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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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弗里坐在机场出口的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只觉得茫然又烦闷。
沾了番茄酱和被淋了不知道是什么液体的椅子，一片狼藉、还残留着几片菜叶的餐桌，整个酒吧蔓延着一股劣质淡啤气味，让他觉得头晕脑胀。
“这是什么该下地狱的味道……”艾弗里抽了抽鼻子，“现在居然还有人在喝这种涮锅水，真是不可思议……”
周围飘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一个长得可以说是漂亮的男孩，无论在哪儿都足够引人侧目。
这样的目光让人不快。艾弗里无视了他们，拿出手机低头查找附近的酒店。说实话，这个地方的机场实在是不怎么样，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简陋又狭小的机场。
不过也是，毕竟只是个稍微大点的镇子。
“如果不是他们把这个叫机场，大家估计会以为这是一块应急的停机坪，只够放下一架直升机。”艾弗里继续小声嘀咕着，站起来不快地拍了拍沾过椅子的衣服，拉着箱子走出了机场大门。
户外的阳光很刺眼，艾弗里随便找了辆出租车，敲了两下窗示意后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自己坐到了后排：“去花房酒店。”
“好的，请系好安全带，先生。”
艾弗里扣上安全带，随意地瞟了一眼后视镜，顿住了。
这个司机看起来很年轻，而且居然挺好看。深色头发，眼睛狭长而深邃，鼻梁线条流畅高挺，嘴唇……
挺性感的。
艾弗里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先生是来这里旅游的吗？”司机笑道，“我没见过您，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是。”
“现在不是旅游季，镇子里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当然，旅游季的时候也没什么游客。”司机叹了口气，“其实这是个很适合旅游放松的地方。”
“这里有什么景点吗？”艾弗里拿着手机搜索附近景点，漫不经心地搭着话，“在网上什么都找不到。”
“能参观的博物馆什么的，我们这儿大概是没有了。”司机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一些只有本地人知道的好地方。”
好地方？
艾弗里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
“让我想想……这附近有一片海滩，还挺大的，沙子很漂亮，这种季节也没什么人。虽然已经到秋天了，不建议下海游泳，但是到海边走走散散心，是个不错的选择。又或许，您想去树林里看看？郊区有一个叫特兰的村子，地域范围内有一座不是很高的山，可以坐公交车或者出租去，爬山也许是个不错的活动呢。”
司机给他细数着自己知道的好地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几天之后，镇子里会有一个小型音乐会，要是您对音乐感兴趣，可以来听一听，不需要门票，在户外表演。”
“听起来，你对这里的各个地方都很熟稔。”
“当然，我从六岁起就在这里，已经待了二十年了。”司机边笑着答话，边停下车，“到了。”
艾弗里转头看向窗外，这个据说拥有镇上最好的住宿条件的花房酒店。
他付了车费，正准备自己下车取行李箱，却被司机抢先一步，把行李箱取出来放到了他面前。艾弗里拉住行李箱的拖柄，仰头看着司机，说了声谢谢。
此时对比才发现，这个司机比他高出很多，看着有六英尺三英寸。
司机坐进了驾驶室，打开车窗对他笑道：“愿您在戈德列镇度过美好的假期。最后不得不说，先生，您真是我这段时间以来见过最耀眼的人。”
是吗？
艾弗里象征性地笑了笑，拖着行李箱进了酒店。
把行李放到酒店，艾弗里决定出去走走。他拿上手机和钱夹正要出门，却被一个电话阻住脚步。
“谁啊……”
他不快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非常不情愿地接了电话：“艾弗里·柏莎。有什么事？”
“你跑到哪里去了？”电话对面传来略有些严厉的询问，“要不是我找人查了你的出入境记录，我还不知道你已经跑出英国了。”
“对于出走这种幼稚的行为我很抱歉。”艾弗里靠在门上，“但是我必须要说，就算你从不想从我嘴里听到我说哪怕一句不符合你想法的话。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安排的，不管在你看来那条康庄大道有多美好，我都不会接受的。”
还没等对面的人答话，艾弗里继续道：“我拒绝收回我说过的话。再见。”
电话被他挂断了。
艾弗里郁闷地吐了口气，干脆利落地把手机电话卡拔出来随手扔到手边的五斗柜里，拿着没什么用的手机和钱夹出了门。
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但对于在伦敦长大的艾弗里来说，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又新鲜。街道狭窄，除了通往远郊的那几条能容纳两辆车并行的公路外，其他的街道都只能堪堪容纳一辆不那么大的轿车。街道两边都是普通的楼房，最多不过两层楼的高度，屋子的门一扇挨着一扇，显得格外拥挤。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年轻人凑在小酒馆里喝着啤酒，刚放学的孩子们都挤在商店里拿着零花钱购买饮料和小面包，年纪稍大的中年人和老人则坐在家门口互相聊聊天。艾弗里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心里带着些惊奇地打量着他们。
随后就被报以了同样的目光。
小镇上很少有外地人来。拉丁裔和英国人看起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更何况艾弗里还长相出众，首先吸引了一大批女孩儿的注意。
“真帅气啊……我好像从没见过他，是外来人吗？”
“一定是的！他跟我们在镇子上见过的其他男孩儿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他会说我们的语言吗？或许……我们应该用英语跟他打个招呼？或者德语法语？”
周围充斥着听不懂的语言，艾弗里厌烦地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打算离开这里，却已经被好几个女孩围住。他拧眉，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可以……”
“你们好，小姐们，可以让我过去一下吗？”
一个声音传来，围着艾弗里的女孩们哄笑着让开了一条路，其中一个女孩儿大声打趣道：“多明戈，你也想跟这位漂亮的先生说上两句话吗？”
“艾玛，我说过别这么没大没小，好歹我也算是你的老师。”
艾弗里看着好不容易挤进来的人，有些惊讶。
是那个送他到酒店的司机。
“先生，现在不在学校，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我相信您不会计较的。”艾玛吐了吐舌头，显然不是第一次用姓来称呼他了。
“好吧，好吧，小姐，你开心就好。”无奈的老师耸了耸肩，随后笑着看了一眼艾弗里，对着旁边的人群说：“帮我个忙，大家都别在这儿围着了，这位小伙子初来乍到，这样太失礼了，会把人家吓坏的。”
人群慢慢散开了，大家边走开边讨论着这个引人注目的外来者。艾弗里舒了口气，道：“谢谢。”
“不客气。”他笑了笑，“介意一起走走吗？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碰巧又遇到了……”
“没问题。“反正只是走走而已，他本来就打算在附近逛逛。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艾弗里不是会和不熟悉的人主动说话的人，于是只好另一个人先开口：“先生，您叫什么名字呢？当然，如果您不想告诉我的话也没关系。”
“艾弗里。”艾弗里顿了顿，“艾弗里·柏莎。”
“不错的名字。至于我的名字，刚才您应该已经听到了一点……我叫荷苏·路易斯·多明戈。”
艾弗里摇头：“我没听到。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
荷苏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这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的眉毛扬了起来：“是吗，我以为你会说这里的语言呢。”
艾弗里沉默，没回答这句话。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您只是来这里旅游的，镇子的英语普及度虽然不高，但是会的人也不少。”荷苏及时地搭了个台阶。
“或许……”艾弗里沉吟道。
“什么？”
“你愿意做我的向导吗？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付钱。虽然我还没决定到底要在这里待多久，但是你工作一天我就会付你一天的工资，直到我离开或者你不愿意继续下去为止。”艾弗里停下脚步观察着他的表情。
“……”
“不愿意吗？那也没关系。”艾弗里把头撇到一边，继续往前走。
荷苏连忙赶上他，道：“当然愿意，乐意之至。请别误会，我刚才只是在回忆最近的安排罢了。在我没有其他安排的时候，我都非常愿意带着您在附近游玩。”
“好的。”
“不过话说回来……先生，您多大了？很少见到像您一样的人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艾弗里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十八。”
“是吗？”对于这个答复，荷苏毫不意外，毕竟艾弗里看起来也就是这么大而已，“看来是成年礼旅行。”
艾弗里没有反驳。
两人本来准备交换电话号码，但这时艾弗里突然想起自己的电话卡在不久之前已经被自己拔出来扔到酒店的柜子里了。他尴尬地把手机收了回去，道：“这里有哪里可以办电话卡吗？我之前的电话卡不小心弄丢了。”
“啊，电话卡。”大概是没想到电话卡也能丢失，荷苏愣了愣才道，“有的，这附近就有，我带你去。”
两人步行到电话商店，荷苏跟老板简单叙述了一下情况，老板摊手道：“如果这位先生是要国际通用的那种，我这里没有。”
荷苏看向艾弗里，翻译道：“老板说这里没有国际通用的，仅限本国。”
“没关系。多少钱？”
“十欧。”
艾弗里付了现金，拿过电话卡装进了手机里。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确认可以正常使用后离开了商店。荷苏看了看时间，道：“先生，已经六点了，您是打算直接等到八点吃晚饭还是要去找个酒馆喝一点？”
艾弗里一脸莫名：“你们在下午茶的时间喝酒？？？”
“是的。”荷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许您可以尝试一下。”
“好、好吧。”
下午六点正是大家都闲暇的时候，两三个人凑在一起到小酒馆喝点什么已经属于日常活动的一环了。荷苏带着艾弗里来到熟人开的酒馆，坐在吧台前跟老板打招呼。
“荷苏？老兄，我可是有几天没见到你了，最近都在忙什么呢？”老板跟荷苏击了下拳头，看向坐在一边有些不安的艾弗里，眉毛欢快地动了动，“难道是忙着跟新认识的小男孩儿交流感情？”
“别瞎说，他是来旅游的，我们今天刚认识。”荷苏轻巧地给了他一拳，转头问艾弗里，“先生，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都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弗里觉得这个酒馆老板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似乎格外……
暧昧。
好奇。
实在是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了。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努力忽视那几乎是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也不知道艾弗里有什么不喜欢的，荷苏看向老板，道：“来两瓶啤酒吧，普通的就行。”
“没问题。”老板转身，打开扎啤机利落地装了两大满杯的啤酒放在两人面前，冲着荷苏眨眨眼，“你小子挺有运气，能碰上长得这么带劲儿的，就冲他这张脸，这两杯啤酒算我请你的了。”
太夸张了吧。荷苏摊了摊手：“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这件事你女朋友知道吗？”
“纠正一下，未婚妻。”老板没好气地拍了拍荷苏的肩膀，“还有，我只是单纯地表示欣赏。喜爱赏心悦目的事物是人类的本能。”
“好吧，你说得对。”荷苏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艾弗里。他正在拿着纸巾擦拭着溢出来的啤酒和沾上了不少酒液的杯壁，以及自己猝不及防被啤酒浇灌了的手，就算满脸烦躁也让人觉得可爱。
“真是个精细又挑剔的人……”老板感叹，“他是北边来的吧？北边的妞儿几乎都长得很带劲儿，男人大概也不差。”
“喂，别那么没礼貌，也别抱有那些种族偏见。”荷苏无奈地提醒，然后耸了耸肩，“不过听他的口音，我想他的确是北边来的。”
老板大笑，边走进里间边哼唱着：“我就知道～来自北方的，漂亮男孩儿～”
荷苏一脸莫名，无奈道：“好吧，反正都说出口了。”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对于别人是否在讨论自己这件事，艾弗里非常敏感。
“哦，没什么，先生，我们只是在说……”荷苏顿了顿，毕竟“漂亮”这个词好像的确不太好说出口，“你长得很好看。”
“是吗？”艾弗里挑了挑眉，闷声喝着啤酒。
好淡。
他皱起了眉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先生，你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旅游呢？我是说，你看起来并不喜欢这里。”
“不是不喜欢。”艾弗里纠结了一会，还是补充道：“叫我艾弗里吧，我不太喜欢‘先生’这个称呼。”
荷苏道：“没问题，艾弗里。我还以为……你很习惯别人称呼你为‘先生’呢。”
艾弗里撇嘴，把手边的啤酒一饮而尽，道：“我讨厌它！”
他酒量很差，可能有点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