颤,他向外走动几步,将自己置身于阳光之下:“鬼天气。”
————
少年的跪姿很标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沈清秋上车之后,这家伙就殷勤的想替他煮茶,奈何他平日里对这些技巧练习太少。在险些打碎三个茶盏、废掉沈清秋两盅茶叶后,沈清秋摁着太阳穴,让对方去一旁跪着。
随手将浪费的茶水从窗户泼出去,耳边的轻笑裹着风声传入耳朵:‘心疼茶叶?’
沈清秋自顾自给自己冲好茶水,布下隔绝声音的结界,叹口气:“那就是个狼崽子,还这么蠢,放他早点投胎,希望他下辈子生的聪明些。”
‘为什么要杀他?’
“大概,”窗帘随着马车经过凹凸不平的地面而来回摇晃,沈清秋端坐在一侧,视线飘忽:“是莫名的危机感?”
“总觉得,这个人必定有问题。”
微风掀起窗帘,马车外是一片金灿灿的麦田。
赤红千里的晚霞下方是袅袅升起的凡尘炊烟,夕阳在即将死亡之前,尽情的将色彩分发给世间万物。
水一样柔软的红光和麦子本身的金黄相融合,在晚风吹拂之下,形成一片波澜壮阔的鲜艳海洋。
天空,是暮色苍茫;地面,却是生机勃发。
这是一场盛大而神圣的落幕,狂风席卷麦浪,在夜幕将至的、火焰般的光晕中,竟有种燃烧一切的错觉。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即便是谢幕演出,也该用尽一切,恢宏而耀眼才是。
沈清秋将手中茶盏放置唇边,露出一抹笑。
“我改主意了。”
‘嗯?’
“这个人,可以活。”沈清秋瞥一眼不知何时开始、光明正大的、一直盯着他看的少年,嘴角勾起:“但——他或许会更想死。”
‘哦?’风声不再笑,反而有些谨慎和怀念:‘沈清秋,被你关注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自然是,”沈清秋将茶盏放回桌面,冲一旁跪着的少年郎勾勾手指:“被我这样的人盯上,倒霉透顶。”
‘不怕招来报复?’
“怕。”
‘那你还敢玩。’
“愿赌服输,无非是一命罢了。想玩游戏,自然要承担风险。”
‘……’耳边的声音停歇一瞬,复又笑起:‘你还真是。’
“胆大妄为?”
‘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