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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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亦钦沉默了一会，下巴紧绷，耷拉着脑袋。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实话，我是有点怕，不敢晚上回学校。白天我可以躲在别的地方，可晚上在宿舍...这个同学家好像还涉黑...”
他从手机里点开了一个男生的朋友圈指给宋语关。宋语关瞟过去，是个卷发男生。
还没等她看清，韩亦钦就收回了手机。
“这个。”宋语关有些犹豫。现代社会还会有这种事吗？
韩亦钦看着她的表情，像是完全没了办法，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你是个好人。”
“我也没...”宋语关不知道对方怎么把自己那两个字直接当作了拒绝，下意识解释。
韩亦钦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一脸希冀地看过来，那双墨黑的眼睛此时带着点点水光。宋语关仿佛已经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可能是韩亦钦今天帮过自己，样子又太过可怜；可能是上一次留宿确实无事发生；也可能是宋语关想起了自己独自在陌生城市工作的经历。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这里或许已经是他最后可以投靠的地方了。
她闭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行吧。”
韩亦钦听到她答应后，眉头升起，注视她的深邃眼睛里泪光更甚，闪闪发亮：“谢谢你。”
宋语关不敢直视他这副表情，看着桌上的碗：“不用谢。”
“你进去忙吧，我来收拾。”
“嗯。”
宋语关不再客气道谢，径直往电脑走。
吃饭时听到了电脑的消息声，是另一份帮财经账号写软文的兼职。
这份工作量比较少，联系她的那家公众号有不少供稿源头，一两周才会分给她一篇。不过要求的质量也不高，宋语关沉下心来把热点新闻转换成口水话，一会儿就能写出来上千字。
中途韩亦钦敲门送进来切好的水果。橙瓣被处理得很完美，好让人能一口一块直接用牙签吃。
上次有人这样帮她处理水果还是高考前，下晚自习回家后妈妈怕她休息太少，精心准备宵夜。
宋语关一手拿鼠标，一手叉橙子，关心道：“你也吃点水果吧，刚看你都没怎么吃饭。”
韩亦钦像是怕宋语关听不到，靠近说：“我已经饱了。你呢？你喜欢刚才那些菜吗？”
他的手撑在书桌两侧，肩部微隆的线条显得人更高大了，桌前的暖色台灯打在他脸上，侧面角度下五官分外精致。
宋语关眨了眨眼，迅速转开视线：“挺好的啊，你先出去看一会电视吧，黑色遥控器就能按开。”
韩亦钦小声答了句“好”，带着空盘子走了。
写完文章已经十一点了，不过这在年轻人的作息里还不算晚，毕竟窗外的大部分人家都亮着灯。
宋语关端着杯子走出卧室，发现电视没开，而韩亦钦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修长的身形被简约的黑色长裤和毛衣修饰，两条长腿自然地叠在一起，翻书的动作轻柔优雅，把客厅里的家具都衬得贵了不少。
宋语关沉默地注视了几秒，直接走进浴室洗漱。
出来时韩亦钦还是那个姿势，宋语关无心关注他在读什么，问：“你要洗澡吗？”
“嗯。”
“行。”
两个人的对话简短中又带着点客气，宋语关得到答复就回卧室躺着玩手机了。
没过多久，听到韩亦钦的喊声。
“姐姐，这包洗脸巾好像用完了。”
“哦，等一下。”
宋语关从电视柜下面翻出新的囤货，走到浴室前：“我递给你。”
没想到眼前的房门一下被从里拉开，热气裹挟着熟悉的沐浴露香味扑面而来，男生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了她的视野里。
浴霸强光下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甚至在外轮廓洒出一圈光晕。腰部还有颜色浅淡的青筋凸起，更往下的部分就被门板挡住了。
“谢谢。”
韩亦钦的声音打断了宋语关不由自主地凝视，她把一整包洗脸巾塞进对方手里，脚步匆匆回到了卧室。
拿起手机胡乱浏览着网页，不知道该看些什么转移注意力。
就在这时，姜慈的消息框弹了出来。她对闺蜜的事非常上心，下午就抽空敲了几个同学问韩亦铭和徐千法的照片。
姜慈：「没打听出来什么，但徐千法好像已经把照片删了。」
姜慈：「我问法学院朋友的时候，他们甚至不知道你们已经分手了，还好奇你俩的感情怎么样了。」
姜慈：「我算是看错你前任哥了，以前觉得他还不错，现在才发现这人不是一点点渣啊，去新约会前都不和身边同学解释一下已经分手了！」
宋语关发去一长串无语的省略号，然后追问：「你跟他们说了没？」
姜慈：「说了，替你澄清得好好的。我给他们说是韩亦铭提的分手，他们都挺震惊的。」
宋语关：「那就行，不要他和别人交往又扯到我头上了。」
姜慈：「是啊是啊。」
姜慈：「不过关关，分手的事韩亦铭连朋友都不说，你说他是不是还存着和你复合的想法？」
宋语关：「呵呵，那更渣了。」
姜慈：「唉，确实。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们还有那么点复合的可能，现在才发现这男的好装好多心眼。和女生分手也不说，和女生约会吃饭也不让发，这是特工还是地下党！」
宋语关回想以前和韩亦铭的相处，对方是个很爱面子的人。现在看来确实是有点太装了，只是年轻女孩有那么段时间会被优越的外在标签蒙住眼睛。
宋语关：「不说他了，过年约饭。」
宋语关：「呜呜呜，下个长假怎么那么久！」
接下来三个月就只有过年一个长假了，宋语关只有计划着和父母朋友的团聚才能找到一点慰藉。
姜慈：「别提了，我导给放几天还不一定呢。」
姜慈：「上班，百姓苦；读研，百姓苦。苦苦苦苦啊～」
宋语关：「打着打着字就哭出来了【抹泪】」
姜慈：「同哭。」
姜慈：「对了，你知道大三选修课老坐咱俩旁边那个男生吗？他女朋友发pdf出来锤他啦，脚踏三只船！」
宋语关：「我去，请细说。」
话题从前任丝滑转入八卦。宋语关正认真看着爆料文件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次韩亦钦的衣服穿得很整齐，宋语关看着系到最上侧的扣子，却好像时刻都能回忆起衣服下对应位置的画面。
韩亦钦手里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吹风机放回原处了，你喝点水吧。”
宋语关有些不自然地坐了起来：“放这里吧，谢谢。”
韩亦钦假装看不见她的刻意移开的视线，把水放在床头，自顾自坐到了旁边椅子上。
手机又响了，是姜慈说要睡了。宋语关回了句晚安。
想到前男友对两人分手的有意隐瞒，她抬头看向韩亦钦：“你知道我和你哥哥分手多久了吗？”
韩亦钦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很快恢复平静，睁大眼睛有些茫然的样子：“不知道，多久？”
“一个多月了。”
宋语关继续问：“那你知道多少我们分手的事？”
“知道的很少。”
韩亦钦像是好奇般问：“你们为什么分手呢？”
宋语关早就预计到了兄弟俩关系并不好，不会讨论这么细节的事，听到这个答案也不惊讶。
她本想随口说个“和平分手”的理由，但又觉得韩亦钦迟早会知道。
“他提的分手，不过我们之前就有矛盾了。”
韩亦钦眯起了眼，向后靠在椅背上：“什么矛盾呢？”
宋语关不想在韩亦钦面前讲自己的家事或是他父母的坏话，只说：“一些琐事。”
韩亦钦看着她的表情，没继续讨论这些，而是突然问：“那你要找新男朋友吗？”
宋语关被跳脱的话题问懵了几秒。不过她认真想了下，语气有点不屑：“当然要啊，你哥也没好到我终身不谈下一个吧。”
“嗯。”
韩亦钦居然点点头表示附和：“找男朋友要小心一点，不要再碰到他那种人了。”
毫不掩饰地说哥哥坏话。宋语关抬头看了他一眼，兄弟俩的感情仍旧是她意料之内的差。
不过她还是赞同地挑挑眉，然后调侃了一句：“我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也和你没关系吧，前男友的弟弟？”
韩亦钦愣住了，漫长的一分钟都没接话。
等这段异常沉默的气氛过去，他又开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韩亦铭那样的？”
逗完那句后宋语关已经没有了什么讨论前男友的兴趣，她又点开手机，敷衍道：“人品好，为人真诚就行。”
“这样啊。”
韩亦钦的头慢慢往下滑，语出惊人：“那你觉得我好吗？”
宋语关划动的手指一顿，她装作没听懂对面人的言外之意，转移了焦点：“今天谢谢你帮我赶走了坏人，不过我现在要睡了。”
说完，她又飞快加了一句：“下次别来我家了，前男...”本来想再提醒一次前男友弟弟的身份，话到嘴边又停下了。
韩亦钦像只锁定了目标的蛇，眼睛紧盯着宋语关：“那你是讨厌我吗？语关。”
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宋语关分不出神辩论称谓问题，想要推开，却突然感觉有几滴液体落在锁骨上。
“你...唉。”
怎么情绪说来就来。
她没有严厉拒绝，更没有伸手回抱，只是停下了推拒的动作，想了想说：“不讨厌。”
“太好了。”
韩亦钦的声音已经逐渐带了哭腔：“你不讨厌我，我就知道你不讨厌我...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呢，我不想回学校。”
听到这，宋语关又觉得刚才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对方突然情绪失控的原因还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她不禁思考，韩亦钦这种外形姣好性格也不强势的男孩，到底为什么在学校待不下去？
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有人单纯嫉妒他？
算了，如果真的是霸凌，那可能的原因太多了，很多这种案例的源头都是些既可怕又幼稚的小事。
韩亦钦抱着她的动作并没有完全贴紧，而是很绅士地留出了点特殊距离。不过他脖子以上的部位越凑越近，已经把宋语关挤到了床头边缘。
宋语关原本坐直的身体顺势滑了下去，韩亦钦的脸正好侧埋在她的肩窝。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被顶灯打在眼下，透出一片轻盈的阴影，晃动时整个人无害极了。像只顺毛狗，又像大号玩偶。
宋语关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后肩：“别哭了，没有那么多人讨厌你。”眼泪可不要全蹭到她的睡衣上了。
韩亦钦缓缓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脸上却没有泪痕，让宋语关难以判断刚才的液体是不是她的错觉。
“语关姐。”
他最后那个字的发音很轻：“你再说一遍，你不讨厌我。”
宋语关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愣神。她的食指不自觉摸上了那浓密的睫毛，顺了两下才说：“我不讨厌你。”
韩亦钦感受她的指尖扫过自己的眼睛，环着腰的手微微用力，语气却很无辜地缓慢问道：“谢谢你，我这几天可以再来吗？求你了，我给你洗碗，帮你打扫卫生。不知道坏人还会不会来，我也可以保护你。”
宋语关瞬间清醒：“不行。”
看着眼前男孩可怜巴巴的表情，她闭上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会确认自己的安全，不需要你来保护。你在沙发上睡吧，下次别来了。”
韩亦钦没动，宋语关猛地推了他一把。
“...那好吧，还是谢谢你，姐姐。”
韩亦钦看着她躲闪的表情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带好了卧室门。
宋语关躺在床上，睁眼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全是刚才的画面。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于韩亦钦的几次纵容不全是因为“善良”“好心”，也全然不是“不得不”“没办法”。
有时她能在韩亦钦身上看到点前任的影子，但那不是出于什么怀念，而是她原本就喜欢身材好、气质佳的男人。
有时她又能很轻易地区分出韩亦钦的特点，更白、更年轻、更乖。
甚至这几次和对方见面的场景都在不知不觉间映照进了她的记忆。因为当她想起韩亦钦这三个字时，以往看到的每一幕都在脑海里自动形成了仿若建模般的投影。
透湿衬衫下的肌肉，修长的指尖，深邃眷恋的眼神，犹豫害羞时垂下的睫毛。
这些，好像都是他独有的。
无法入睡，宋语关叹了口气，翻开抽屉里的安眠药吃了一片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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