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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沙尘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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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之后，纪眠的眼睛肿了，头也胀胀的。他靠在柯恒的怀里，把最后一抹晚霞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夜幕降临，月光把风蚀的土丘泡成惨白色，像一具具曝露在沙漠中的巨兽骸骨。而这座“骸骨城”的上方，是被璀璨星河点亮的夜空，满天繁星，灿烂无比。
当大地不再有人类的灯光，那些亘古不变的，穿越光年的星光进展眼前，人类一双小小的眼睛根本无法装满。
“睡吧。”柯恒在纪眠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看着纪眠映着星光的眼睛轻声道，“我会保护你。”
纪眠睡得很沉。
梦里他去到了一个美好的过去，妈妈还在，他们不住在地底第三实验室里，可以看到天空，每天醒来可以晒到真实的阳光，可以踩在真实的草地上，拥有真正的朋友……
“纪眠，醒醒，纪眠。”
纪眠被柯恒晃醒，他捏着眉心疑惑地看柯恒。
不用柯恒多解释了。纪眠从挡风玻璃上就看见外边整个戈壁活了过来，那片美丽的星空早已被沙浪遮住，正朝着他们靠近，而最近的雅丹群已经变成了模糊的鬼影。
柯恒用妖力控制车子，用最快的速度远离那片翻涌的沙浪。
狂风穿梭在雅丹群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车子外漫天飞沙，沙粒击打在车子上，这辆破旧的皮卡感觉下一秒就会散架。
“不对！快换方向！”纪眠喊道。
柯恒也看到了。他们行驶的前方，也有一道沙墙。一前一后的沙墙正朝他们翻涌而来，没过多久，他们就会被吞噬在里面。
车子立马往两道沙墙的中间飞驰，但怎么开也看不到尽头。
很多风蚀岩被拦腰吹断，岩块到处乱砸，溅起的碎石打在车身上，凿出蜘蛛网般的凹痕，挡风玻璃已经裂开了，坚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彻底暴露在沙尘中。
柯恒的瞳孔缩成两条竖线，猛地扑向副驾驶——
引擎盖被掀飞的刹那，他的身体死死地护住了纪眠，挡风玻璃彻底破碎，玻璃渣子乱飞，引擎盖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柯恒闷哼一声。纪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抱在怀里，踹开车门滚了下去。
车子继续朝前开，撞上了一座风蚀岩石，岩石上半部分坍塌，把车完全淹没。这辆车才跟了他们一天，就要报废在这片雅丹群里了。
柯恒抱着纪眠一路狂“飞”，他的尾鳍冒了出来，打飞空中飞来的沙石。纪眠被他用妖力护住，几乎没有受到伤害。
能见度急剧降低，浑浊的空气灌入鼻腔，人类在这里面，用不了多久就会窒息而死。
纪眠的左眼突然刺痛。
裂纹上像有千万根针一样扎在他的眼睛里。
柯恒没有继续走了，他抱着纪眠站在已经围成一个圈的沙墙中间，脸上的表情非常臭。
“是那帮垃圾弄的离子化沙暴，我们被围住了。”
纪眠痛苦地抓住柯恒的衣服，浑浊的空气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要疼死了。
要窒息了。
带着静电的沙墙从四周挤压过来，空气中的静电噼啪作响，每一粒沙子都带着浓烈的杀意。那些沙子被柯恒用妖力打落，他能感受到纪眠极度的痛苦，他生气极了。
巨大的尾鳍刺向靠近的沙墙，静电在尾鳍上的金属尖刺上迸出紫蓝色的火光，沙砾打在上面，坚硬的皮肤竟被打出了一个个小小的伤口。
柯恒并不在意这些小伤口，他只想把这玩意儿摧毁。
纪眠忍着痛意抓住他的手：“柯恒，别再打了……”
沙墙还在继续缩小，像收紧的绞索般向中间压迫，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电死或者窒息在这里面。
怎么办？
纪眠捂着左眼想。
柯恒用巨大的尾鳍将袭来的沙砾震碎不断打碎——但每打碎一波，都会有新的沙砾填补上来。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竖瞳异常地猩红：“我把它炸了。”
柯恒是指用他体内储存的核能量炸开沙墙，即使他体内储存的核能量远小于现代国家的核导弹，但一旦爆发，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们不知道沙墙有多厚，也许他们两个都会被炸死在这里面。
柯恒当然也明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没有使用这个能力。
“不对。”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定定地看向沙墙的一处。
混乱的黄沙中，隐隐约约地，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黄沙在乱飞，但那个影子没有动，它好像被死死地钉在沙墙里一样。
那个影子的形状……是一个人！
柯恒比纪眠先一步认出来了，尾鳍早已刺了过去，那个人影迅速躲开，但尾鳍穷追不舍。
黄沙把柯恒的尾鳍包住，静电和沙砾不断打在上面，又被割开许多的小伤口。人影像是预判了柯恒的动作一样，躲得很快，每一次都与尾鳍擦肩而过。
这个人影很眼熟。
纪眠的左眼突然爆发剧痛，虹膜裂纹间有红色的液体顺着生理眼泪流了下来。
“呃……”纪眠的身体已经冒出了很多冷汗，发颤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别打他，”
纪眠已经变得朦胧的眼睛还死死地看着那个人影，他的脑子里有个强烈的想法——绝对不能动那个人。
柯恒一脸疑惑，但还是把尾鳍收了回来。
沙墙里的人影在沙墙里走了几下，外面的人看不清“它”在干嘛。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刺了出来，不断挤压的沙墙剧烈晃动起来。
几秒之后，那道人影站的地方冲出一股剧烈的气流，狂暴的气流如巨浪般，将悬浮的沙砾冲成螺旋状的漩涡，朝他们打过来。
柯恒把纪眠紧紧抱在怀里，用尾鳍挡在前面。沙砾不断打在他的尾鳍上，划出更多的小伤口。
巨大的气压让纪眠睁不开眼，他的的耳膜在气压骤变中变得剧痛。但好在气流连带着不只是沙石，还有新鲜的空气。
“嗯？”柯恒的眼睛不受气流的影响，他眯起眼，看着人影的方向。
忽然间，人影那边闪出刺眼的白光，气流变得更加剧烈。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气流忽然凝固。上一秒还在撕扯他们的狂风，此时如同被摁下的暂停键。沙砾向雨一样砸下来，好在柯恒迅速作出反应，尾鳍如伞一样挡在两人的头上。
纪眠的耳中仍残留着嗡鸣，但世界已经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这是什么情况？”纪眠吐出的空气变成了白雾。
他的瞳孔忽然收缩。
那道人影消失了！
“它”待过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裂口，上面还不断有沙砾掉落下来。
柯恒警惕地检查了一圈，然后摇摇头。
沙墙已经不再继续挤压了，但他们被死死围在这里面了。
“那道人影到底有什么目的呢？”纪眠死死地看着那道裂口。
柯恒：“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打他？”
纪眠皱起眉：“我总觉得，他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在哪看过了。”
两人说话间，沙墙的裂口又有一块沙子落了下来。用不了多久，裂口就会被埋住。
纪眠抓起柯恒的手：“过去看看。”
靠近裂口，更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里面吹出来的新鲜空气。裂口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
柯恒捡起一颗石头扔进去。
洞口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看向纪眠：“进去吗？”
纪眠点点头：“走。”
不管怎样，他们都不能呆在这里干等着。
他觉得那个人影不会害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纪眠的心里非常确信。
裂口里异常地冷，他们每走一步，都像踩进泥沼里一般，沙砾在鞋底拉出粘稠的丝。柯恒用能量造出了一个光源，悬浮他们行走的前面。
两人终于能看清沙墙里的情况了。到处都是悬浮的沙子，时不时有几大块沙子落下来。
纪眠不知道他们进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上面的裂口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
柯恒也明白了纪眠的担忧。他拦腰抱起纪眠，以最快的速度朝外面走去。
杀沙墙很厚很厚，越往深处走，空气里冒出越来越浓密的银雾，银雾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漂浮，纪眠看不清楚，但那些东西让他觉得很不安。
“往左躲开！”纪眠大喊。
柯恒也反应了过来，但还是没那些东西快，好在在身体作出行动之前，他的尾鳍一直护在两人头上。上方的沙墙爆裂，散发出浓烈刺鼻的银雾，沙砾瞬间结晶成锋利的晶体碎片，刺在柯恒的尾鳍上。
他们身后走过的地方也发生了变化，沙墙在坍塌，地面在结晶成一块块碎裂的镜面！
柯恒没时间管刺在尾鳍上的晶体了，继续朝前面跑。纪眠终于看清银雾中的东西了，那是一个个透明的、犹如虫子一样的东西，这些生物如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他们，被柯恒用能量震开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的坍塌声越来越近，裂口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亮光。
不是外面的日光，是冷色的荧光。
他们撞进光明的瞬间，身后发出巨大的坍塌声，沙砾打在他们的后背，但他们的周围有柯恒的能量保护。
昏迷过去之前，一股刺鼻的味道灌入纪眠的鼻子。
是他非常熟悉的恶心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