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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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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派出所的电话拨通，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那人抓着包、从斜后方款款走来，步履轻巧。
“谷鹤？谷鹤？”
熟悉的人影似乎看到了他，迟疑站定，向前试探两步，随后越走越快、撒腿狂奔起来。
“谷哥！真是你！”
胆怯又有些欣喜的话音传进耳朵，随后是包上饰品叮当作响的声音和急促的喘气声：“老天，一个人走夜路好恐怖！偏偏今晚人少，连作伴的都没有。”
“小杨姐。”
谷鹤熟悉这个甜美的声音，松口气，转头向她微笑。
声音的主人上周末刚拉着他狂聊一下午，实在难忘。
谷鹤和杨阅寒认识不久，关系却很融洽。杨阅寒是典型的全民女神，高岭之花冰雪聪明，法学生、合唱团舞蹈社乒乓球俱乐部成员，属于什么事都涉猎、什么事都抓得很好的类型。
和对方接触后，谷鹤才知道，表面强势的她患有重度焦虑症，心里压着堆成山的事，却碍于各种原因无法吐露。她不愿看医生，因为总处在话题的中心、自己看心理医生的事情传出去必然会遭到非议，无奈之时听人聊起谷鹤的事迹，便找了过来。
谷鹤帮她心理疏导了相当一段时日，她的状况才有所缓解，杨阅寒也在此期间渐渐对谷鹤建立了信任。从此谷鹤管杨阅寒叫姐，杨阅寒管谷鹤叫哥，俩人各论各的。
这时，谷鹤手中的手机传出忙音，电话显示未接通，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挂断电话。
“在打电话？”杨阅寒一下子捂住嘴、压低声音。
“没事，没打通。”谷鹤摇头，把手机屏幕拿起来晃了晃，示意她没影响。
杨阅寒走近，谷鹤看到她攥着单肩包带子的手都攥得发白，可表情并不害怕，反而脸颊红扑扑、有些不正常的兴奋，便和她开玩笑道：“中彩票了？”
“没有啦，乱猜。不过，我高兴得有这么明显吗？”杨阅寒捧着自己热乎乎的脸笑，身子晃晃悠悠、仿佛踏着云彩就能飘上天似的，显然遇到了好事，“不说这个。你边上这个盒子是......啊！”
她看向谷鹤眼前的大盒子，不等谷鹤解释，紧接着惊讶地开口：“难道，你也遇到了圣诞老人？！”
谷鹤闻言，心下了然，杨阅寒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他回想起硬币上老人的脸，点头：“是，老人家……老人家还是双眼皮。”
“哈哈哈对对！”杨阅寒一蹦三尺高，脸上笑容愈发灿烂，那个激动劲儿让谷鹤十分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他是不是也扔了一只金币给你，许诺你一个『完美』的礼物？”
“嗯……差不多。”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谷鹤暗叹。
对方的金币是圣诞老人特意扔来的，而自己那个是圣诞雪橇颠掉的，还只是个铜币。
“我向金币许了愿，它说今晚12点以前就把愿望兑现给我！只剩1小时了，我好激动，如果是真的......”
杨阅寒抓着谷鹤，几乎把他晃晕。
谷鹤没有像以往那样配合地附和，或者奉上几句俏皮话，而是直定定站在原地，僵住了。
——许了一个愿望、12点以前兑换？
杨阅寒的出现，让他突然联想到一些事情，那始终盘旋在心底的不详预感，终于随着杨阅寒飞快吐出的字句逐渐明晰。
他抬手制止住杨阅寒的动作，让她冷静下来，快速反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明知故问！”杨阅寒锤他，嗔怪地看他一眼，纠结着小声开口，“就是那个嘛，其实就是小于的事......诶呦，一定要我说出来啊！”
她搅着手，又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想分享自己的喜悦，最终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儿开始倒豆子：“我知道于言昊有女朋友了、不可能喜欢我！”
“我也没想破坏人家感情嘛，所以我只向圣诞老人请求了一个和于言昊一样的“情人”，类似一个陪伴型的假人替身？”
她激动的时候，说话语速便会变得飞快，噼里啪啦的。面对可以交换秘密的朋友，她完全没有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小话痨：“不过世上哪有圣诞老人？大概是企业赞助的活动，多半会送我一个等身人偶做礼物，脸上印着男模照片的那种.......好好笑啊。”
四周归于安静，只剩下杨阅寒一人自顾自喋喋不休。
慢慢地，她注意到谷鹤反常凝重的表情，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担忧道：“......怎、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谷鹤没有立即开口。他拨出一个电话，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再次抬头，看向杨阅寒。
“小杨姐，如果你不相信有圣诞老人，为什么还这么高兴？就像你说的，你明知道得不到真的于言昊，最多只可能得到一个玩偶。”谷鹤没有管其他，反而询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谷鹤素来以情商高而著称，很少问这样具体又不合时宜的问题。
杨阅寒松开抓着谷鹤袖子的手，愣一下，抿抿嘴，眼睛看向一边：“......其实，高兴的不是能获得礼物啦。你知道，我平常都是受追捧的形象，所以很多事情只能憋在心里。”
她无意识拨弄起手机上毛茸茸的挂件，声音逐渐转向叹息：“明星包袱端起来好累，我没什么人能倒苦水——你算一个。”
“今天那个会说话还会变魔术的金币，它夸我是很好的人，愿意送我一个完美的礼物。我不知不觉，就和它聊了很多。”
杨阅寒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哑然：“......可能因为对象不是熟悉的人，有些话面对陌生人，反而更能轻松说出口。”
“人之常情。”谷鹤点头。
杨阅寒笑笑，继续道：“当时，几乎都是我在讲，而那个金币静静听着。等我告诉他我的愿望以后，你知道它说什么吗？”
谷鹤摇头。
“它说【您的愿望将会实现。您永远追逐着无法拥有的东西，祝您永远如愿以偿】。”
杨阅寒说到这里，突然仰头笑了一声，像飞入夜空却没能炸开的烟火，戛然而止。
“我真正高兴的是，我终于完完全全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还得到了肯定和祝福。从某瞬间开始突然觉得......圣诞老人到底存不存在也不那么重要了。”
谷鹤看着她苦涩尚存的侧脸：“其实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
杨阅寒微笑着摇头：“那不一样。你成为我的朋友后，我也不由自主开始顾虑你的看法，久而久之，很多事便说不出口了。”
杨阅寒又低下头，看脚尖叹气，沉默良久，最终转头盯着谷鹤的眼睛，认真道：“小谷哥，今天这次以后，我不想再喜欢于言昊了。”
“他爱他的女朋友，他们的爱并不比我的爱少。一和我扯上关系，流言蜚语便不由分说包围他们。”
“【无法拥有的东西】......说得真好，是在暗讽我不知足吗？”杨阅寒自嘲一声，泄了气，刚才的小快乐也烟消云散，“今天有人去拷问你关于我的事情了吧？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也感谢你守口如瓶。”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摸摸耳朵，试图用不间断的小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和尴尬。也许是因为夜已深，某些情绪变得汹涌，她的落寞也蓦地明晃晃起来，一切躁动和不舍最终都没能诉诸于口，寄托在她动作间不停晃荡、反光闪烁的耳坠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