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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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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课前，沈肆站在更衣室最角落的柜子前，用身体挡住可能的视线。他解开衬衫纽扣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三倍，右肩胛骨处的皮肤已经提前开始发烫。那是朵暗红色的玫瑰胎记，从肩头蔓延到锁骨下方，花瓣边缘带着天然的锯齿状，像被什么人用唇印烙上去的。
"哇哦，沈少爷今天怎么躲这么远？"陈明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沈肆的衬衫刚脱到一半。这个校游泳队主力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裸露的肩上，正好盖住那朵玫瑰。
沈肆的脊椎窜过一道电流。他猛地转身，后腰撞上金属柜门，疼痛让他眼眶发热。"关你屁事。"
"该不会是有——"陈明宇突然拽下沈肆的衬衫，惊呼声立刻引来了半个更衣室的人，"我靠！沈大小姐居然有纹身！"
"是胎记！白痴！"沈肆去抢衣服，却被另外两个男生架住胳膊。冰冷的空气直接贴在他出汗的皮肤上，那朵玫瑰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愈发艳丽。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窃笑。
"真恶心，像女生一样。"
"说不定沈少爷真是女孩子呢？"
"让我摸摸看是不是画上去的——"
沈肆的视野开始泛红。他剧烈挣扎着，指甲在某个人手臂上抓出血痕，但对方反而笑得更欢。水汽在眼眶积聚，他死咬着嘴唇不让它发抖。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切进嘈杂：
"教练说集合了。"
沈晏站在更衣室门口，逆光中只能看清他瘦高的轮廓。沈肆第一次发现，这个总是佝偻着背的私生子站直时，竟有种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哟，私生子来救弟弟啦？"陈明宇松开沈肆，故意用沾了泳池水的手拍沈晏的脸，"你弟肩膀上那朵花，该不会是你妈——"
沈晏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他握住陈明宇的手腕轻轻一扭，对方立刻疼得跪倒在地。更惊人的是，他全程面带微笑，左眼角的泪痣在顶灯下红得妖异。
"我说，"沈晏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念诗，"集合了。"
人群瞬间散开。沈肆抓起衬衫往身上套，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打颤。沈晏走过来帮他捡起泳裤，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小腿。
"谁要你多管闲事！"沈肆抢过泳裤，声音比预想的还要尖利，"滚开！"
沈晏站在原地没动。沈肆穿好衣服冲出去时，余光看到沈晏弯腰捡起了他掉落的发绳——那根今早他故意从沈晏抽屉里偷拿的、印着小恐龙的发绳。
游泳课沈肆请了假。他躲在器材室直到下课铃响，肩胛处的胎记火辣辣地疼，可能是刚才挣扎时被抓伤了。回家路上，他坐在轿车后排不停用指甲抠座椅真皮，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三次，最终什么也没说。
晚餐时沈晏的位置又空着。沈肆得知他被罚清理泳池——因为"弄伤"了陈明宇的手腕。林月蓉的声音像掺了蜜的毒药："小肆今天受委屈了，阿姨已经给学校打电话，明天那个欺负你的孩子就会转学。"
沈肆的叉子在餐盘上刮出刺耳声响。他突然站起来："我不舒服。"转身时他撞到了端汤的女佣，热汤泼在自己裤脚，却烫伤般跳开老远。
午夜十二点，沈肆在床上翻来覆去。肩上的胎记还在隐隐作痛，他伸手去挠，却摸到一层陌生的凉意。开灯一看，胎记处被人涂了层透明的药膏，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沈肆光脚冲向沈晏的房间，却在门口刹住脚步。门缝里透出微光，他蹲下身，看到沈晏正往一个精致的玻璃罐里放入什么东西——那根小恐龙发绳。罐子里已经收集了不少"垃圾"：沈肆丢掉的半块橡皮、写错字撕下的作业纸、喝过一次就扔掉的草莓味奶茶吸管...
沈肆的呼吸凝滞了。他蹑手蹑脚退回自己房间，钻进被子后才发现心跳快得离谱。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掀开他右肩的睡衣。微凉的指尖在胎记上打圈，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蝶翼。
"小玫瑰..."有人在他耳边叹息，气息拂过耳垂激起一阵战栗。沈肆想睁眼，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线，像把出鞘的剑。
第二天早餐时，沈肆故意把牛奶泼在沈晏手背上。滚烫的液体立刻把那片皮肤烫得发红，沈晏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对不起，"沈肆干巴巴地说，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俩能听见，"昨晚..."
沈晏抬起眼睛。晨光中，那颗泪痣比沈肆记忆中的更红。他突然凑近，近到沈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药膏要涂满七天，否则会留疤。"
沈肆的勺子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额头不小心碰到沈晏的膝盖。透过单薄的校服裤，他能感受到对方瞬间绷紧的肌肉。这个认知让他喉咙发紧。
放学后沈肆故意磨蹭到最后才进更衣室。他的储物柜里多了个匿名礼物——件高领泳衣。标签上是潦草的字迹：「防晒用」。沈肆把泳衣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却在游泳课开始前又偷偷捡回来。
当晚沈肆假装早早睡下。十一点整，他的房门被无声推开。沈晏的脚步比猫还轻，但沈肆全身的神经末梢都在尖叫着预警。当微凉的手指再次触碰他的胎记时，沈肆猛地翻身抓住对方手腕。
"你变态啊！"他压低声音骂道，却发现自己抓着沈晏手腕的姿势更像某种邀请。
月光下，沈晏的眼睛黑得惊人。他任由沈肆抓着，另一只手却固执地抚上那朵玫瑰："别让人看见它。"声音里带着沈肆从未听过的占有欲，"除了我。"
沈肆本该一拳打过去，却鬼使神差地松了手。沈晏的药膏带着薄荷的清凉，很快缓解了胎记处火辣辣的刺痛。当指尖游走到锁骨时，沈肆突然抓住沈晏的衣领：
"你要是敢告诉别人...要是敢笑我..."
沈晏低下头。有那么一瞬间，沈肆以为他要吻那朵玫瑰。但沈晏只是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发旋："它很美。像你。"
那晚之后，沈肆开始做奇怪的梦。梦里有人一遍遍亲吻他的胎记，湿热的触感真实得醒来后肩头还留着酥麻。他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那里面的少年眼角含春，哪有半点跋扈小少爷的样子。
游泳课变成了煎熬。沈肆穿着那件高领泳衣，却总觉得有道目光烙在他背上。有次转身时他撞见沈晏盯着他的肩膀，眼神暗得让他双腿发软。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种注视。
周五放学，沈肆在沈晏课桌里塞了张纸条：「今晚别来我房间。」半夜十一点半，当沈晏如约而至时（他们都知道那张纸条是反话），沈肆已经自己涂好了药膏。
"我不用你了。"沈肆梗着脖子说，却在沈晏转身时抓住他的衣角，"...除非你求我。"
沈晏笑了。那是沈肆第一次见他真心实意的笑容，左眼角的泪痣鲜活得像滴血。他单膝跪在床边，执起沈肆的手贴在额头："求你了，小玫瑰。"
沈肆的心跳震耳欲聋。他抽回手翻身装睡，却留给沈晏半边空位。当微凉的身体从背后贴上来时，他假装没听见自己满足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