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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摊牌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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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气氛如霜刃逼近，冷硬而萧索。窗外的细雨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单调的声响。
沈朝阳站在书桌前，感受到陆今安的目光如箭锋般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他想用话语劝慰对方，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所有的话都卡在胸口，连呼吸都显得艰难。
“沈叔，”陆今安缓缓地开口，声音沉稳却有力，似乎连雨声都为之淡去，“你现在知道我的心意了吧？
从前我害怕说出口，是怕吓到你，怕你离我越来越远。
但现在，我不想再隐藏了。”
沈朝阳下意识地转头避开那灼人的视线，他的目光停留在窗外模糊的雨雾中，像是在寻找某种出口，但那片阴雨连绵的天空根本无法给予他任何答案。
陆今安上前一步，也许是受了某种压抑情感的驱使，他伸手握住了沈朝阳的肩膀，不容反抗地让他转过身来直面自己。
“今安！”沈朝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声调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定，“你还年轻，很多情感其实并不是真实的。
或许是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太久，你误把依赖当成……”
“不是真实的？”陆今安冷笑了一声，眼神里竟透出一种近乎怜悯的悲哀，“你这样说，不过是想逃避而已。
可是沈叔，你真的以为这是误会吗？我十四岁的时候就知道，我对你并不是单纯的依赖。”
沈朝阳一愣，他没想到陆今安会把这件事拉回到那么遥远的过去。
“十四岁那年，你送我去学校报道，记得吗？”
陆今安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温柔，却包裹着不能忽视的悲凉，“那天我在车里问你，将来我长大了，能不能一直跟你住在一起。
你笑了，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当然可以了，直到你愿意离开为止。
’”
沈朝阳记得那件事，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只觉得这是个青春期的孩子对于亲密家庭关系的正常渴望，完全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可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一定不会离开你，”陆今安握紧了拳头，神情复杂交织着爱恋和痛苦，“你是我的唯一，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沈朝阳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
他必须将这场对话重新拉回理性，否则一切都可能失控。
“今安，我不是在否定你的情感。然而，这感情已经走向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他的语气放缓，带着些许恳切，“你得明白，我们的关系有边界，你是我的养子，我是你的监护人——”
“所以呢？因为法律关系，所以我们之间必须保持距离，连我对你的心意也要被抹杀掉吗？”
陆今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某种控诉的味道，“沈叔，别用那些规则来限制我的感情。
感情是无法用规则约束的。”
沈朝阳怔住了，他一时无法反驳。他明白陆今安的这句反问在逻辑上并无漏洞，甚至多少触及了某种被他刻意压抑的事实。
他知道从心理层面来看，感情，并不是可以轻易定义和阐释的。
但他还是不得不坚持原则。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东西是理智可以替代的，”沈朝阳深吸一口气，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即便你的情感是真实的，我们仍然必须面对现实，
问题不是你的感情，而是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后果？”陆今安突然逼上前一步，他的目光中透着一种藏不住的疯狂，“你说的后果，是因为那些道德观念，还是因为别人会用什么眼光看我们？
从头到尾，你想的只有别人，而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沈朝阳被这句话戳得后退了一步，他扶着书桌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他试图开口，却发现自己无法用任何明确的语言回答这个问题。
他第一次意识到，陆今安所说的某些话竟然不完全是无稽之谈——从责任和亲情的角度出发，他对陆今安确实有着深厚的情感，而这种情感，却在某一瞬间模糊了界限，变得复杂且难以定义。
陆今安紧紧盯着沈朝阳，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穿他的真实心意。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丝，却带着某种藏不住的压迫力：“沈叔，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我不是你的养子，不是陆行舟留下的孩子，而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会不会接受我？”
这个问题简直像是一把利刃，直插进沈朝阳的胸膛。
他一时无言，只觉得心脏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拷问狠狠攥紧。
他该如何回答？否认吗？可一旦否认，连他自己也会觉得这个答案不够真实，因为他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可能性。
而承认？那是违背理智和更深层原则的。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种沉默显然被陆今安解读成了另一种意味。
“你无法回答，对吧？”陆今安的唇角微微上扬，这笑容看似淡定，却又透着一丝苦涩和嘲弄，“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了。”
“不是这样的！”沈朝阳终于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惊慌，他试图用更多的话解释自己复杂的立场，“今安，有些问题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答案。
我们之间，确实有一些特殊的情感，但这并不代表它可以越过所有的界限……”
“界限。”陆今安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咀嚼它的荒谬，“你一直在强调界限，却从来不敢承认自己的想法。
算了，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一个答案。”
他顿了一下，目光柔和了一些，但其中暗藏的决心却显然没有动摇：“沈叔，我只希望你能停下逃避的脚步，好好想一想。
如果你真的不在意我，或者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是错的，那你可以离开，永远不要回头。
但如果你做不到……”
陆今安没有把话说完，而是转身离开了房间，把沈朝阳一个人留在书桌旁。
沈朝阳站在那儿，背后是半开的抽屉和透过窗户倾泻而入的冰冷雨幕。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试图平息心中泛滥成灾的情绪。
可他越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陆今安刚才的那句话却越是在他脑海里回响。
理智与情感交织成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缠绕住了他的内心。
雨声依旧绵延，掩盖掉那一句未出口的答案，也掩盖掉了沈朝阳跨进深渊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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