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离别前夕 ...
-
月光如水,洒在将军府的后花园。林小满赤着脚踩在微凉的青石板上,丝绸睡袍被夜风轻轻拂动。自从得知秦墨要提前出征,她就无法安睡。
假山后的凉亭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停住脚步。秦墨独自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壶酒,月光描摹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脱去了白日里的铠甲,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深色长衫,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落寞。
"将军?"林小满轻声唤道。
秦墨猛然回头,眼中的警觉在看到她的瞬间化为柔和:"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她走进凉亭,在他对面坐下,"您明天就要出发了。"
秦墨给她倒了一杯酒:"尝尝,边关的烈酒,暖身子。"
林小满接过酒杯,小抿一口,顿时辣得咳嗽起来。秦墨低笑出声,那笑声在静夜中格外温暖。
"慢些喝。"他伸手轻拍她的背,掌心温度透过薄衫传来,"第一次喝都这样。"
林小满抬眼看他,月光下的秦墨眉目如画,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竟带着罕见的温柔。酒劲上头,她突然脱口而出:"能不能别走?"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秦墨是将军,出征是他的职责。她有什么资格挽留?
出乎意料的是,秦墨没有生气。他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声音低沉:"边关告急,百姓流离。我身为将领,岂能坐视?"
"我知道..."林小满攥紧了衣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害怕您回不来。"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凉亭陷入沉默,只有夏虫在草丛中低鸣。秦墨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视线与她平齐。这个动作让林小满心跳加速——高高在上的将军,何曾对谁如此俯就?
"看着我。"秦墨说。
林小满鼓起勇气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月光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盛满了星辰。
"我秦墨从军十年,历经大小战役三十八场。"他一字一句地说,"每一次,我都活着回来了。这一次也不例外。"
"可是..."
"没有可是。"秦墨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一枚温润的白玉平安扣,"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从小护我平安。现在,给你。"
林小满慌忙摇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秦墨不由分说地将玉扣塞进她手心,"它在,就如我在。"
白玉触手生温,上面还残留着秦墨的体温。林小满的眼眶突然发热,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怎么哭了?"秦墨皱眉,粗糙的拇指轻轻拭去她的泪痕。
"我..."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我有东西要给您。"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奇怪符号的香囊,递到秦墨面前:"这是我家乡的平安符,请将军随身携带。"
秦墨接过香囊,好奇地翻看:"这些符号..."
"是一种古老的祝福文字。"林小满撒谎道。其实那是她用眉笔写的自己的电话号码,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秦墨郑重地将香囊收入怀中:"我会的。"
夜风骤起,吹乱了林小满的短发。秦墨伸手,轻轻将一缕调皮的发丝别到她耳后。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手指与耳尖相触的地方像是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将军,我..."林小满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将军!"副将匆匆赶来,"兵部急报,戎族先锋已越过黑水河!"
秦墨神色一凛,立刻起身:"传令下去,全军寅时出发!"
副将领命而去。凉亭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但方才旖旎的气氛已被打破。秦墨看了看天色:"回去休息吧,明日不必来送行。"
林小满点点头,却暗自决定一定要去送他。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凉亭,在回廊处分道扬镳。走出几步,林小满突然回头:"将军!"
秦墨驻足回望。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您回来。"她声音颤抖却坚定。
月光下,她看到秦墨的嘴角微微上扬:"好。"
这个简单的回应,却让她的心像浸了蜜一样甜。
回到房间,林小满辗转难眠。她取出秦墨给的玉扣,对着月光细细端详。白玉温润通透,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秦"字,显然是传家之宝。他就这样给了她...
寅时将至,府中已人声鼎沸。林小满匆匆梳洗,换上那套湖蓝色的衣裙——秦墨曾说这颜色衬她。她取出珍藏已久的现代物品:几片创可贴,一小瓶止痛药,还有她根据历史知识绘制的西北地图。这些都是她穿越时带来的,一直小心藏着。
"姑娘这是..."青柳好奇地看着她将这些"奇怪"的物品包进手帕。
"家乡的特产,给将军带上。"林小满含糊其辞,"他在外征战,或许用得上。"
青柳虽然疑惑,还是帮她缝了一个小布袋装好。主仆二人赶到前院时,军队已整装待发。秦墨一身戎装,正在检查马匹。晨光中,他挺拔如松,铠甲折射着冷冽的光芒。
"将军!"林小满小跑过去。
秦墨回头,眉头微皱:"不是让你多睡会儿?"
"我来送这个。"她递上小布袋,"路上也许用得到。"
秦墨打开布袋,取出里面的物品,面露疑惑。
"这是...止血贴。"林小满指着创可贴,声音压得极低,"受伤时贴在伤口上。白色药丸可以止痛,那张图是西北地形..."
她编造着拙劣的谎言,生怕秦墨追问。但出乎意料的是,秦墨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将布袋收入怀中:"多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林小满的眼眶再次湿润。他不问缘由,就这样相信了她。
"出发!"秦墨翻身上马,一声令下,队伍开始移动。
林小满站在府门前,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就在队伍即将拐过街角时,秦墨突然勒马回头,远远地望了她一眼。晨光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个回眸却深深烙在她心上。
"姑娘,回去吧。"青柳轻声劝道。
林小满点点头,却迟迟不愿转身。直到最后一匹马的身影也消失在晨雾中,她才慢慢走回府中。
经过花园时,她无意中看到假山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个是府中的老花匠张伯,另一个则是陌生男子。两人交头接耳,神情诡秘。
"...将军已走,正是好时机..."断断续续的话语随风飘来。
林小满心头一紧,本能地躲到廊柱后。只见张伯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陌生人——那是一枚铜钱大小的金属徽章,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天机阁盯上的东西,从无失手。"陌生人冷笑道,"这次务必拿到玉佩。"
"可那姑娘有将军庇护..."
"蠢货!将军远在边关,鞭长莫及。"陌生人阴森地说,"三日后的子时,老地方见。"
两人匆匆分开。林小满屏住呼吸,等他们走远才敢动弹。天机阁?玉佩?他们说的难道是秦墨给她的那枚玉扣?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从梳妆盒暗格中取出那枚前几天在花园捡到的奇怪徽章。徽章背面刻着"天机"二字,与刚才听到的完全吻合。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林小满摩挲着徽章,突然想起秦墨提到的苏满也是突然消失。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联?
正思索间,房门被轻轻叩响。
"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青柳在门外说道。
林小满慌忙藏好徽章。秦墨的母亲?这位深居简出的老夫人为何突然要见她?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跟着青柳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座僻静的佛堂。佛堂内檀香缭绕,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正跪在蒲团上诵经。
"老夫人,林姑娘到了。"青柳轻声禀报。
老妇人缓缓转身,林小满这才看清她的面容——虽然布满皱纹,但眉眼间依稀可见与秦墨相似的轮廓。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就是我儿带回来的姑娘?"老夫人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最终停留在她胸前的玉扣上,"他连这个都给了你..."
林小满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福身行礼:"见过老夫人。"
"起来吧。"老夫人示意她坐下,"老身叫你来,是想看看让我儿破例的女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林小满紧张地绞着手指:"我只是...一个迷路的人,承蒙将军收留..."
"迷路?"老夫人冷笑,"三年前也有个'迷路'的姑娘,差点毁了我儿。"
林小满心头一震。老夫人说的肯定是苏满!
"你和她长得真像。"老夫人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看穿她,"但眼神不同。她眼里有野心,而你...只有恐惧。"
林小满低下头。老夫人说得没错,她确实恐惧——恐惧这个陌生的时代,恐惧那些觊觎玉佩的神秘人,更恐惧秦墨发现她真实身份后的反应。
"抬起头来。"老夫人突然命令道,"既然我儿把传家玉给了你,老身也不为难你。但记住——"
她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天机阁的人正在找你。他们想要的不是玉佩,而是玉佩背后的秘密。无论你知道什么,都别说,别问,别探究。"
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老夫人也知道天机阁?"
"这枚玉扣,"老夫人不答反问,"可曾在你手中发过光?"
"发...光?"林小满一脸茫然。
老夫人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摆摆手:"罢了。你回去吧,记住老身的话。在我儿回来前,少出院子。"
离开佛堂,林小满的心跳仍未平静。老夫人话中有话,似乎知道许多秘密。玉扣会发光?天机阁在找什么?苏满的消失与这些有关吗?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从枕下摸出秦墨给她的匕首。刀身映出她忧心忡忡的脸——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古代世界,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已经远赴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