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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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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头一天晚上雨停得早，早上起来地面都不怎么潮湿，只是太阳还没出来，空气湿度太高，玻璃窗面有薄薄水汽。
隔壁家公鸡打了五次鸣，眼瞅着就要七点，屋里人还没起，骆帆拿着竹枝扫帚将家门口那块儿地来来回回也扫了五遍，尤其是东厢房门口，那两下动作大得像是要给泥地抛光。
屋里人睡得正沉，浑然未觉窗外动静，如果不是电话铃声，或许日上三竿都未必能醒。
何嘉黎翻身在被子里一通摸索，掏出手机时电话已经接通。
“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喂？”
何嘉黎皱了皱眉，正打算睁开眼看看是不是不小心挂断，电话那头终于出声。
“是我。”
尽管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他也听出了这是林予霖。
“你怎么样？”对面声音有些闷闷的。
何嘉黎有些想笑，这个见色忘友的人，昨天和女朋友在咖啡厅呆一整个上午也不送自己去火车站，才一个晚上没见就打电话来了。
——果然人还是要失去才懂得珍惜。
“还好，你是又打了一整晚游戏吗？这个点打电话。”
“……”
“喂？”
“不是，昨晚出去喝酒了，你呢？”
何嘉黎呲了一声，有些揶揄：“我可不像你那么快活，昨天废了老鼻子劲儿才到山沟沟里，落得两腿泥，洗个澡还摔了一跤，新室友门都不敲就闯进浴室——”
他猛地睁眼，看清时间后腾得坐起，过于迅速的动作压着了起了淤青的左瓣屁股，疼叫着朝右侧蜷了起来。
“你怎么了？”对面听着这两声着急了起来，“是不是那人对你做了什么？你还好吗？要不要去接你？他们几个人？你——”
何嘉黎来不及听对面说了些什么，急忙道：“我没订闹钟，报道要迟到了，先挂了，晚点再打。”
挂了电话，撑着身体从右侧下了床，急忙翻开行李箱，想着随手抓套衣服出来。
拉开内侧拉链，赫然看见一件厚羊绒外套，铺盖在这一层所有外衣外裤上面。
何嘉黎愣了愣，拿出外套，再随手抓出条牛仔裤，冲向东厢房卫生间。
换好衣服，打开卫生间里水龙头随手抹了两把脸，清水漱着口才想起来头天晚上牙都没刷，鸡皮疙瘩爬上全身，他预感人生不会有比这两天天还要邋遢的时刻了。
收拾妥当，背着书包出门时新室友穿着件绿色短夹克，正在仔细擦着摩托车后视镜，黑色头盔放在后座上。
何嘉黎走过去，拿起黑色头盔就往头上戴。
骆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伸手帮对方扣紧了那扣了好一会儿还是松松垮垮的头盔伸缩扣。
他抬腿坐上车，踢起车侧支撑，偏过头道：“上来吧。”
看着新室友茂密的秀发，何嘉黎恍然意识到头盔只有一顶，他一边暗暗吐槽这里的人骑车居然没有备用头盔，一边心虚地搭上对方的肩，小心翼翼坐上了车。
骆帆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黑色头盔，有些纳闷这头盔好像突然就变大了似的，不像自己平时戴的那个。
确认对方坐好后，他收回视线，握紧手刹，上了一条满是小石砾的下坡路。
车子一颠一颠的，何嘉黎在头盔后龇牙咧嘴，偷偷调整坐姿。
他下意识抓紧了对方肩膀，跟对方后背隔着些距离，又觉得不妥，放下手去抓对方腰间的布料，悄悄挪动位置，改变自己的重心。
他余光留意着后视镜里的新室友，确定对方没有在看自己后，隔着头盔不着痕迹地盯住了后视镜。
里面的人前额头发被风吹起，露出齐整的发际线，头发因为没有头盔在风中凌乱。
那人抿着嘴，开得快了些就微微眯起眼，下巴青色胡茬看着就扎人。
道路两旁的树木快速后退，耳边风声越来越大，何嘉黎整个上半身不自觉贴了上去，两手越攥越紧。
一个颠簸，车子下了山间石砾路，拐上了一条水泥路。
路前大概几百米出现了红绿灯，周边人行道上是排水砖，何嘉黎有些愕然道：“我们昨天走过这条路吗？”
新室友轻笑一声，后背微微起伏，道：“走过的，这条道是县道，一般从县里来回都从这条道过。”
何嘉黎有些惊讶，昨天晕车没注意路，今天一看，比想象中的环境好多了，起码出行的路是车可以到的。
路也没多远，三五分钟的样子，他们就到了学校，进门就是一条林荫道，骆帆在校门口门卫室停了车。
“到了，你先下来吧，我要往里开开，这里不能停。”
何嘉黎下了车，站在一旁，摘掉头盔理了理头发，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头盔递过去。
骆帆接过头盔戴上，沿着林荫道一路开了进去。
何嘉黎站在门卫室等，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学校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白色的教学楼有三层，一层七八个教室的样子。
学校虽然不大，一眼就看全了，但操场，篮球场，乒乓球台一应俱全，校内林荫道尽头是条陡坡，上去后有个小平台，看得出来是个停车场，停了几台小轿车。
当时和负责人沟通，对方说是建校三年，何嘉黎留意到道路两边这些树有四五米高，树干也很粗，一个成年人是抱不过来的，大概是移栽来的。
何嘉黎推断出这个学校应该不缺钱，至少没他想象里的那么缺钱。
虽然说自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那么在乎环境，可他也知道自己让徐婕和林业则细心照养了那么多年，灰头土脸的埋汰日子他过不下去。
何嘉黎让领着去教务处报完到，安排好了教学任务——五年级二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原先的那位老师请了孕假，这何嘉黎早就了解到了。
最开始这个支教信息就是有同学发在群里，说有学校到了学期半急着招老师，招不到就找去支教的。
新室友带着他走上了三楼，指着走廊尽头说：“最后那个就是你的班了，三十多个学生，一会儿吃早饭，你要负责打饭，学校食堂还在建，中午也和早上一样，今天是没有数学课的，你的教案我放在你办公桌上了。办公室在另一边。”
说着，他转身朝向另一侧，推开离楼梯最近一扇门。
何嘉黎理解了过来，这个教学楼一层楼七八间教室不全是上课教室，以中间楼梯为界限，只有一侧是教室，另一侧是办公室。
新室友伸手拍了拍何嘉黎肩膀，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大白牙，道：“加油啊，何老师。”
说罢转身下楼，何嘉黎垂眼看着他随着下楼的动作自然起伏的肩部，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联想到徐婕看过的一部韩剧主角。
许多次徐婕隔着屏幕喊“欧巴”，何嘉黎都不理解，直到有一个镜头，这位欧巴穿着套十分骚包的亮紫色西装套装走进房间，俯拍的视角反而显得他宽肩窄腰大长腿，镜头再特写那张脸，何嘉黎突然就觉得他帅了，一张脸艳压身上的亮紫色套装。
到了转角，像是想起什么，骆帆抬起头来，弯了弯眼角，笑得温和，道：“对了，晚上不在学校吃，我下班来接你，回去自己做，你在办公室等我。”
何嘉黎正陷入对欧巴的遐想，猝不及防对上对方的眼睛，下意识一副了然的样子，上下眼皮一碰，连带着下巴轻点。
看着对方又回了一个有些腼腆笑容，接着消失在眼前，留下提提踏踏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微弱回响。
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说的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在陌生环境里人对于周围的一切元素都很敏感，这很正常，何嘉黎为自己刚才不太礼貌的凝视做解释。
他使劲儿拍了拍脸，转身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朝着走廊尽头那间教室走去。
眼下是早读时间，路过的几个班要不齐声读古诗，要不跟着领读念课文，走到倒数第二个班，开始出现嘈杂声，几个男声的怪叫，何嘉黎了然这声音来自自己的班级。
在倒数第二个班后门口，他站定，低头检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掏出手机理了理头发，努力回想自己三、四、五、六年级的班主任们进班时候的样子，可记忆无能，脑子里只剩下刚刚那个人在楼梯转角的笑容。
他没时间再想。
他板着脸走进班，里面慢慢安静了下来，五年级二班学生们的目光成为舞台上的光线，集中打在何嘉黎身上。
第一次登上教室大舞台，还没开嗓，何嘉黎就已经开始心累了。
他突然有点想肚子里也怀个孩子，然后告假，甚至在想大学生有没有孕假一回事。
他装作严肃地朗声问道语文课代表是谁。
坐在第二排的一个齐刘海女孩子举起手。
何嘉黎想了想，叫她领读最近学过的古诗文，自己则在班里一圈一圈地转悠，喊着大点声。
直到在教室里听不到隔壁班的读书声，他才停下打转，坐在讲台上装严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