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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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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喝完酒后,荷苏就送艾弗里回酒店了,因为艾弗里看起来很不痛快,似乎想起了什么糟心的事情。两人约好第二天十点一起吃早饭。
不过半夜艾弗里就醒了。
他睡的很早,八点就躺在床上了,于是就不可避免地在凌晨一点睁开了眼睛。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洗了个澡出门,反正小镇的治安不错。
下午去的酒馆还没关门,艾弗里一口气点了三大杯啤酒,坐在了户外的位置。
他一次也最多只能喝这么多。
可能是真的不太痛快,他很想醉一次。
一口气灌了两大杯下肚,他顿了顿,打了个酒嗝,打开手机登上了自己的邮箱,查看未读邮件。
妈妈:艾弗(昵称),你现在怎么样?你爸爸已经知道你跑出英国了,他很生气,我想你应该接到他的电话了。你走之前答应过我到达之后立刻联系我,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但我依然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你的消息,我很担心。(5小时前)
妈妈:艾弗,你爸爸非常生气地告诉我他打不通你的电话,让我联系你,我才发现我也打不通,是出了什么事吗?(4小时42分钟前)
妈妈:艾弗,我想你不是那么幼稚的人吧?看到邮件请给我们回个电话或者消息,别赌气让我们担心(4小时前)
妈妈:艾弗里,你爸爸只是发表了他对你未来规划的看法,我也并不打算逼迫你接受它,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还了无音讯。我只希望你可以向我报个平安,这是个很过分的要求吗?(2小时前)
老天,他把这件事彻底忘记了。
艾弗里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键盘上的字母在他看来飘着重影。他一字一句回信:“我很抱歉,妈妈,我并没有不想理会你的意思,很抱歉让你担心,我只是一直忙着找酒店和安顿自己,以后我每两天都会联系一次你的,不要担心。我打算在现在所在的地方待一阵子,这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会照顾好自己。艾弗里。”
写完邮件发出后,他把未读邮件往下翻了翻。是父亲的邮件。都不用点开细看,他也知道内容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指责和自以为是规劝的话。
他干脆利落地把来自父亲的邮件都清空,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边,自己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啤酒冰凉,冻得他打了个激灵,瞬间更烦躁了:操!”
不远处的街道传来一阵喧闹,应该是聚会的年轻人们正准备散场。艾弗里并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喝着最后一杯啤酒,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艾弗里?”
三杯酒喝得差不多,艾弗里也离神智不清不远了:“荷,荷、荷……”
“荷苏,”荷苏憋着笑把话接上,“如果你是想叫我的名字的话。还是说你正在冷笑?”
这个笑话实在是不怎么好笑。
“哦~荷苏。”艾弗里慢条斯理地像端高脚杯一样端着硕大的啤酒杯,眼神迷离地看着走近的荷苏,“我以为,就、嗝~就我一个人,睡不着觉。”
“我不是睡不着,只是今天有一个聚会。”荷苏坐在艾弗里对面,招手叫在一边忙碌的女孩,“艾米,麻烦来一杯汽水,加冰。”
“好的!”
荷苏把头转回来,长长地吐了口气,道:“艾弗里,你看起来心事重重。出什么事了吗?”
艾弗里把最后一点酒喝干净,算是彻底不清醒了。他右手支在桌子上懒散地支着下巴,打了个酒嗝:“嗯,也、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什么呢?”他想说什么,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词,焦躁地敲了敲脑袋:“我也不知道!”
荷苏被他逗得笑了出来:“你真的醉了。”
“胡说,我明、明明,明明没醉。”艾弗里嘟嚷着,“我爸爸是个讨……嗝,讨厌鬼!”
“为什么?”荷苏皱了皱眉。
艾弗里没理他,自顾自地嘟嚷:“谁要当医生……我讨厌医生!!!”他的声音突然变大,还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把荷苏吓了一跳,“谁喜欢谁当去,反正我,嗝!对它没兴趣!”
喝醉了的小孩儿还挺可爱的,至少比清醒时活泼了。荷苏憋笑,道:“嗯,当然是这样,你想要的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让对面正小声嘟嚷着的小孩儿愣住了,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荷苏,眼里闪着点水光。
“怎么了?”荷苏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
艾弗里的表情渐渐融化成了一滩水。他抿着的唇慢慢往下弯,最后停在了一个倔强又难过的弧度。
然后就发生了一件让荷苏手足无措的一件事——他居然哭了。
荷苏坐在他对面,手忙脚乱地抽了好几张纸巾要递给他,谁知道艾弗里喝懵了,根本没有要接的意思,荷苏只好站起来走到这个眼泪流得肆无忌惮的小孩儿身边草草替他擦着眼泪。小酒馆的纸巾有些粗糙,艾弗里不满地躲闪着,泪水满脸都是,但偏偏一点哭声也没有,让荷苏看得心慌。
“怎么哭了……”周围有不少人看了过来,荷苏小心翼翼地给艾弗里擦着眼泪,“老天爷……你不会是喝醉酒了就要崩溃大哭的类型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行为挺小孩的。
大概是觉得周围扫来的眼神太明晃晃,艾弗里强行拿过荷苏手里的纸巾,自己随便在眼眶擦了擦就丢了,胡乱回应:“没什么事。”
“那,我送你回酒店?”
“哦。”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哦”是什么意思?荷苏无奈,半拉半扛地让艾弗里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顺顺当当地把他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站在一边围观许久的老板吹了个口哨:“好小子,春宵快乐啊——”
荷苏只留给他一个拖着人的背影,和一个竖起以示友好的中指。
酒劲儿慢慢上来,本来也没怎么休息的艾弗里在迷糊之余已经有了困意,毫不设防地把头搭在荷苏身上睡着了,荷苏瞬间叫苦不迭。他虽然有180公分,但艾弗里人也不矮,看着很瘦削,其实很有分量,这么一个170几公分的人把重心全放在他身上,多少有点吃不消。
荷苏好不容易把艾弗里半拖半扛地弄到房间门口,望着眼前的门犯了难。
他要是动手找房卡,应该不会被这个敏感的少年当成变态……吧?
叹了口气,荷苏小心地翻找着艾弗里衣服上的口袋。现在是夏末秋初的时候,天气还没开始转凉,艾弗里就穿了T恤和短裤出门,T恤样式简单,看起来也不像有地方能放东西的样子,荷苏只好硬着头皮把手往他的裤子上探。
手慢慢探进裤子的口袋,往里摸去。艾弗里不满地哼了几声,吓得荷苏动作一顿。好在他没醒,荷苏也摸到了房卡,费劲儿地把艾弗里弄到了床上,松了口气。
艾弗里在床上打了个滚,发出了几声呢喃。已经是初秋的时候了,艾弗里不喜欢关窗,凌晨的空气带着露珠的气味蔓延在房间里,凉爽又冰冷,流动在鼻腔勾得他打了个喷嚏。
“阿嚏!”
把房卡放在床头柜正准备要走的荷苏:……
“好吧,好吧。”
他叹了口气,走到艾弗里的床边,帮他把被子摊开,再盖到身上。
这下可以了吧。
艾弗里迷糊间感受到了被褥的触感,无意识地蹭了蹭,像个终于找到小窝的猫。
荷苏笑了笑,转头准备离开房间,然后——
身后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翻滚声。
他回头,发现艾弗里把被子全都踹到了一边,自己也滚到了床的边缘,眼看着要掉下去了。
“靠……”荷苏把自己鞋子一脱就上了床,手忙脚乱地把半边身子在床外面的艾弗里捞了回来,裹在被子里。
他直勾勾地盯了好几分钟,确定眼前迷糊的醉鬼不会再乱动乱滚乱踢被子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鞋子又准备离开。
……结果刚转身艾弗里就滚下床了。
还是连带着被子一起。
荷苏抿着唇再次转过身,把艾弗里连着被子一起抱到床上,然后把小沙发挪过来坐在床边上,“恶狠狠”地盯着那张熟睡的脸。
这小孩儿睡觉真不老实!!!
于是荷苏盯着艾弗里盯了整个后半夜,到七点多才靠在沙发上睡着。顶着这种目光,艾弗里老老实实地平躺了一晚上,连姿势都没变过。
艾弗里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荷苏用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一条腿直直地探了大半出去,另一条腿跟身子缩在一起,整个人在沙发里挤成一团,看着怪可怜的。
他直愣愣地看着,叫了声:“荷……苏?”
荷苏没反应。
艾弗里也不再叫他,小心翼翼地要下床,却猝不及防地被一边的被子拌了一跤,身体瞬间失去重心,本能地想抓住手边的东西支撑自己。好不容易在床上坐稳,发现原本睡着的荷苏正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自己。
艾弗里下意识地抓紧了手边的东西,看着他:“......早上好。”
“嗯,一睁眼就能看到长得不赖的男孩儿,这显然是个不错的早晨。”荷苏的眼神往下扫了一下,笑,“如果这个男孩儿没有攥着我的腿不松手,显然会更好。”
艾弗里一僵,飞快地收回手:“我、我刚才差点摔下床。”
“没关系,我理解。”荷苏轻巧地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今天有什么计划吗?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先回家洗漱一下。”
艾弗里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一觉醒来,荷苏对他的态度突然有了变化。
总感觉......像在哄小孩儿?
半夜跑出去喝醉酒后又哭又闹、抱怨父母、还满床乱打滚的十八岁男孩儿,可不就是小孩儿嘛。
已经过了二十六岁生日的荷苏想。
荷苏看他又皱眉,以为小孩儿不高兴了,承诺道:“我保证,就三十分钟的时间,我一定马上来接你。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你去吧。”艾弗里撇了撇嘴,“倒......也不用这么着急,我没什么计划,你带着我就行,随便去哪儿。”
“没问题。”荷苏理好自己的衣服,招了招手离开了房间。
艾弗里也对着他招了招手。门关上后,他呆坐在床上使劲儿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怪异的感觉,但又想不出什么,只能一脸烦躁地去洗漱了。
荷苏说到做到,艾弗里下楼的时候,他早就等在酒店外了。他穿着件花色夏威夷衬衫,领子上还挂着墨镜,手搭在车窗外眯着眼晒太阳。
艾弗里穿着件蓝色球衣,里面套着件白色T恤,下面穿着牛仔色的裤衩。他走到副驾驶门边,开门坐了进去,打量着荷苏的衣服:“你穿的这是......”
“度假风啊!”荷苏低头打量了一下,“虽然夏天快要结束了,但还来得及赶上最后几天。”
“......”艾弗里没忍住,又看了他的花衬衫几眼,“没事,就是有点奇怪。”
“花衬衫?这有什么奇怪,大家都这样。”荷苏发动了车子,大笑道,“反倒是你!真的很像来走秀的模特,老实说,你真的是来度假的吗?”
艾弗里不太适应这样的说话方式,嘴紧紧地抿住了。
荷苏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伸手打开了车载音响。音响连着电台,播放着语速快得要命的歌曲,鼓点分明又吵闹。艾弗里拧了拧眉,不过看到他只顾着打节拍不再说话,也就勉强和吵闹的音乐和解了。
忍受不合心意的音乐总比绞尽脑汁适应直球的谈话方式来得容易。
汽车在吵闹的音乐声中呼啸而过。
昨天凌晨艾弗里就只喝了酒,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他靠在车窗边,胃里好像有块石头,时不时硌得闷痛。一阵阵刺痛蔓延后,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荷苏格外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声音,把音响的声音关小,问:“你还好吗?”
艾弗里把头靠在车门上,从荷苏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捂着胃的位置,发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我很好。”
“胡说,你看起来像是要昏过去了。”荷苏皱眉,“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
“再忍一会,能做到吗?附近有一个加油站。”荷苏道。
“加油站能有什么好吃的……”艾弗里嘟嚷道。
荷苏叹气:“我知道你是富家公子,但情况特殊,就不用在意吃的是米其林三星还是加油站便利店里的培根煎蛋和面包了吧?”
艾弗里不说话了。
两分钟后,荷苏把车停在了加油站的停车场。艾弗里扶着车门下了车,脸苍白得可怕。荷苏赶忙把车锁上,走到他身边扶住他,担忧道:“你还能自己走路吗?如果吃完东西还是这样,我得送你去医院。”
“我能自己走。去医院的事,一会再说。”除非必要,艾弗里一点也不想去医院。他在这个国家没有医保,带出来的钱也有限,花完了就是花完了,而他语言不通,根本不具备赚钱的能力。
荷苏扶着他进了加油站的咖啡厅。刚走进门,他向店员点点头,道:“早上好。”
“早、早上好。”吧台后的店员惊奇地看着找了张桌子坐下的两人,“荷苏,你把人家搞到站都站不稳啦?”
“嘘!”虽然艾弗里听不懂,但荷苏还是比了个“别说话”的手势,“首先,我没有‘搞’他;其次,他只是胃疼!”
“哦~这样啊。”店员大笑,“胃疼?这可不行。想吃点什么?”
荷苏转头看向艾弗里:“你想吃什么?”
“都随便。”艾弗里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天花板,连眼角都抽着疼。
荷苏无奈地把头转了回去:“那就两个面包夹肉,里面要培根、煎蛋和生菜,再加一份土豆鸡蛋饼,一杯咖啡加牛奶,一杯热牛奶。”
“好的!”店员转身进了后厨。
这会儿刚十点,一般来说正好是吃早餐喝咖啡的时候,这个加油站的咖啡厅却空无一人。艾弗里看着荷苏,沉默了一会道:“你点了什么?”
“面包,培根,煎蛋,土豆鸡蛋饼,咖啡和牛奶。”荷苏答道,“牛奶是给你的。”
听到“牛奶”这个词,艾弗里只觉得胃里一抽:“……能不喝吗?我不喜欢牛奶。”
“喝牛奶对胃好。”荷苏委婉地把话圆了过去,“而且还可以长高。”
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对自己的身高过分在意。哪怕艾弗里还在被胃痛折磨,听到这句话也差点跳起来:“我明明很高,不需要再长了!而且我也不会再长高了!”
“好的好的,嘘,嘘~小声一点。”荷苏扶额,放缓语气给这只炸毛的小狗顺毛,“你还小,可以继续长的。我知道你很高,但是没有人会嫌弃自己身高太高的。”
他顿了顿,又道:“还是说你对牛奶过敏......?我居然忘了提前问你,刚才只记得热牛奶能缓解胃疼了。”
“没有,我不过敏,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艾弗里煞白着一张脸,撇着的嘴角不仅透露出被胃疼折磨的痛苦,还能看出对牛奶这种“小孩饮品”的不屑,“我想不出除了青春期的小孩儿之外还有谁在喝牛奶......”
“好了,好了,安心地坐着休息吧,要是实在难受还可以趴在桌子上。”荷苏实在拿这个边胃疼还边试图活蹦乱跳地证明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的小孩儿没办法,“另外,只是提醒一下,一般来说男孩儿的青春期开始于十二岁,结束于二十岁。从科学角度上来说,你还是青春期的小孩儿,是可以喝牛奶的。”虽然青春期以后的人们也都可以喝牛奶。
荷苏这听起来又是温和又是教育的语气压得艾弗里莫名有些憋屈。要说荷苏的话语里完全没有说教意味,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那股温和的带着解释意味的“教育方式”让艾弗里完全反感不起来,甚至有些焉焉的,连小情绪都发不出来。
眼看着小孩儿偃旗息鼓,荷苏满意地笑了笑,起身去吧台拿两人的餐点。
盘子里摆着的面包看起来干巴巴的,艾弗里了无生趣地上下打量了它几下,味蕾实在是泛不起意思品尝的兴趣,但胃又阵痛着叫嚣想被什么东西填满。他皱了皱眉,拿起面包咬了一小口。
他这副架势活像是在吃行刑前一夜的最后一顿饭。荷苏无奈道:“喂,小伙子,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要一脸生无可恋嘛,不会顿顿都如此的。......话说回来,真的有那么难吃?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是英国人。”艾弗里咀嚼了几下,咽下那一小口面包,眼神亮了亮,“唔......还不赖!”
听到“英国人”,荷苏的眼角微妙地抽动了几下:“……是吗?你平时吃什么?”
“我妈妈是意大利人,”艾弗里半边腮帮子塞满了土豆鸡蛋饼,说话有些模糊不清,“她做饭很好吃。”
“真的吗?那真不错,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意大利菜。”荷苏笑着,小声用西班牙语念叨了几句,“要是这些东西还比不上英国那该死的仰望星空派,那真是西班牙厨子的耻辱…..”
尽管一句话也听不懂,艾弗里还是把头从盘子里抬起来看他,眼神锐利:“我知道你在吐槽英国的食物。”
“哦……”荷苏一时语塞,掩饰般拿起盘子里的面包啃了一口。
“没关系,我也觉得我们的食物不怎么好吃,”艾弗里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我妈妈经常说,自从他们结婚以后,我爸爸的身材就像是吹气球一样胖了起来,她总担心他的肚子有一天会像过度充气的氢气球一样炸开。”
荷苏也跟着笑了起来:“谁知道呢,或许不只因为你妈妈做饭太好吃,还因为他们的婚姻生活很幸福吧。”
“或许吧。”艾弗里耸了耸肩,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盘子里的面包扫荡完,又把另一个盘子里装的土豆鸡蛋饼塞进肚子里。温热的面包夹杂着带着些许油香的培根,和带着若有若无的洋葱香气的软糯土豆一起,稍稍抚平了闹脾气的胃。艾弗里试探性地坐直了身体,又站了起来,然后再坐下:“我胃不痛了!”
“那就好。”荷苏笑了笑,继续咬了一大口面包,“我原本想带你去爬山......虽然你暂时没什么不舒服了,但旅途的第一天最好还是好好放松一下,你觉得呢?”
“交给你了。”艾弗里摊了摊手。他仗着年轻,身体有什么问题马马虎虎就能应付过去,此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一开始就打算把游玩计划全权交给荷苏,对哪天玩儿什么也没什么所谓。
“没问题!”荷苏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见两人吃得差不多,吧台后的店员适时地搭话:“感觉怎么样?”
艾弗里一愣。
“还是像往常一样好!”荷苏笑道,“劳拉,你们老板呢?他今天不在吗?”
“他去参加外甥的婚礼了,大概今天都不在吧。”劳拉一边整理着零钱柜里的硬币一边道,“有什么事儿找他的话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是吗?在村子里的教堂?”荷苏似乎起了些兴趣。
“是啊,你想去看吗?现在去还来得及。”
荷苏转头看向艾弗里:“她刚才说村子里的教堂在举行婚礼,你想去看看吗?如果你不介意那里在举行婚礼的话。虽然不是什么很宏伟的教堂,但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先进行一些休闲项目......你怎么想?”
“当然没问题。”艾弗里重申了一遍自己任君安排的主张,随后几乎是用捏着鼻子的表情不情不愿地把杯子里最后一点牛奶喝完了。
走出加油站前,荷苏凑到吧台前,和吧台后的劳拉贴了贴脸,还发出了“啵”的一声。站在他身后的艾弗里瞪大了双眼,但依旧保持着不大惊小怪的“体面”,一直到走到车门前才出声:“原来你们真的会......?我是说,刚才......”
“什么?”荷苏看向他,发现他的脸有些红,愣了一下后道,“你是说贴面礼?”
“你们不觉得和别人那么近距离接触很奇怪么?”艾弗里道。
“当然不会!”荷苏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理所当然道:“至少在这里不会,‘贴面礼是一种表达爱与关心的礼貌’,大家从小都是被这样教育的。”
“......好吧。”艾弗里艰难地接受了这种“礼貌的表达”,尽管在他看来这有些太过于没有边界感。
不如说,他在到达这里之后接触过的东西都显得很没有边界感,无论是初遇荷苏时突如其来的夸奖也好,在街上看到自己就把自己围起来的姑娘们也好,包括荷苏车上播放的那种絮絮叨叨又吵闹的音乐,都让他很不适应,有一种困扰堆积过多后睡意开始蠢蠢欲动的感觉。
有点让人疲惫。